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摩羅佛寺

第十八章 摩羅佛寺

濃白如雪,俊秀無暇的麵容,風度翩翩的大家公子,不是韓陵又是何人?

看見陳如風,韓陵也是滿臉笑意,陳如風一下子按捺不住,彈起身來,直接往韓陵幾個大步跨去,雙手緊握著他的肩膀,熱淚盈眶。

曾經的孤獨,在這一刻消散一空。

韓陵,就像是在荒漠之中的一汪清泉,陳如風有萬般話語,想一次湧出,卻隻是無盡的激動哽噎在喉嚨上。

“韓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陳如風平伏下來後問道,將一旁疑sè滿麵的曹錦直接忽略,韓陵微笑著,像一個兄長看著失散多年的兄弟重新回到家中一般望著陳如風。

韓陵神秘地使了一個眼sè,同時聲音壓低了下來道:“我這次來天竺是肩負皇命。”

“皇命?不會是關於黑元石……”

“嗯,皇上怕你處理不來,便派遣我來與你一共調查此事。”韓陵神秘兮兮地道,同時眼睛往滿眼詐sè的曹錦掠過,曹錦一呆,像是被看個透徹一樣,他一看韓陵便知道他並非是好騙之人,心中又怨又無奈,但也知道久待在此無益,便對著陳如風道:“陳大俠,小弟有事在身,不阻你們敘舊了。”

“但那些飯菜錢……”還沒待陳如風說完,曹錦已經身手迅疾如影,將所有東西收拾好,一溜煙地離開此處。

陳如風也懶得理他,繼續與韓陵道:“但黑元石不是在……”

“此事說來話長,容我稍後再跟你解釋。”韓陵道,“對了,你不是跟使節隊伍同行的麽,怎麽會跟個販子在一起了?”

陳如風臉容一僵,黯然低下頭來,馬玉林將軍的慘死之狀,再一次在腦海之中浮現。

韓陵也察覺到他麵有異sè,連番追問下,陳如風終將過往的種種慘痛經曆一一道出,述話間淚珠滾落,竟是語帶咽音,話畢,閉上雙眼,默然不語,韓陵也是一臉凝重,皺眉沉思,一雙眼睛銳光大露。

“此事相當嚴重,若皇上得悉此事,必定雷霆大發,甚至會牽起與天竺的戰事。”韓陵斂起笑容,沉沉地說道。

陳如風一驚,也想不到事態竟嚴重至此,同時慶幸自己並沒有如此之快向皇上通風報信,要不然很可能導致戰火再起,生靈塗炭,血腥四處,到時他可是極大的罪人了。

“你剛說,此事跟摩羅寺有關,可當真?”韓陵問道。

“我所得的線索便是至此,除此以外也沒任何頭緒了。”陳如風道,“我想不管怎麽樣,也要到摩羅寺去查探一番,看看有沒有發現。”

韓陵點了點頭,一隻手撫著下巴,眼中滿是思索之sè。

“的確如此,看來我們不得不去摩羅寺一趟。”韓陵最後道,陳如風驚訝道:“韓大哥你知道摩羅寺怎麽走?”

聽陳如風說完,韓陵對他綻開燦爛的笑容,道:“對曲女城的地理環境,我還是略有了解的。”

陳如風心中對韓陵的欽佩又加重了一分,想起了從此以後在此異鄉再不是自己一人孤身作戰,鬥誌重新昂然激起。

走在曲女城大街之上,陳如風此刻的心情少了落寞,有韓陵走在前頭,心裏踏實許多,隻感覺到麵前那個雪白的背影,就像是為他遮風擋雨的牆,將一切艱難險阻都擋住。

驀地,韓陵回過頭來,搭著陳如風的肩膀,指點著周圍的曲女城名勝,滔滔不絕地開始費起口舌來為陳如風介紹,曲女城乃曆史悠久之城,自然每一處名勝古跡皆有一段故事,大多也是跟佛或者天竺的另一教派婆羅門有關,聽得陳如風津津有味,意猶未盡,同時也感慨到韓陵見識之廣博。

不消一會,在韓陵的帶領下,兩人已經走到了一家宏偉磅礴的寺院前,一眼望高處望,一個個高聳出來的塔樓像南瓜一般,尖處可觸入雲,主建築部分卻稍顯低矮,一個如飯碗倒扣的屋頂更是鋪著各式雕紋。

摩羅寺的大門寬敞,大門兩旁各有條形高柱撐立,門前階梯有二十級之多,出入信徒絡繹不絕,看來摩羅寺也是一家極為開放的寺院。

韓陵與陳如風相視一眼,踏上台階,往寺院內走去。

一進寺院,地上盡是五彩斑斕的各sè地磚,看上去令人眼花繚亂,雖是如此,但依然有給人以莊嚴肅穆之感。

往前走了數步,兩側每隔一定的距離,就會出現一間大小適中的禪房,禪房內部供有佛像,也有善信在此參拜,一路走去,禪房竟也有十餘個,且製式大同小異,但奇怪的是,此處的僧人卻不見有多。

走到最前頭,便是摩羅寺最大的禪房,或者稱之為廳更合適。

陳如風一踏進去,也不禁要為四周的佛景所震心,無數菩薩金像圍在這圓廳邊上,形態各異,姿勢莊嚴。而最令人震懾的,是那些擺放在四個方位的高台之上的碩大佛像,手結佛印,嘴上帶著肅穆的笑容,像四個攀天巨人,在俯瞰著眾生。

陳如風的目光落到腳下,更被嚇了一跳,一幅袒胸露rǔ的不知名佛畫,竟平鋪在地板上,隻不過是像隔了一層什麽東西,以防佛祖聖像遭到踐踏。而陳如風更下意識地縮到一邊,因剛剛他的腳正踩在佛祖的慈悲笑臉上,心中暗叫:“罪過!罪過!”

兩人的頭頂上,懸有一高大吊飾,吊飾若高塔,逐層逐層往上縮小,最高處端坐著一金身佛像,體型與這四尊佛像相比,簡直有如螻蟻與大象之別,隻不過它身上卻是金光燦燦,予人不可侵犯之感。

圓廳辟有四洞,洞中黑漆漆,不見其所以然,處於四尊佛像的相隔位,神秘莫測。

韓陵的眼掃過四尊巨佛,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sè。

不料,一陣腳步聲,將兩人都嚇了一跳。

兩個身披袈裟的和尚從一個洞口中走出來,宛如從黑暗之中溶出來的鬼魂一般,兩人表情莊重,雙掌合十,身穿白sè僧袍,佩戴朱sè佛珠,一僧胡髯至胸口,須發發灰,另一僧人則是較為年輕,一雙眼目神采奕奕,看上去要比那個老僧jīng明利索得多,不過額上也是微露皺紋,大概也是步入中年之人。

“中土人?”那個較為年輕的和尚用生澀的漢語問道,韓陵點了點頭,也將手合十以示禮貌,微微頜首道:“大師有禮!”

陳如風見狀,連忙照樣畫葫蘆,跟著韓陵做出同樣的動作。

同時,他想起了那天在密林時淨化他身上魔氣的那陣降魔佛功,猜測會不會和這摩羅寺有所關聯。

“貧僧法號天頌,這位是本寺的主持大師,也是我的師兄,天憐。”那個中年僧人介紹道,天憐大師閉眼微微彎身,算是打了招呼。

“兩位大師有禮了,想不到大師竟jīng通漢語……”韓陵回禮道。

天頌大師道:“本寺與中土僧人素有交流,對漢語說不上是jīng通,令施主見笑了。”

韓陵油然笑道:“不敢不敢!其實在下這次來到貴寺,是有一要事相問……”

陳如風注意到天頌大師身後的天憐大師緊閉的雙眼有一絲晃動。

“兩位施主不必多言,請隨貧僧來。”話畢,天頌天憐兩位大師一同轉過身去,率先往那個漆黑不見一物的洞口走去,韓陵和陳如風連忙跟上。

想不到這個洞口內,原來內頭竟還有一階梯直通往上層,踏上梯階,往上一望可以看到一團光亮如絢麗白陽,天憐大師和天頌大師相繼溶入那團光明之中。

走出階梯,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寬大庭院,翠綠植物,栽種其中,庭院四周均有房間走廊,看上去竟與中土的風格有幾分相似。

兩位大師領著二人一直往前走,穿過庭院,直到最盡頭的房間處,才停下腳步來。

天頌大師詢問似的望了天憐大師一眼,天憐點了點頭,天頌大師轉過身去,正對著房門,歎了一口氣,終究開始打開了房門,然後退避到一旁,作出請狀道:“兩位,進去吧。”

陳如風和韓陵二人心中均是一片疑惑,邁起步子走了進去。

“啊!”陳如風驚叫了一聲,韓陵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一個飾紋jīng致的花瓶,立於眼前。

正是送往天竺的寶物。

“這個花瓶,怎麽會在你們這裏?”陳如風用質問的口吻問道,絲毫不諱。

“阿彌陀佛,這個花瓶是我們於十rì前,跟一名叫薩克德的商人購買的,直到最近這幾天,才知道這花瓶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想必這個花瓶的來處必定大有古怪。我們也已經料著,總有一天,會有人來討回這個花瓶,今天一見兩位施主,也知道兩位此行的目的了。”天頌誠懇地說道,在他的臉上也沒有看出有一絲謊sè。

韓陵將目光從天頌身上移開,落到那個並非凡品的花瓶上,目不轉睛,似乎從上麵能讀懂一些他人所不能看見的文字。

“薩克德他……他已經死了。”陳如風的聲音禁不住顫抖了起來。

“阿彌托福!罪過!罪過!”天頌大師連連悲天憫人地道,與天憐一起雙掌合十,一起垂首,而天憐大師原本像閉著的眼睛也驀地瞠大,盡是複雜之sè。

他們二人,都沒有注意到韓陵閃電般的眼睛掠過他們的臉龐。

“好吧,這個花瓶先暫且存放在此處,讓我們通知人來領回。”韓陵淡淡地道,“我們二人暫時無宿身之所,望兩位大師能讓我們借宿一晚。”

天頌臉上略現遲疑之sè,但見天憐點了點頭,他便道:“無妨,隻要兩位不嫌本寺寒酸便好。”

陳如風聽到寒酸二字,心想這也太客氣了吧,若這摩羅寺都說寒酸的話,天下間何處算是富貴了。

“勞煩兩位大師了。”韓陵施了個禮,領著陳如風告退。

正當天頌望著二人離開的背影之時,韓陵卻陡然轉過身來,一雙靈目炯炯發光,直shè到天憐大師的臉上,天憐神sè不變,天頌略帶不滿地道:“不知施主還有何事呢?”

“我想,”韓陵臉上逐漸露出笑意,“天憐大師想必是個啞僧吧?”

天憐和天頌均心中一震,也沒想到韓陵的眼目如此銳利,就連他身旁的陳如風也吃了一驚,呆呆地打量著天憐,以為他隻是不愛說話,想不到竟是個啞巴。

還沒待二人回過神來,韓陵和陳如風已消失不見了。

“師兄……真的要留他們二人在寺中?”天頌不解地問道,天憐的眼神漸變蒼涼,仰望上空一會,又垂下去,輕輕地點了點頭。

“萬一他們二人查出來的話……”天頌正yù繼續說下去,卻被天憐伸出一隻手來止住,一臉疲憊不堪,緩緩地走出了房間。

天頌望著天憐嶙峋的背影,呆在原處,接著又是重重地一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