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春聯

臨近新年，青桑村也變得有色彩起來，孩童們歡天喜地、結夥成隊的在村中嬉鬧，大人們開始張羅著貼春聯、貼門神、祭祖、拜神事宜。

青桑村識字的人不多，也就是王家父子三人，如今王修源作為家主，年紀也大了，寫春聯這樣的事情就交給王生了；今年王生來找王琳，想讓王琳書寫，每年春聯書寫也是個大活，要忙碌三天，他有點厭倦。

“賢弟，你如今書院結業，馬上參加府試，書寫春聯可以提升你的書法造詣，同時也在村裏露露臉，對你有好處。”王生怕王琳不同意，不住的勸說道。

“好！”王琳並沒有拒絕，點頭同意。前世的時候，因為下肢癱瘓，爺爺為了讓王琳修心養性，手把手教王琳書寫毛筆字，十幾年都沒有間斷過，那時候為了節省紙張和筆墨，都是用粗糙的毛筆沾水在水泥板上寫。

前世，王琳最喜歡臨摹王羲之的作品，尤其是楷書《黃庭經》，雖然他這個《黃庭經》和王琳家傳經文有出入，但部分內容相同，經過多年的臨摹，雖然還達不到“飄若遊雲，矯若驚龍”、“天質自然，豐神蓋代”的程度，但也有幾分神韻。

前世，在王琳書法稍有成就後，家中的春聯開始由王琳書寫，這也是每年王琳家最高興、樂融融的日子，因為這個時候全家難得的聚在一起。那個快樂的時光，王琳每次夢中回味起來都能笑醒，點點滴滴的銘記在心頭。所以，寫春聯對於王琳意義非凡，寫的過程中回味一些前世的情景，讓王琳想去承擔這個活。

對於青桑村村民來說，寫春聯也是極為神聖的日子，距離除舊迎新之夜六天，村裏人就開始張羅著寫春聯了。在村頭桑樹下、土地廟前，擺好長條桌子，布置好文房四寶，舉薦有耐心、有眼力勁、有經驗的人去研磨。等一切準備完善，村民選派德高望重的人恭敬的去請書寫人。去請書寫人以及背選中作為研磨人，也是一個極為露臉的事情，能被選中，能在青桑村揚眉吐氣一年。所以，競爭的也相當厲害。

不過，今年三個被推薦出來的德高望重的人回來後，臉色有點苦，因為他們去請王生時，王生說今年讓王琳去寫，他們不得不去請王琳。王修源中過舉人、王生是秀才，而王琳還未參加府試，在他們心目中自然分量不夠，對王琳能否寫好春聯心中打鼓。不過，他們也不敢說什麽。

王琳今天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衫，裏麵套著薄薄的皮襖，如今隨著武道修為增強，身體俊朗挺拔，看起來頗為灑脫。尤其是那種沉靜，讓村民倒是不敢小瞧。在他們的印象中，王琳是不受待見的庶子，從小頑劣，偶爾還仗著身份欺辱村中同齡人，所以很不受歡迎。

因為主筆人是王琳，所以村裏幾個德高望重的人一商議，將研磨人換成了王大牛，畢竟王大牛給王琳當過一年的書童，適合幹這個活。

其實上，王琳來到這個世界後，自己的書法從未在外人麵前顯露過，在書院讀書也不交作業，平時自己在書房中練筆，王大牛也看不出好賴。

看著鋪好的宣紙，王琳緩緩的站在了長桌前，提筆沾墨，似乎又看到了前世父母、妹妹幸福的笑臉；略微一思索便開始書寫了。至於春聯的內容，這個世界的禮儀書籍中多有闡述，王琳也多有涉獵，自然是手到擒來。

“唔！”村裏人雖然不識字，但一部分人並非沒有見識，字體的好壞還是能分辨出來的，他們剛開始是抱著不太爛就好的思想，慢慢的就變得有點驚訝了，因為王琳的字體飄逸、靈秀，那種韻味似乎從字體中撲麵而來，他們則能感知不出來。

“書總算沒有白讀！”寫春聯是件大事，也事關著王家的臉麵，雖然王修源已經多年不寫，但不代表他不關注。王生將此事推給了王琳，私底下並沒有告知他，他也是從下人口中聽聞的，知道後就匆匆趕來了，村民趕緊讓開一條路，三個負責請王琳、德高望重的村民攙扶著王修源來看，王修源看後眼睛微微一縮，看著王琳專注於書寫，並沒有打擾，看了一會後微微點頭道。顯然是對王琳的書法頗為讚許了，聽王修源如此評價，村民們更是激動，知道先前小瞧了王琳了。

“咦！”聽到王修源的話，王琳才回過神來，朝著父親拱手微笑，同時心頭倒是一震，因為王琳發現放在自己書房中的法壇收到了如絲如縷的願力，雖然極少，但也讓王琳頗為振奮一下，寫寫春聯也能收到願力，真是樸實可愛的村民。

通過體驗，王琳也感知到，似乎法壇不在自己身邊，王琳也能感知到法壇內的變化，甚至可以通過法壇召喚護身法神。而且，能感知到護身法神的位置。比如，此時聶小萱還沉在那個深潭中煉化水韻。

與此同時，王琳突然嗅到了一絲香火的味道，頓時一愣，聚目細瞧，就發現一個人影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長條桌前，正撫須欣賞王琳寫的春聯。而此人並非村民，其身材不高，年約五旬，一身土黃色的長袍若煙雲凝聚而成，三縷長須飄動，模樣倒是像個官員。

“土地神！”王琳略微思索下就明白了，頓時收回望氣術，不再關注他，省得他能發現自己。同時，王琳也頗為疑惑，聶小萱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煉化水韻，這個土地神似乎也無動於衷，不知道他是否已發現，或者是其修為低下，根本沒有發現。

三天時間，轉眼即過，春聯寫完，年關臨近，年味更濃了。這個世界還沒有炮竹，但已經有鑼鼓了，聽著敲鑼打鼓的聲音漸漸響起，王琳懷念親人的心思也越發強烈了起來，每夜晚，王琳在祭煉完小劍後都會走出後門仰望青桑山，遙想著曾經的點點滴滴，獨處專屬於自己的時光。

這天，王琳正默然的仰望著青桑山，忽然就聽到了一陣怪風由遠及近從山脈中卷了過來，今夜本來沒有一絲風，倒是陰冷的很。所以，王琳轉身快速回到書房內，端坐在了法壇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