第19章 :葉仙卿

拓跋浩站在雨中的屋頂之上一動不動,哪怕雨再大,隻要齊王世子李軾的撤退命令沒來,他便要看死這裏。

但是他感覺實在是太安靜了,道觀內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於是換個角度,再從高處看向大殿,發現王七郎坐在大殿裏這麽長世間,竟然動都未曾動一下。

“不對勁。”

拓跋浩一躍從高處跳下,站在了道觀正門前。

對著門口看守的甲士高喊了一聲:“把門打開。”

拓跋浩帶著人闖入道觀之中,徑直衝入大殿。

空****的,不見一個人。

士卒抓著一副道袍來到拓跋浩的麵前:“拓跋大師,是個假人。”

之前看到的王七郎,不過個背對著門口用十字竹竿撐起來的道袍。

上麵還有一個用紙紮起來的腦袋,後麵塗得漆黑,正麵畫著一個嘲諷的笑臉。

辮子僧看著那笑臉,肺都要氣炸了。

長滿老繭的大手一把將那腦袋拔了下來,將道袍撕成兩半。

“狗東西,竟然耍老子。”

他衝出大殿,將指頭塞進嘴巴,吹響了口哨。

“嗶~”

大雨之中,禦鷹人再度操控著蒼鷹迎風而起。

“啾!”

蒼鷹盤旋在薑城的上空,四處搜索著觀中那些道人的蹤跡,銳利的目光將薑城盡收眼底。

但是這個時候,張鶴鬆一行人早已乘坐著貨船東去。

王七郎和陸長生也隱匿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再想找到他們可沒有那麽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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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府。

葉仙卿劍指拂過自己修理得整整齊齊的眉毛,又捋了捋自己的美髯。

他閉著眼睛端著茶杯,搖了搖腦袋。

“嗯~”

“好茶~”

世子李軾坐在一旁,麵帶笑意:“這是東海府特有的雲霧茶,真人喜歡便好。”

葉仙卿放下了茶杯,睜開了眼睛。

中氣十足的問道:“不知道世子請我來這東海府,是有何事?”

這位元神真人的雙目總是帶著幾分醉意幾分輕狂,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李軾隻會覺得輕佻無禮。

但是放在一個元神真人身上,反而讓人覺得這是高人風範。

李軾反問:“葉真人此次為何而來?”

“可是為了拘拿那真龍?”

葉仙卿點頭:“不錯,葉某正是為了拘那白龍抽取真龍之氣,替聖人煉真龍丹延壽祈福。”

李軾用杯蓋撥了撥茶水,吹了一口。

“可是我聽聞,最近朝堂之上不少人彈劾真人,說真人幾次借著奉旨南下的機會,屢屢以煉丹為名斂財聚富,強奪各地富商門派寶物。”

“所過之處,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啊。”

葉仙卿拍案而起:“一派胡言。”

他拱手對準昌京方向:“我對聖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鑒,這完全是一些小人為了中傷我而編造出來的子虛烏有之事。”

雖然嘴上這麽說,其心中可是心虛得很。

他之前幹的事情,當然算不得什麽哀鴻遍野民不聊生,但是大撈其財奪人寶物,其間逼死了不少豪商富賈、得罪了不少權貴是肯定的。

他這一次來赤州,除了是想要煉真龍丹重新得到聖人信任,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朝堂之上彈劾他的事情愈演愈烈,不得不暫時遠離昌京。

李軾聽完這葉仙卿無力的辯解,雖然心中鄙夷,但是開口說出的卻是另外一幅說辭。

“葉真人的忠心,我是懂得的,但是朝堂之上的人未必懂得,真人目前的處境……堪憂啊!”

“所以我想要和真人做個交易,於你於我,都有好處。”

葉仙卿看向了李軾:“哦?”

“還請世子指點。”

李軾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再過些時日,便是千秋節,聖人八十歲壽辰。”

“真人哪怕獻上了真龍丹,也不過功過相抵,得些嘉獎。”

“但是若是由我父王奉上這仙丹為聖人賀,意義則完全不一樣了。”

“當然,事過之後,我齊王府必有厚報。”

“真人將來就是入主天闕台做一做那觀星令,也猶未可知。”

“如何?”

葉仙卿求的是富貴榮華,更想要的是權勢地位。

然而那天闕台觀星令的位置,這是他替大宣天子煉多少丹藥,也觸摸不到的東西。

他聽完頓時屁股都一下子離開了椅子,但是又強忍著坐了下來,維持住了自己的高人風度。

眼睛閃爍了一番之後葉仙卿終於開口說道:“願助世子一臂之力。”

李軾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意:“那真龍乃是古齊國的龍氣所化,昔日被那顧若白抽出,鎖在了鎖龍井之下,如今雖然成了氣候,但是依舊不能擺脫那鎖龍之局,離不開這東海府。”

“不知真人打算如何擒住這真龍?”

葉仙卿豪情萬丈:“本真人和那白龍交過手,已經將那白龍打成重傷。”

“其手上雖然有昔日劍仙顧若白留下的仙劍,那仙劍看樣子也沒有認其為主,因此那白龍絕不是本真人的對手。”

“但是這白龍有天地之勢相助,想要擒住它,卻不是件易事。”

李軾這個時候提出:“我倒有一法。”

葉仙卿:“請世子指點。”

李軾:“鎖龍井。”

葉仙卿皺起眉頭:“數十年來不知道多少人尋找過這鎖龍井,開始始終都沒有人找到。”

世子李軾趁熱打鐵:“有一人肯定知道。”

葉仙卿:“誰?”

李軾答曰:“太玄上人!”

“當年後齊將亡,後齊國師也就是古陀寺神僧珈藍請了天劍閣劍主顧若白、長生觀掌門太玄上人布置鎖龍之局,便是由太玄上人尋龍觀運,他不可能不知。”

“而且他這次派了他的親傳弟子下山,定然是為了這鎖龍之局而來。”

葉仙卿有些驚訝:“喔?太玄上人收了衣缽弟子?”

不過隨後他又點了點頭:“也是,其揚名已經是近百年前的事情了,哪怕是成就了鬼仙,肉身也差不多該腐朽了。”

“也是時候該傳下衣缽了。”

李軾點了點頭:“太玄上人既然派了他弟子下山來插手這真龍化形之局,定然會將那鎖龍之局告知於他。”

這個時候李軾麵上顯露出了為難之色:“不過這長生仙門和太玄上人,都不好惹啊!”

葉仙卿顯然沒有那麽多顧忌:“太玄上人,好大的名頭。”

“大宣立鼎之時,天闕台的觀星令霍仙人邀戰九州十大仙門,將各仙門掌門一一擊敗,逼著他們立下誓言,一個甲子不得入世。”

“如今觀星令霍仙人如今還在,他太玄就不敢下山,世子不必為慮。”

“幾個長生觀的後輩弟子,我替天子而來,拿著禦賜的令牌。”

“他們不想交,也得交。”

李軾端站起身來:“那就提前恭賀葉真人了。”

葉仙卿撚須而笑:“徐雲,你去走一趟!”

一直站在葉仙卿身後一動未動好似木頭一般的弟子突然站了出來:“是,師父。”

這徐雲穿的是紫底白邊交領袍,外麵還罩著一層淺色薄衫。

一頭柔順的長發分成兩邊,其中一邊隱隱遮擋住左眼,睫毛狹長,皮膚似雪。

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女子。

隻不過還沒等徐雲走出門外,辮子僧拓跋浩和其師兄丹木立刻闖入了進來。

這二人來自於北戎,生性莽撞,連官話都說得夾生,根本不知道禮數為何物。

二人一進來,就看向了火頭陀和齊王世子李軾,高呼道。

“世子,不好了。”

“那王七郎帶著人跑了。”

李軾大驚:“什麽?”

其頓時怒上心頭,想到那王七郎之前還一副我長生觀還沒怕過誰的嘴臉,好似多有底氣一般,結果這還沒到一個時辰就跑了。

這是將自己給耍的團團轉啊。

火頭陀怒目相視:“你們兩個廢物,這麽點事情都辦不好,還不快給世子跪下請罪。”

兩人立刻跪下:“請世子降罪。”

李軾坐下,長歎了一口氣,看在火頭陀的麵子還有自己手上沒有多少能人的份上,放過了這兩人。

“算了算了。”

“你們兩個起來吧!”

葉仙卿見此狀,卻覺得正好是展現自己能力和作用的時候到了。

其既然有心攀附上齊王,當然得體現自己的重要性,還有力量。

“世子不必歎氣,逃了便逃了,本真人另有他法。”

“這真龍丹,定然能煉成。”

李軾借坡而下:“那就全依仗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