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號懷疑

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這個賤柳枕清是一定要犯的。

想起之前冒出未婚妻事件後,錦鯉天天在耳邊念叨強調霍風冽是沒有未婚妻的,讓他放心大膽的追。

二狗以前好像就挺晚熟,十幾歲都沒親近過什麽小姑娘,但是又不是當年他們那危機四伏的時候,二十六還沒定過親,也不知道霍家其他長輩怎麽想的,還有那個做大嫂的,也是個不靠譜的。

就當幫二狗安排一波招親好了。

柳枕清厚著臉皮把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合理化,想完還頗為滿意,覺得自己這個義兄長也算是為二狗的終身大事操過心了。

麵對眾人突然變得熱切的目光,賀闌和秦予似乎看見霍風冽的冰塊臉一瞬間裂開一條,簡直太罕見,這柳公子是個人才啊。

但是很快,霍風冽眉頭一皺,周圍人就不太敢明目張膽的看了。

榮世鳴也反應過來,剛剛一直被柳枕清牽著鼻子走,現在想想,霍風冽那樣的人哪裏樂意被柳枕清這般攀扯。當即就道:“霍將軍,看來這柳公子對你好生愛慕啊,霍將軍好福氣。”

喲?挑撥離間,借刀殺人?

柳枕清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成功膈應到了霍風冽,但是堂堂大將軍應該不會氣的下來揍他吧。至少他認識的二狗不是那樣小肚雞腸的人,所以剛剛才有底氣亂來。

柳枕清抬頭看過去,隻聽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榮公子該走了。”

威嚴不容反抗的語氣,實實在在的甩在了榮世鳴的臉麵上,挑撥不成,反被打臉,正要惱羞成怒,卻在對上霍風冽的眼神時,僵住。

那雙眼睛如同凜冬夜空中最亮的星,隻是隨意的一眼掃過,就吹起了寒風,凍入人的靈魂深處,讓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視。

當一尊殺神真的凝視時,可不是一般的公子哥扛得住的。榮世鳴當即嚇得一哆嗦,差點本能跪下。

一旁的柳枕清卻有些意外,他對現在的霍風冽其實不熟,記憶還是當年的青澀少年,那時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眸盛滿了溫和朝氣,現在卻自帶戾氣,不自覺溢出殺伐威懾卻如同死亡一般平靜無波。當初同樣年紀,同樣在戰場上拚殺的霍飛寒都不曾有這樣的眼神。

比上次昏迷前看得更加清楚的雙眸,讓柳枕清愣了半晌,直到榮世鳴狼狽收回視線,狠狠的瞪向他才回過神來。

看榮世鳴的眼神,很明顯就是「你給我等著」,柳枕清微微一笑,淡定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其滾蛋。

終於,榮世鳴帶著薑紫兒灰溜溜的退場,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被賀闌驅散。

柳枕清對著賀闌拱手,轉身就要告辭離開,卻被攔著。

賀闌有些意外道:“柳公子不是進來用膳的嗎?怎麽要走了?難得偶遇,一起吧。”

柳枕清嘴角抽搐,謝邀,他還沒有這麽心寬。

“我就不打擾各位大人聚會了。”

賀闌笑的不懷好意,“不打擾,我誠摯邀請。”

早就看出這個賀闌是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以前二狗身邊有這麽調皮的小朋友嗎?

再抬頭時,窗邊已經看不到霍風冽的身影了。

“賀大人,剛剛鬧成那樣,你確定我現在上去合適?”怕不是等著關門打狗,幸災樂禍吧。

“合適合適,你救過雲慈雲謙嘛,你再得罪他都沒事。”賀闌笑道:“更何況你剛剛不是誇他嗎?他哪會這麽是非不分啊!”

有本事別笑的嘴角都裂開再說這話忽悠人。

一次兩次意外看上幾眼,知道二狗活得好好的也就差不多了,柳枕清真的覺得沒必要再接觸 。

賀闌見柳枕清明顯的抗拒,真的是更加好奇了,畢竟之前柳枕清的表現可是完全相反的態度。

不行,這麽有趣的事情,怎麽能放過,幾乎是連拖帶拽的拉上柳枕清。

賀闌是個會武功的,柳枕清就跟小雞仔一樣被拎了上去。

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雅間門外。跟隨來的下人,見主子去找霍將軍,那自然更加不會插手。

二樓雅間裏麵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靠窗的霍風冽,另一個年輕人眉目清冷,目光審視。

兩人都沒有質疑賀闌突然帶個人上來。

柳枕清隻能硬著頭皮道:“失禮了,各位,在下……”

本想說還有事,先告辭。

但是抬眼看過去的瞬間再次對上霍風冽的雙眼,這一次幽深的讓人看不到底。

上次隻是匆匆一瞥,沒有細看,如今再看霍風冽的時候,卻大感不同。心中一動,後退的腳卻有些難以挪動了,最終還是跟著賀闌踏入了雅間。

“打擾了……”

二十多的霍風冽自然比少年期的二狗更加挺拔英俊,但是卻帶著一股子冷冽的感覺。性子似乎更加沉默寡言,整個人就好像他的名字一般,是凜冽的寒風,是深淵無盡的戰鬥。

想了想,也能理解,霍家上一輩父母過世的早,雖然有其他長輩在,但也算是兄弟相依為命。兄長戰死後,霍風冽年紀輕輕不僅要照顧霍家,看顧遺孀遺孤,還要扛起霍家軍的大旗護住皇帝,保護大周。

他和霍飛寒等於是丟了一個爛攤子給這孩子,原本該在他們的羽翼嗬護下成長為京城最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後來卻是被迫快速成長。

不狠一點,不讓人畏懼,以殺氣為盔甲,又怎麽能成就現在的赫赫威名。

但是看著這樣的變化,柳枕清終究還是心有愧疚。

落座之後,賀闌主動問道:“柳公子,怎麽樣?有印象嗎?”

知道賀闌指的是另一個人,柳枕清搖頭,雖然不知道,但是也看出來了對方的身份,眉目細膩,毫無胡渣,喉結也不明顯,練武之人,能跟他們混在一起,顯然是東廠的人。

“真的不記得了。他是……”賀闌正要介紹,卻被秦予不爽的打斷,“我自己來。”

“在下秦予,東廠當差,與你有過幾麵之緣,但並未說過話。”秦予聲音偏冷調,若是原主聽了當然感覺十分不舒服。但是柳枕清見的人多了,自然知道秦予是天性如此,並非針對,所以回以禮節。

秦予對柳枕清的淡定從容也頗感意外,但對柳枕清的懷疑也沒有減少,直接開口就問:“柳公子既然什麽都不記得了,為何剛剛應對榮世鳴,說起霍將軍的事兒卻又那麽清楚。”

“對哦,剛剛我不過在下麵喊了一聲戰淵,二樓的窗戶這麽多,探頭看熱鬧的不少,圍觀人群中有人見過戰淵也就罷了,怎麽失憶的柳公子一眼就看出誰是霍將軍的?雖然可能在龍興賭坊見過,但那也隻是昏迷前短暫的一眼吧,難道是其他人都忘了,唯獨沒忘記戰淵?要不然就是一眼永恒?好感人啊。”賀闌也跟著調笑道。

他們兩人一個笑一個不笑,眼神卻都帶著銳利的探究。

柳枕清目光一閃,嘴角微微勾起,果然不是簡單邀約啊,這兩人倒是警覺,而霍風冽……也存著疑問才任由他們詢問的吧。

“兩位真是說笑了,我雖然失憶了,但是我的貼身小廝沒有,他可是非常崇拜霍將軍的,那些事兒也是他在我耳邊念叨我才記得。至於一眼認出,那時候霍將軍也算是對我有救命之恩,哪怕一眼記住自己的恩人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吧。”

並不是多誇張的嫌疑,好反駁的很。

柳枕清估計他們也隻是本能的覺察到違和,所以當柳枕清氣定神閑的說完,兩人神情倒是自然了許多。

隻是一直沉默的霍風冽卻突然開口道:“柳公子如何得知太學的院士們曾說過那些話?”

賀闌和秦予都聽得一愣,仔細想了一下,之前柳枕清的確提到過。當時他們一聽隻是覺得柳枕清把霍風冽捧上天了而已,畢竟他們認識霍風冽多年都不敢說這毫無根據的話。

現在聽霍風冽這麽一說,好像院士真的說過這話?

那他們都不知道,柳枕清又是如何得知的?

柳枕清有些僵硬的看向坐在右手邊的霍風冽,此時的霍風冽雖然在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卻看上去平靜無波,修長的手靜靜的搭在茶杯旁,仿佛沒有多懷疑,隻是那麽一點點需要解惑,卻又對答案不設希望。

內斂而……克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