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夢
一聲“嚶嚀”，場中的慕嫣然幻做瑤池仙子，腳下的茫茫白霧化作氤氳仙霞。
舒緩的流水聲變得輕快，金鈴聲咋起，道道霞光泛起波瀾，翻成滾滾紅塵。那瑤池仙子一躍而上一張兩人合圍的大鼓上，“咚，咚咚，咚咚咚。”腳跟輕扣，仿佛如黃鍾大呂在腦海咋起，又和著每個人的心率跳動。如勾還拒，馳魂奪魄的電眼如魅如幻，使人著迷。又一聲嚶嚀勾起人心底的旖旎，各人泛起心中的漣漪，似憶起往昔的歲月，還是憧憬未知的將來。
在這如夢如幻的舞蹈中，各種樂器似信手拈來，扭動的腰姿，婀娜的手臂變幻著各種形態，似天女散花，似老僧修禪，似菩提問道，似開天辟地，似刀耕火種，似為生民請命，似為開平萬世，不一而足。各人的修為不同，經曆不同，各有所思。
思之思之，不覺已入那翻滾的紅浪，已俱都陷入天人交戰的境地。
丁乙的短暫生命過往，無非是些淘氣的經曆和依偎在父母身邊的兒時懵懂光陰。個人的認識也僅僅是求學的幾年對人生粗淺的看法。大人的世界很複雜，丁乙也許還是僅僅停留在，不是好就是壞那樣簡單的世界觀，人生觀。不是黑就是白。這樣的認識，你能讓他能有多大的人生體悟？
唯一的執念就是修真！修真者之下皆是螻蟻。不想當螻蟻的渴望大於天。
在這《醍醐引》的舞蹈之中，各人各有各的觀感體悟。丁乙卻是最深受魔音幻像影響的一個。也可能是他忒單純，也可能是他的執念，往往這種人，心中有漪念，你說這是追求也好，野心也罷，想擺脫這纏繞在每個人身上的枷鎖何其難，放下心中的執念何其難。
修真者往往精神力強大，與會的眾人除了丁乙都是修真者，像慕嫣然這樣的半吊子修真者就算是借助於各種幻陣，樂器，她的精神力在眾人之中也是差不多最低的存在。在慕嫣然跳這一支《醍醐引》的時候，其實大都會張開精神力形成一道屏蔽，慕嫣然就算是人再長的漂亮，舞蹈再是動人，聲樂再是感人，畢竟慕嫣然的修為在這裏，想引起大家共鳴也是大為不易的。
《醍醐引》這一支舞的魅惑力其實有限，對於修真者真正能提高修為的法子哪一個不是千難萬難，極不容易。
修真者追求的是大自在，那裏是丁乙這種單純的小孩子能夠理解的。所以大家大都隻會用欣賞的眼光去看，去品鑒，完完全全入戲，徹底敞開心靈而不設防的，反而就隻剩下丁乙這一個了。
本來這單純的少年，不諳情事，對男女之事懵懂的很。他們這個時間段的少年，分析事物也是簡單的很：美的就是好的，醜的就是壞的。所以看臉成了他們判斷人的好壞，喜惡的一種簡單的方法。
鬼使神差的讓丁乙初見慕嫣然，就已經是讓這少年驚為天人。再一次在慕園門口邂逅，而慕嫣然還記得丁乙在夜市的初遇，又給她加了分。餐會上，慕嫣然不經意的教丁乙處理戰螯，這一切都讓這個少年對慕嫣然好感滿滿，要不是丁乙深知天人相隔的階級存在，身份差別，丁乙的表現還會更狂熱。一曲《醍醐引》怎不叫他如癡如醉，沉湎於中呢。
他的感觀和眾人都是不同的。在眾人眼中慕嫣然隻是在翩翩起舞，撫琴弄蕭。甚至張開精神力去屏蔽這種種**力，非擅長精神力的修真者，如蒙小龍那樣的，還意守丹田，盡量避免受到慕嫣然的魅惑。而丁乙則是完完全全入了戲，全身心的去感悟這《醍醐引》帶來的靈魂洗禮。
所以他眼中的世界，已經有別於這個世界了。
到處是坍塌的建築，到處是熊熊燃燒的火焰，驚慌失措的人群，尖叫聲，哭喊聲，不絕於耳。遠處還不是爆發出電閃雷鳴的聲響，昏黃的天空像被血渲染過了一樣。這究竟是哪裏？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
隨手攔住一個逃難的人，那是一個青年，有別於其他人的慌亂，這位老兄看起來，要從容一些。關鍵是這人一看就是個讀書人，想必對事情的了解會多一點。
“請問這位大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這裏到底是哪裏？”丁乙問道。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的問題？”那個讀書人傲慢的反問道。丁乙一時語塞，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好巧不巧，兩個人的中間正好有一塊銀元，丁乙於是說：“我把這塊銀元給你，你告訴我好嗎？”
那人生氣的說道：“我輩讀書人，豈能為這阿堵物喪失立場，讀書人豈可為五鬥米折腰……有誌者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你懂嗎？”那人口裏說的痛快，但是身體卻很誠實，右手指著銀元，大拇指和食指來回的搓動，丫原來就是個偽君子。
那人快速的接過丁乙撿起來的銀元，放進口袋，即而又化身成一個道貌岸然的讀書人。
“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話說自從盤古開天辟地，於這混沌中開辟一方……”五分鍾後。
“輕氣上升以為天，濁氣下沉是為地……”十分鍾後。
再然後丁乙就走了……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碰到的這個就是一個廢物。
丁乙決定再找個人問問，不過他還沒決定到底找誰問的時候，一群人找到了他。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長上了……”這夥人找到他看來還很激動。
丁乙看到這些穿著怪異，舉止也怪異，長相也怪異的家夥，心裏有些怕怕的，這都是是些什麽人啊？自己怎麽會這些奇形怪狀的人打過交道呢？這肯定是搞錯了，要不就是自己遇到了傳說中的‘撞臉’事件。以這般家夥那樣稀奇古怪的長相，如果和自己有交集的話，自己沒有理由不認識他們，不記得他們，肯定是搞錯了。丁乙暗自想。
“對不起各位，我想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也不認識諸位，我看大家都很忙的，好像也都很著急的樣子，我不想讓諸位失望，但我真的不是，大家還是趕緊的再去尋找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吧，那麽再會了。”丁乙連忙澄清道。
“長上難道是失憶了嗎？”人群中有人說話道，他的觀點得到了幾個人的讚同。於是又有人就關於失憶症怎麽治療展開了討論。丁乙一陣無語，這都是什麽人啊？丁乙一時頭大如鬥。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丁乙幹脆扯過一個黑臉的穿著像古代祭師打扮的家夥（丁乙現在對那種白麵書生模樣的心裏可能產生了抵觸）。
“我是誰？我叫什麽？這裏是哪裏？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丁乙巧妙的一方麵詢問一下這裏的情況，同時也想把自己‘摘’出去。萬一那個‘撞臉怪’回來，希望不要出什麽亂子。
“威加海內，澤被眾生，無以倫比，大智大慧……神話帝國的創造者，億萬子民的領袖，偉大的山、海、陸地與天空的擁有者……”原來這位也是個不會正常說話的人。丁乙很想大喊一聲‘有沒有說話正常的人啊？’
“……世上最偉大的君王，丁乙陛下就是您的名諱。”黑臉祭師總算是回答了第一個問題。
丁乙剛剛準備告訴他，他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我不……嗯？”這到底是鬧哪樣？我什麽時候成了這個什麽神話帝國的君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等等，這到底出了什麽狀況，為什麽自己會出現在這裏，自己先前是在幹什麽來著……腦袋一陣迷糊，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好像真得和這些人發生過一些交集……那些家夥的怪形怪狀好像還真的有些印象。
真是見鬼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丁乙覺得腦仁有點痛。不過待他在人群中看到兩個武士身著紅黑武士袍的時候，丁乙徹底明白過來了。
難怪這些人喊自己‘長上’，難怪這裏叫什麽神話帝國。原來自己進入到了自己臆想的思維空間。
那些打扮怪異，言談、舉止怪異的生靈本來就是自己在這幻想世界創造出來的。這些人物形象好些還是以一些幻碟中人物作為原型設計生成的。而那兩個武士是多多的那四個靈級武士中的兩個，在丁乙腦海中的鏡像生成。
丁乙推開擋著他視線的人群，跑向一處坍塌的建築，爬上最高處，極目四望，西北麵那高聳圍牆後麵，那些幾何形狀的塔樓，由無數齒輪，連杆，飛輪以及各種零件組成的鍾樓曆曆在目。
這是我的國度，這是我的神話帝國！
不過自己創建的世界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遠處影影綽綽的有幾個巨大的身影。迸發的火焰，飛舞的修士使用法術著曳劃過夜空呈現五彩斑斕的軌跡。武士們高舉著手中雪白的刀槍，衝向那些巨大的身影。黑袍的巫師喃呢的念誦著經文，祭壇上綠色的火焰升騰，狂奔怒吼的馴獸向著遠方發動迅猛的衝擊，長達上百米的各種飛龍，高達數十米的凶獸亦向著那些巨大的身影前仆後繼的發起死亡衝鋒……這是一場和神魔爭鬥的戰爭！
各色服裝的僧侶，修士，巫師，武士，祭祀，術士……各種稀奇古怪的動物，形形色色。天空中飛舞著紅色的火球，藍色的冰焰，紫色的魔焰。自己的神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