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的征程
第十六章 新的征程
直到頭頂上,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才將陳如風從驚呆中拉了回來,像無數個腳步從自己的腦袋上踐踏過。
塔可拉一臉惶恐地看著他,問道:“什麽人?”
陳如風將視線從那個丟失了的花瓶中移開,答道:“那些人全部蒙著麵裹著黑衣,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我跟薩克德大叔去到市集上,他讓我呆在那裏等他,然後我就被這些人莫名其妙地追殺……我猜,”說到此處,陳如風話語一頓,目光落到了已被抽空魂魄的普姬娜空洞的臉上,心中又是一揪,“應該是那些人,向薩克德大叔下了毒手。”
忽然,一聲低低的嗚咽聲,晶瑩如珠的淚水成一串串鏈般從普姬娜眼中溢出,但她的臉龐卻像已經僵硬了一般,流露不出任何悲傷之情,隻能強抑心底。
這種感覺,是何等的辛苦!
此刻,又有頂上那些神秘人物的奪命追索,各種苦困交逼,令藏在地窖之中的三人都飽受煎熬,除了普姬娜外的兩人,都擔心著那些人會不會發現這個藏得隱秘的地窖。
一旦發現,恐怕他們屍骨便埋於此了。
塔可拉緊緊地擁著普姬娜,似乎她就是他最強大的心靈支柱,能消散他心中的恐懼。
陳如風轉念一想,此刻多心擔驚受怕也不是辦法,幹脆排除雜念,席地打坐,盡力保持心境之寧靜,卻依舊是受盡最近接二連三的事端幹擾,又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下,實在無法安下心來。
一張眼,價值連城的花瓶便立在自己眼前,可惜它並不會說話,不會將真相一一訴出。
塔可拉的眼睛望向頭頂,似乎時時刻刻感覺到,有人會弄開地板上的稻草,然後發現這個暗藏的地窖,殺進來將他們屠盡。
對於普姬娜來說,一切事物,仿佛都已經與她無關,生或死,都不再重要了,那種放棄一切的眼神,陳如風也不敢多看,愈是看普姬娜,他心中自責便愈多一分,自己實在對不起人家太多太多了。
事已至此,他在一定程度上也要負上責任。
但陳如風在這刻,更多心思,是放在那個花瓶上。
為什麽它會落在這裏?
這個揮之不去的問題,一直在陳如風心中紮根,久久不去。
難道,那rì在林中對大唐使節隊的血腥屠戮,跟薩克德有關?要不然,怎麽解釋這個花瓶會被他藏到了地窖之中,他必然知道這個花瓶的價值絕不是一般貨sè所能比擬。
至少,他跟那些凶手,應該是有點關聯的。
再跟他在市集遇害聯係在一起,陳如風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薩克德肯定是因為知道了些什麽,才遭致滅口,而且這股背後的勢力也頗為強大,竟能攏集那麽多高手。
他們也肯定知悉了陳如風這條漏網之魚,決不能讓他活著回去大唐。
現在,一切的事端牽扯在一起,顯得更加複雜迷離,像繞在一起的繩線一樣,難以解開。
原本來天竺的目的,隻是為了調查黑元石之事,想不到現在竟弄致如此地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作弄他,要他命途多舛。
最後,陳如風心中下了一個結論:必然是凶手將這個花瓶賣給了薩克德,而沒有將此花瓶的來曆道出,直到薩克德漸漸察覺有所不妥,結果因發現一些賣家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而慘遭滅口。
這個賣家,又是誰呢?他所掌握的勢力,又是強大至何種程度?
然而,又是一陣sāo動的腳步聲,仿似就在自己的耳邊,令陳如風與塔可拉的jīng神再度繃緊,猶如被強拉至極致的線弦。
搬弄茅草的聲音,更是令他們如同墜入萬丈冰窖之中。
他們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那塊地板被掀開的那一刻,然後乖乖地受戮。
普姬娜閉上了眼睛,依舊淚流不止。
陳如風運起最後的功勁,準備作殊死一搏。
那塊地板,仍靜靜地蓋在那裏,沒有被打開。地窖之中,火把的黃光閃爍不定,將兩個緊張至扭曲的臉龐照映得通亮。
驀地,腳步聲離他們的耳邊越來越遠,最終消失。
本來擠壓著他們的空氣,這一刻也終於都全部鬆泄了,如釋重負一般的感覺,都在兩人的臉上表露無遺,普姬娜則淚傷如舊,而哽咽聲,卻像難以發出一樣,或者說,她每抽咽一下,都要頂著萬鈞的重壓,才能釋放出心中之傷悲。
“他們走了?”塔可拉難以置信地朝陳如風問道,剛剛還如死灰的麵,此刻慢慢充滿了神采,陳如風望向他驚喜交集的眼神,道:“或許吧。”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先呆在這裏,說不定他們在外頭等著我們自投羅網。”陳如風道,塔可拉暗讚他行事謹慎,點頭道是。
連腳步聲都消沒了,這下這不見天rì的地窖之中,真真正正陷入靜默之中,除了普姬娜那斷斷續續令人心碎的抽咽。
陳如風將全部心思,都放在花瓶上,現在僅存的線索,就是這個花瓶了,無論如何他都隻得從這花瓶上去著手。
他回頭望了望普姬娜,心中一沉。
本來想問問她關於這個花瓶從何得來之事,但見她現在這般狀態,恐怕他也不忍開口發問。
良久,陳如風站了起來,塔可拉望向他。
“我先出去看看,確保無事再讓你們上來。”陳如風說道,換來的是塔可拉感激不盡的目光。
陳如風淩身飛起,把地板往上一頂,鑽出頭來,jǐng惕地四處張望,隻有薩克德的屍體,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屋中四處均也有被搜過的痕跡,那些原本擺在桌子上的中土商品,也是狼藉一片。
陳如風升上地麵,推開屋門,將感應力揮至極致。
沒有異樣。
陳如風腳一蹬,在半空翻身數下,雙腳一立,穩如泰山地落在了屋頂上,眺望四周,人流漸回,然而還有一些人畏畏瑟縮地躲在屋中,隻露出一隻眼來jǐng惕地掃視著周圍,街上的一些人卻是將目光放在的向東的方向。
看來那些黑衣殺手,已經全數退身了。
回到屋中,陳如風又內疚又悲傷地看著薩克德的屍體,搖頭歎息一聲,抱起他,放進房中的木板床上,用一張白被子將他全身連頭蓋上,他不想普姬娜待會再次觸景傷情,便有了此舉。
確認安全後,陳如風便讓塔可拉與普姬娜上來,但由於地窖的地麵離屋中地麵尚有一段高度,陳如風不得不將普姬娜抱上來,然後再伸手把塔可拉拉上來。
待塔可拉一上來,普姬娜再度撲進他的懷中,這下子卻是放聲痛哭起來,似乎那些壓在心頭,阻止她的悲傷爆發的巨石一下子破裂。
塔可拉溫柔地撫著她的發背,心疼之情毫不保留地溢於表,連他也閉上眼,感受著普姬娜從心底裏湧出的傷悲。
陳如風望著二人,一時間心中yù問之話變得難以啟齒。
但是,若不問清楚普姬娜,他就無從追查下去了。
一時之間,進退兩難,在心中一番權衡輕重後,他還是決定,開口。
“普姬娜……”陳如風一開口,邊招來塔可拉責備的目光,盡管他也知道此刻向普姬娜問話實在太不人道,但大局為重,他回應了塔可拉一個鄭重的眼神,繼續道:“你知不知道地窖之中那個花瓶……是從那裏來的?”
普姬娜並沒有將陳如風的話語聽入耳的樣子,哭聲不停。
“我希望你能說清楚,因為……因為這可能和你爹的死有關。”陳如風無措地道,他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止住她的哭泣。
普姬娜的哭聲漸緩。
“最近你爹有沒有頻繁跟一些人來往?”陳如風試探xìng地問道,盡管他對普姬娜會回答他的話所抱的希望並不大。
豈料,普姬娜張開淚目,一雙水淚貫盈的眼睛顯得格外楚楚動人,人見猶憐。
她望著陳如風,眼神古怪,仿佛在她麵前的是一頭怪獸。
而陳如風眼中,則露出一絲懇求的意味。
“他……爹他……前一段時間,曾有摩羅寺的僧人,經常來到家中,然後……他們都會神神秘秘地出去會晤,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們所談的是什麽……”話畢,普姬娜又是不能自控地痛哭起來,想起在昨天薩克德還活生生地在她身邊,而此刻兩父女竟就如此yīn陽相隔,一時間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摩羅寺?”陳如風疑惑地道,但普姬娜已重新撲入塔可拉的懷中,將麵埋起來,哭聲連連,顯然是無法再解答陳如風的疑惑了。
“摩羅寺是我們東邊的一家大寺廟,常有善信跋涉千裏到那處去參拜,聽說那裏的主持佛法高深,在我們國土上也有一定的地位。”塔可拉代普姬娜答道。
竟然又會跟一家寺廟扯上關係了?
陳如風此刻頭腦更亂,摩羅寺、重寶花瓶、薩克德、神秘黑衣人、使節隊伍……
所有的東西,都好像將陳如風的腦內割成一片片,又無法將這些碎片重新湊起來,合成一個整體。
看來,隻有到摩羅寺去,才能繼續追查。
“我得到摩羅寺一趟,調查一下此事,說不定能查出是誰殺死薩克德大叔的。”陳如風望了泣不成聲的普姬娜一眼,眼神之中的堅決之sè更濃,“你們也不宜在此久留,盡快換一個地方吧,普姬娜就交給你了,塔可拉。”
塔可拉感激地望著他,道:“我會好好照顧普姬娜的,我帶她回我家,我家有衛士,相對來說還是較安全的。還有,我這裏有一幅地圖,上麵標有摩羅寺的位置,希望能對你有幫助。”
陳如風咧嘴微笑,道:“謝謝你!”
事情稍微有些眉目,卻又顯得錯綜複雜,陳如風隻感到自己所要麵臨之阻難,堪比萬重巔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