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恫嚇
卷毛不介意對方的諷刺，嘿嘿笑了聲，振振有詞地說：“我也是雲杣村的村民，哪能不關心村裏的大事呢？何況明天的村民大會是評議低保，我就更加關心了。”
岑若楠盯著卷毛問：“何大勇，你是不是想搞個指標吃低保呀？”
卷毛傲著口氣說：“我何大勇是啥角色呀，哪會看上那幾百塊錢的低保，笑話！別看我那房子又破又舊，可我從來就不缺錢花。”
岑若楠疑惑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麽要關心明天的大會？”
卷毛沉默了一下才說：“聽說明天的大會就是要把月娥姨的低保評議掉，有這回事麽？”
岑若楠脫口而出：“你說的是楊月娥？”
卷毛笑了笑：“我們村就一個叫月娥的，不說她，說誰呀。”
岑若楠明白過來了，問道：“何大勇，你跟楊月娥什麽關係？”
卷毛攤攤手，撒謊道：“啥關係都沒有，就是同一個村的。”
岑若楠問：“你是希望評掉楊月娥的低保，還是保留她的低保？”
卷毛說：“嗯，我還是希望別評掉月娥姨的低保。”
岑若楠說：“楊月娥不符合吃低保，村裏人有意見，而且還很大。”
卷毛耍起橫來：“誰敢有意見，我做了他，哼！”
岑若楠繃起臉說：“何大勇，你這是什麽話，敢打擊報複！”
卷毛換了口氣說：“有人胡說八道，我當然可以教訓他。”
“什麽胡說八道，這是事實，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岑若楠正氣凜然地說，“告訴你，是我主張撤銷楊月娥的低保，召開村民大會也是我提議的，你要幹什麽，盡管衝我來好了，跟村民沒任何關係。”
卷毛湊近岑若楠，似笑非笑道：“喲嗬，沒看出你還這麽講義氣。”
岑若楠冷冷地問道：“是楊月娥叫你來的吧？”
卷毛凶巴巴地說：“這你不用管，隻要照我的意思辦就是了。你要敢取消月娥姨的低保，看我怎麽收拾你，別以為你是村官。”
岑若楠毫無懼色，斬釘截鐵地說：“告訴你，楊月娥的低保必須取消。你要敢鬧事，我一定會讓你受到嚴厲的懲罰。”
卷毛不以為然地搖頭笑了笑，接著又瞪著岑若楠吼道：“別以為你是村官，我就怕你了。告訴你，我誰也不怕，更別說你這個狗屁村官。”頓了頓又威脅句，“給我老實點，別到時怎麽死都不曉得，哼！”
岑若楠冷哼一聲道：“別來這一套，想幹什麽盡管衝我來就是了。”
“有種，有種！”卷毛豎起大拇指，咬著牙說，“你聽好了，狗屁村官，月娥姨的低保要真給取消了，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慘很難看。”
岑若楠不屑地說：“我要會被你嚇倒，就不是岑若楠。”
卷毛像是被激怒了，抬起右手就想扇女村官的耳光，卻在空中停住，遲遲不敢打下去。
岑若楠衝卷毛冷冷一笑，往左一側身，不緊不慢朝前走去。
卷毛沒有再跑上去攔住女村官，站在原地楞了一楞，才扭頭衝著她的背影大叫了聲：“別以為我光說不練，你……你等著瞧好了。”
岑若楠全把卷毛的威脅當空氣，回也懶得回一聲，沿著被燈光映照的大路向村委會走去。
……
鄉村的晚上相當靜寂，隻偶爾聽得見幾聲村民的叫喚和狗的吠聲。
村委會裏就更靜了，因為整座辦公樓裏隻有岑若楠一個人。
不過，岑若楠倒是挺喜歡這種清靜，這不僅可以遠離城市的喧囂，使內心得到安寧與愉悅，而且還可以安心看書學習，思考問題。
她在微信裏與母親聊了會兒天，然後坐在辦公桌前沉思默想起來。
明天上午就要召開村民大會，而且她作為真正的主角出席，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因此不免有些緊張和不安，同時又有些興奮與期盼。
仔細考慮一番過後，她覺得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不會有任何疏忽和漏洞，因而深信明天的會議會很順利很成功。
在會上，她不光要撤銷楊月娥五位不符合條件的低保戶，還要將騰出來的指標給孫生財夫婦和他的兒子孫建明，向他們兌現承認。
突然一陣倦意襲了上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抬頭看看掛在牆上的鍾，已經快十一點了。放在過去，這不算晚，但由於忙了一整天，她感覺格外疲倦，因此瞌睡蟲就提前來臨了。
她起身朝隔壁的臥室走去，來到門邊時按了下牆壁上的開關，隨著啪啪聲，辦公室的燈熄滅了，而臥室的燈亮了起來。
拉好窗簾，她扭腰往旁邊那張半新不舊的席夢思床走去。
很快她就脫了衣服，鑽進從家裏帶的鴨絨被子裏，感到特別舒服。
雖說還在中秋，但鄉村的夜已經有點清涼了。
要考慮的剛才已經考慮好了，現在沒什麽要想的了，再加上倦意十足，她一合上眼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不知什麽時候，一陣特別響亮的玻璃破裂聲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她趕緊跳下床，按亮了燈，衝向窗戶，嘩啦一聲推開窗簾，透過破碎的窗玻璃往外看。借著燈光，她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盡管沒有看清對方的臉，但根據對方的身高和體形，她可以確定此人就是傍晚時分在莊稼地裏碰到的胖子。
胖子跟自己無冤無仇，怎麽會半夜三更來砸玻璃呢？
幕後指使者肯定是卷毛。
她猜測胖子有可能還會回來，甚至連卷毛也會來檢驗戰果。
於是，她立馬關掉燈，摸黑穿上衣服，拉開房門往外麵走去。
外麵一片漆黑，她摸黑出了村委會大門，往右一拐，往屋後走去。
不一會兒，她便來到了自己房間的後麵，放眼一望，什麽也沒發現，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可以斷定，砸窗玻璃的家夥沒跑出多遠，應該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或者跟同夥會合了，正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戰果呢。
她也找個隱蔽的地方藏好，舉著手機，靜靜地等候著獵物的出現。
不管是誰，隻要拍了照，有了證據，便可把卷毛揪出來。
當然，最好是卷毛自投羅網，這樣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果不其然，約莫十分過後，寂靜中響起輕微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