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叫我葉總
拽著一頭霧水的於軍，葉東來到了彈簧廠廠長的辦公室。
昨天孫旭東帶人上門要債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廠區，廠長當然也知道葉東今天來請假是為了出去找錢的，很快就收下假條，批準了他和於軍半個月的假期。
不過，葉東又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請廠裏開一張他和於軍去皖省合州市的介紹信。
雖然這個要求很奇怪，但葉東解釋是要去那邊住宿用的，所以廠長並沒有多為難他，很快就讓辦公室弄了一張，交給了葉東。
要知道，華國1995年7月1日起才啟用第一代防偽居民身份證，在此之前，到外地住宿辦事，沒有單位介紹信，連旅館都住不了！
但葉東要這封介紹信的目的，可遠遠不止住宿這麽簡單……
到火車站買好了去皖省合州市的車票後，葉東才把去那邊進貨VCD回來賣的想法告訴了於軍。
“這個什麽VCD……真的靠譜嗎？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於軍沒啥文化，聽得雲裏霧裏的。
“放心，這東西肯定掙錢，去了之後……”
1993年的華國鐵路還沒有高鐵，從西部的西川省渝都市坐到中東部的皖省合州市，足足坐了32個小時。
抵達合州之後，葉東很快就打聽到了萬言公司的地址，在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然後便拉著於軍出了門。
“咱們都不休息一下就去萬言公司麽？這火車坐得我腰酸背痛腿發漲的……”於軍揉了揉已經麻木的小腿，抬頭問道。
“不去萬言公司，今天咱們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抓緊時間。”葉東懶得和他解釋，直接把於軍拽出了門。
合州是皖省的省會，雖然不是一線城市，但也絕對不是小地方，葉東很快就帶著於軍到了本地最大的一家百貨公司，一人花了500元，從頭到腳買了一身新行頭！
穿上這年頭不多見的西裝皮鞋的搭配，又去理發店好好把頭發打整了一下出來，他們就和換了個人似的！
“東子，你這身看上去就和電影明星似的，很帥啊！”於軍打量了一番，驚歎道。
“還行吧。”
葉東年輕的時候本來長得就不錯，現在這麽一折騰，倒是真有點小明星的節奏。
“不過，整這一身花了這麽多錢，有啥用啊？”想想兩人花掉的1000元，於軍就覺得很不解。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出門辦事要是形象差了，事情根本就辦不下來，這些必要的投資都是不能省的，懂嗎？”
接下來的事情，果然讓不解的於軍明白了葉東這麽做的意義。
……
華國的租車業務，是從1990年京城亞運會的時候開始的。
當時許多外國的記者、使館人員出於工作原因，產生了對汽車租賃的需求。隨後，汽車租賃悄然在京城、滬上、羊城等國際化程度較高的城市率先發展起來。
到了1993年，東部幾乎每個省會都有那麽一兩家租車公司了。
而皖省合州市唯一的一家汽車租賃公司“騰飛汽車租賃公司”今天迎來了兩位穿得很好、很帥氣的年輕人。
這“器宇軒昂”的兩人當然就是葉東和於軍了。
業務員小王立刻迎了上去：“兩位同誌，你們要租車嗎？我們這裏有212、伏爾加、桑塔納等多種車型，明碼標價，請問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葉東從夾在肘間的公事包裏抽出那張開好的介紹信，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們是渝都市彈簧廠來這邊出差辦事的，需要租一輛桑塔納，你們這裏現在有車嗎？”
一開口就要租桑塔納？
這車可不便宜啊，一天的租金就要200元，是個大業務！
小王不敢怠慢，立刻接過介紹信仔細看了一番之後，撓了撓頭皮道：“同誌，我需要給我們領導請示一下，您稍等啊。”
“嗯。”
這年頭，租車公司不會給私人租車的，所以小王開口就問對方是哪個單位，一聽是渝都市彈簧廠這麽遠的單位，便馬上找經理核實。
經理用電話座機打到渝都市彈簧廠辦公室，問有沒有葉東和於軍兩個職工，對方回複說有，這才同意了租車的要求。
“桑塔納押金500元，每天租金200元，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交錢辦好手續就可以把這輛開走了。”小王帶他們來到公司的停車場，指著那輛藍色的桑塔納說道。
“小於，去和他辦手續。”葉東大大咧咧的對於軍說道。
於軍從進門之後就沒坑過聲，一直按照葉東的要求扮演駕駛員，這下立刻拿著錢去和小王辦手續。
於軍是從部隊退伍回到彈簧廠上班的，以前在部隊他就會開車，所以這一次葉東讓他專門扮演這個駕駛員的職務。
不到十分鍾，在於軍的駕駛下，兩人坐著桑塔納回到了招待所。
“嘿，還真有你的，東子！”剛一回房間，於軍就興奮的說道：“沒想到，這小轎車能租！還是桑塔納！咱們彈簧廠廠長都坐不起這樣的好車呢！”
葉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於軍又好奇的問道：“隻不過，那什麽萬言公司不是離招待所很近嗎？咱們為啥還要專門租一輛這麽好的小轎車過去？”
“因為咱們要冒充有錢的老板，去萬言公司買他的VCD機！”葉東點燃一根煙，緩緩說道：“於軍，你也是廠裏的，我問問你，如果有陌生的外省年輕人跑到咱們彈簧廠來買彈簧，你會賣嘛？”
“不會，這年頭哪兒有私人來買彈簧的？”於軍搖了搖頭道。
葉東嗬嗬一笑道：“嗬嗬，這不就對了？彈簧這種單價不高的產品，都不會賣給一般人，那你覺得VCD這種電子產品，會隨隨便便賣給不認識的外省年輕人嘛？”
“應該……不會。”於軍慢慢的有些摸到門道了。
“但我們開了一輛桑塔納過來，這就不一樣了。”葉東眼睛裏閃爍著狡黠的光芒，繼續說道：“能開得起40萬桑塔納的年輕人，還是普通年輕人嘛？”
“當然不是。”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要租車，還要買這一身新行頭的原因了。”葉東淡定的說道：“這就叫包裝自己打造人設，我是下海的老板，有桑塔納，有司機。裝上這個身份之後，和現在根本沒有銷路的萬言公司打交道，一切都會輕鬆得多！”
“還有，從現在開始，無論麵對什麽人，你都要叫我……”
“葉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