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陸承和陸海詞到家屬院門口的時候, 發現家屬院門口已經給被圍得水泄不通了，而林母騎在張奶奶的身上還在打，她已經把張奶奶的臉打成豬頭了，但張家人就隻是看著, 誰也不敢上前。倒是張有才想去幫奶奶, 卻被張家人死死的抱住了。
張爺爺和張父是知道張奶奶的脾性的, 從剛才林母的話中他們已經知道了，去年過年前, 張奶奶想去訛人，但是沒有成功，而現在，他們被人認出來了。想到這裏是不對, 張奶奶竟然想訛部隊裏的人，張爺爺和張父就怕的不行。
老百姓怕當官的，這是天性，何況是這個年代, 虧心事做多了張家人。
“求求你饒了我吧, 我做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了……”張奶奶已經被打的腦子裏亂哄哄的，什麽理智都沒有了, 她隻能憑借本能認錯。
張紅萍等人看著，如果說剛開始還有阻止一下的意思，那麽在張奶奶求饒之後, 他們連做做樣子都不想了。林輕輕過年前碰到的碰瓷事件，他們事後也知道，林輕輕和他們聊天的時候說起過。現在想起來, 他們都覺得有些後怕。畢竟當時的林輕輕懷著身孕，如果有個好歹，那可怎麽辦？
更何況，張奶奶做的那叫人事嗎？
所以，大家隻看好戲。
“救命啊，軍人同誌，快救救我……我錯了，我去報警……我去自首，求求你們救救我啊……”張奶奶覺得，就是去自首了，警察同誌也不會這樣對她，她被林母打的太痛苦了。
“那你去自首。”突然，一道冷峻低沉的嗓音想起。大家轉過頭一看，是陸承來了。
“陸團長來了。”
“陸團長……”
家屬院門口看戲的人都讓出一條路，讓陸承進去。陸海詞跟著他爸，也擠了進去。
林母看女婿來了，也沒有從張母身上下來的意思，她對陸承道：“這人敢訛我女兒，要是我女兒有個好歹，那可怎麽辦？”林母想起來也後怕，她眼睛都不由的紅了。
“讓娘擔心了，當時是我沒有照顧好她。”那個時候，他就應該堅持不讓他去集市湊熱鬧。
“同誌，軍人同誌，我錯了，我道歉，我賠償，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張奶奶一看來了一個可以說話的，她馬上拚了命的喊救命，“同誌，我真的錯了，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可以賠償你們的，真的可以賠償的，一塊，一塊夠了嗎？不夠的話兩塊……五塊……”張奶奶錢一塊一塊的往上加。
“爸爸，我們不要錢。”陸海詞拉了拉陸承的衣服，他討厭這個人，所以不要錢。
陸承拍拍兒子的手：“放心。”別說他們家不缺錢，就是缺錢了，他也不會拿這種事情去交易金錢。“錢不要，就按照你剛才說的，你去自首，我娘剛才有點衝動，你受的傷我們會賠償醫藥費。”
“啥？”張奶奶一愣，還有醫藥費可以拿？她馬上道，“我去自首……我去自首……”
陸承道：“那把你們在年前打算訛詐我妻子的事情寫下來。然後我送你們去派出所，當然，我會當著警察的麵給你們賠償醫藥費。”
林母聽到這個，有些擔心的把陸承拉到一邊：“陸承啊，如果去派出所的話，我打了她，會不會……”
“不會。”陸承知道嶽母在擔心什麽，“您是關心女兒，屬於婦女間的糾紛，警察不會怎樣的。”
聽到女婿這樣說，林母就放心了。
事實上，這種屬於民事糾紛的小事情，警察確實不會怎樣。在這個年代，村民之間的這種糾紛可不少，尤其是口頭上的更多。林母雖然打了張奶奶，但事出有因，警察不會把抓她。
張奶奶一聽要把事情寫下來，她畏畏縮縮的道：“可我不會寫字啊，我們家都不會寫字。”
陸承環視了一圈，最後停在張有才的身上：“他寫。”這孩子是兒子的同學，小學年級的學生了，就算字認識的不夠，就這種訛詐的事情，也能寫清楚了，“不會的用拚音。至於醫藥費，賠償你們五塊錢，夠了嗎？”
張奶奶是真的沒賠償醫藥費砸到頭了，她去年過年的時候願意為了錢去訛詐人碰瓷，現在當然也願意為藥費去自首。張奶奶沒有嚐試，反正在她心中錢最重要。
而對陸承來說，錢最不重要，對方既然做錯了事情，就應該交給警察處置。至於賠償醫藥費，陸承覺得他們家打了人，也確實應該賠償。
其實說的坦白一點，那就是他願意花錢，讓對方去接受處罰。
“夠了夠了，我們寫，我們寫，有才，你來寫……你寫了，奶奶給你買大白兔奶糖吃。”張奶奶叫自己的孫子。
張有才才不知道什麽自首不自首的，一聽有大白兔奶糖吃，他當然高興了。
陸承來到士兵站崗的地方：“有紙筆嗎？”
士兵：“陸團長請稍等。”
等士兵拿來紙筆交給陸承後，陸承給了張有才：“來，寫吧。”又對張奶奶道，“你來陳述那天的事情。”
於是，張有才顫抖著手，把張奶奶說的陳述的事情都寫了下來，碰到不會寫的字，他就用拚音。盡管這張紙上的拚音很多，白字也很多，但事情的真相還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張奶奶也不敢撒謊，旁邊有陸海詞在，她也怕自己一個說錯，被陸海詞指出來，然後引來林母的巴掌。她現在是不敢惹他們生氣的。
等張有才寫好張奶奶的陳述，陸承讓張奶奶按了手印，就帶他們去鎮上的派出所了。說起來，一行人還是走去的。林母因為擔心自己去了，女兒沒人照顧，所以忍住了好奇心，不過，她把陸海詞拉到一邊：“海詞啊，外婆不去派出所了，要留在家屬院照顧你媽媽，你跟著你爸爸去派出所，等回來的時候把派出所的事情告訴外婆啊。”
“外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看的仔仔細細的。”陸海詞道。
“我們也一起去看看，給陸團長做個證人。”張紅萍不嫌事多的道。
“陸海詞，我們和你一起去。”秦明道，他倒不是去看熱鬧的，而是單純的陪著好朋友去的。
“我也去。”季陽當然也要一起了。
於是，陸承和幾個看戲的軍嫂帶著張家人去了鎮上的派出所。
一個小時後，大家到了鎮上的派出所，也就是去年集市所在的鎮上。
派出所的同誌一看為首的男同誌是軍人，且還再看他一副上的徽章，知道他的軍職不低，有些緊張道：“同誌你好，請問你來派出所有什麽事情嗎？”說的時候，視線還撇過張奶奶，因為她被林母打了很多巴掌，臉都已經腫了，特別的明顯。
陸承兩下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邊，當然，說的不僅僅是年前碰瓷的事情，他從胡小蘭的事情說起，把人證物證都說的清清楚楚。接著，他拿出張有才寫的那封道歉信：“請看。”
碰到這樣省心的事情，警察還是挺開心的。因為人家把事情說的清清楚楚，人證都給找來了，就當代表他們省事很多。警察看了那不忍直視的道歉信，然後看向張奶奶：“對方說的是真的嗎？你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張奶奶怕再被打，馬上道：“沒有沒有了，他說的是真的。但是……但是他說過，我的臉被打成這樣了，他們會賠償我五塊錢的醫藥費。”
警察看向陸承，陸承拿出五塊錢：“這是醫藥費。”
在警察的見證下，張奶奶快速的把五塊錢收進兜裏了。“那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按理說，這確實是小事情，但是，陸承竟然費心思把人帶來派出所，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算了。他道：“訛詐是屬於壞思想，這種思想一旦擴散出去，有這種歪心思的人多了，會影響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我認為有必要引以為戒。”
警察馬上懂了：“確實，我們先關幾天，然後跟公社那邊商量一下。”
陸承也就沒有多說了：“謝謝你們，希望老百姓能學到，不要破壞我國的優良美德。”
“啥？”張奶奶傻眼了，“這個還要關？我還要被關起來？”她願意承認願意自首，就是覺得這種小事情沒什麽，可現在要被關起來，她當然不願意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被關起來，我不願意，警察同誌……”
“把她拉進去關起來。”警察才不聽她的，直接叫了兩個同誌，把張奶奶拉走了，任憑張奶奶的叫聲再大也無濟於事，最後一點聲響都沒有留下。
而張家人，顯然怕的一句話都沒說。最後還是張母怯怯的問：“那……那我家婆婆什麽時候可以出來？”說起來，當初的事情她也有份，但是她沒有進去。因為碰瓷林輕輕的不是她，而陸承想教訓的是主謀。
警察道：“兩個月。”去勞動改造教育一下，兩個月最多了，畢竟這不是什麽罪。
聽到這裏，張家人都放心了。
家屬院
“外婆，我回來了，外婆……”陸海詞風一般的跑進家裏。
林母正在午睡，聽陸海詞的聲音，趕忙從**下來，因為下的急，睡醒的腳有點麻麻的，所以一軟，差點倒地上。
“娘，你小心一點。”林輕輕看到了，心都跟著跳起。
陸海詞已經跑進屋子裏了：“外婆、媽媽，我回來了。”這會兒聲音倒是放輕了，怕吵著妹妹。
“怎麽樣怎麽樣？那張家老婆子的事情怎麽樣了？”林母急著知道。
陸海詞道：“被關了起來，我聽警察叔叔說，可能會被關兩個月後。”
林母聽到結果，終於高興了，不過還不滿足：“那你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說說。”
“哎……”於是，陸海詞津津有味的說了起來。
陸海詞說的生動，林母聽的也高興，看上去，倒是和樂融融的祖孫。
“陸海詞……”
陸海詞這邊才說話張奶奶的事情，秦明和季陽就來了。
陸海詞又跑了出去：“什麽事情啊，我作業還沒做完，我不出去玩了。”
秦明道：“我們的檢討書還沒寫，我們來抄檢討書。”
秦明和季陽都背著書包，抄完檢討書大家一起寫作業，碰到不會的作業還能請林輕輕教他們，沒辦法，兩家的家長都是沒什麽知識，所以教不了他們什麽。
其實秦明的爸爸媽媽倒是可以教他們的，但是他們在縣城，秦師長和張紅萍沒讀過書，教不了他們。季家也是。所以孩子的作業一直都是林輕輕在教的。至於陸承，孩子們也不敢問。
“那你們進來吧。”於是，個人進了陸海詞的房間，一邊抄作業，一邊聊天。嘰嘰喳喳的聲音，就像小鬆鼠在吃瓜子一樣。
“哎……”林母歎了一聲氣，“一想到女婿賠了對方五塊錢的醫藥費，我就心疼。”這要是在鄉下，一塊錢都不給陪。
林輕輕笑了笑：“您女婿也是不想您落人口舌，賠償了醫藥費，咱們就不理虧了。那點錢不算什麽，您的名聲和安全最重要，他這是關心您呢。”
林母被女兒洪的美滋滋的：“可不是，女婿這人是真的好，閨女啊，現在想想，你當初的眼光是真的好。所以說，姑娘家不怕晚嫁，主要是嫁對人。”
林輕輕調侃：“那您嫁給我爹也是嫁對人呢，咱們家裏還不是您當家？我爹可是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
林母聽出女兒的調侃，瞪了她一眼：“聽聽你說的，我是會打你爹的人嗎？”不過，當家的也確實好。其實，林家的男人都好，能嫁進林家，是她的福氣。
星期一，陸海詞等人去學校的時候，碰見了張有才，張有才看見他們，這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啊，不過他始終隻是瞪著他們，卻沒有上前。
等到中午的時候，不知道誰開了口子，很多人知道張奶奶訛詐被關進警察局的事情了。開始有人對張有才指指點點了，還有人對張有才說難聽的話了。
等到星期二的時候，陸海詞等人就沒有看見張有才了。
剛開始的時候，陸海詞沒有注意。結果星期、星期四轉眼間一個月了，還是沒有看見張有才。
那天，陸海詞放學回到家裏，有些心事重重的。
林輕輕已經出了月子，開始上班了。因為上班和家裏近，她的工作內容又是管理農場，所以上班途中隨時過來看一下女兒，給女兒喂一下奶水。對林輕輕來說，這日子還是挺自在的。
吃晚飯的時候，林輕輕看見陸海詞魂不守舍的，她問道：“海詞，你今天在學校裏不開心嗎？”
陸海詞搖搖頭，欲言又止的。但他很少向媽媽隱瞞，或者說，除了檢討書的事情，他還沒有向媽媽隱瞞過什麽，再加上這件事和他自身沒有關係，所以他更加不會隱瞞了。於是，他對媽媽說了實話：“媽媽，張有才很久沒有來上學了，我都沒有看見他。”
林輕輕一聽，便道：“那你可以問問胡小蘭，胡小蘭和張有才不是一個生產大隊的嗎？”
陸海詞點點頭：“那我明天上學的事情去問問。”
林輕輕道：“嗯，碰到有不明白的地方，不要藏在心裏，你問出來了，才能知道答案。”
陸海詞乖乖道：“我知道了媽媽。”
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陸海詞就問胡小蘭了。“胡小蘭同學，你知道張有才為什麽不來上學嗎？”
胡小蘭道：“我不知道啊。”
季陽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的問陸海詞：“陸海詞，你管張有才幹什麽？他不來才好呢。”
陸海詞癟癟嘴，沒說話。
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陸海詞去找了任朝。“任老師，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任朝對這些軍人家的孩子還是比較小心翼翼的：“可以，你想問什麽問題？”
陸海詞抿了一下嘴：“任老師，我最近都沒有看見張有才，他是怎麽了嗎？”
說起這個，任朝歎了一聲氣。張有才最近沒來上學，任朝作為班主任，又是一個生產大隊的，自然去張家看過了，但是張家不重視學習啊。或者說，張奶奶進了局子之後，張家根本沒有人管得住張有才了。張有才不愛讀書，就幹脆不來學校了。她沉思了一下道：“張有才不喜歡讀書，所以不來了。但是陸海詞，你不能學張有才，雖然……”她想說雖然時局對讀書人有些不好，可又覺得這些話不能對一個九歲的孩子所，“雖然讀書很辛苦，但是你想一想，讀書可以讓人明白事理，而且讀書多了，可以去當工人、當老師，當工人和當老師可以掙錢，是非常光榮的一件事，你說對不對？你要好好讀書，將來做一個有出息的人，給你爸爸媽媽爭光。”
陸海詞道：“我知道的任老師，我將來要掙錢，給爸爸媽媽養老，給妹妹存嫁妝，我會好好讀書的。”他可是聽家屬院裏的嬸嬸們說過，姑娘家出嫁的時候，要多一點嫁妝，才不會讓人看不起。雖然他不想妹妹出嫁，但是他也知道，妹妹長大了肯定會嫁人的。所以，他隻能多掙一些錢，給妹妹多一些嫁妝。
對哦，他還可以每年存一些錢，等以後全部給妹妹當嫁妝。
任朝：“……”給妹妹多一些嫁妝是你一個九歲小朋友該考慮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