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致師父:展信佳。

近來我這裏一切都好,修行和大學生活都有認真對待和體驗,或許是過去的生活和人類社會太過脫節,融入的過程有些困難。

不過師父放心,一切都在變好。

隻是這兩天有件事,始終令我有些困擾。

室友身旁總有煞氣環繞,甚至還在不斷聚集擴張,目前室友雖然沒有察覺,日常生活似乎也並不受影響,但煞氣影響陽壽,長久下去百害而無一益。

師父您說過,修行之人應當胸懷天下,我沒有師父的能力,也希望能完成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助更多人。

我想要幫室友查出黑霧的源頭。

祝您一切都好。——弟子喻溫白】

對於藥理專業的學生來說,解剖課是永遠的痛。

又一道尖叫聲響起後,從女生手中死裏逃生的青蛙長腿一蹬,跳到旁邊的桌子上正要逃走,肥厚的身體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捉住。

喻溫白單手抓住六次逃跑的青蛙,麵無表情地遞給同組女生:“給你。”

女生和旁邊的男同學嚇的臉色蒼白,三人站著原地不前,最後還是女生咬著牙,從喻溫白手中接過青蛙。

今天的解剖內容是完成青蛙心髒複跳實驗,簡單來說,就是將青蛙的心髒解剖出來、泡進生理鹽水中,再觀察其跳動情況。

原本的任務是四人一組,每人記錄一隻青蛙的情況。

很不幸的是,喻溫白發現同組其餘兩男一女,都非常害怕青蛙。

上次的分離完整神經實驗中,他就意識到隊友不靠譜,再次狀況百出也隻是平淡出聲:“交給我吧。”

其他三人如蒙大赦。

喻溫白手上動作利落幹淨,在三人崇拜的眼神下,很快趕上其他小組的進度並超越,成為第一個完成實驗的小組。

“真是太謝謝了,下次我們一定不會拖後腿的......”

同組三人不斷道謝,女生幾次提出要請喻溫白吃飯。

“不用,”喻溫白在洗手台旁洗手,徒勞地試圖用清水衝掉手背和掌心的黑霧,淡淡道,“除了解剖,其他環節你做的很好。”

萬物皆有靈性,動物不懂人類語言,同樣也有情感表達。

喻溫白具體分辨不出,但他能從青蛙死亡時身上散發的煞氣中感受到,它們死前的恐懼和絕望。

這些煞氣最多能存在兩三天,可喻溫白依舊不喜歡被纏上。

擦幹手,喻溫白從口袋中拿出手套戴好,目光看向窗外大雨。

今早突然天降暴雨,一個上午的時間,路麵積雪都被雨水浸潤,雷聲和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窗上,發出玉珠落盤的清脆聲。

他早晨出門時走得急,忘記帶傘,現在要麽等到雨停,要麽跑回寢室淋成落湯雞。

“喻溫白!門外有人找你!”

全班注目禮中,喻溫白走到門外,發現自己三個室友正在教室門外的走廊,貌似是在特意等他下課。

喻溫白有些意外。

302是混合寢,但除了喻溫白在生命科學院外,其他三人都屬於隔壁的工程學院,因為同班同係,每天上下課也同進同出。

喻溫白自然成為落單的那個。

“齊東說你早上出門沒帶傘,”於然朝喻溫白走來,不緊不慢地推推眼鏡,“我們上課就在隔壁樓,順便帶你回去。”

這算是意外之喜,喻溫白看向齊東,鄭重道:“謝謝。”

齊東還在為說小話被撞破的事尷尬,現在被喻溫白感謝,直接羞愧地躲到徐嘉珩身後,心虛道:

“那什麽......話雖然是我說的,但過來接人是珩哥提的。”

喻溫白第一眼就注意到兩人身後的徐嘉珩。

男生依舊一身黑衣黑褲,在人群中鶴立雞群,說話時背靠著牆勾唇笑,修長食指轉了下手裏的傘,問喻溫白:

“等下一起回寢室?”

喻溫白點頭說好。

走廊並不寬敞,於然齊東走在前麵,喻溫白和徐嘉珩跟在後,時不時能聽見周邊教室傳來的竊竊私語聲。

“今天是什麽日子,居然能看到兩大校草同框?”

“你不說我都忘了,他倆不是一個寢室的嗎,以前怎麽從來沒見過他們一起啊?”

“這還不簡單,要是和你同寢的人跟你爭校草的位置,你能看他順眼?”

“也是哦。”

下樓拐角沒人時,憋了一路的齊東終於忍不住吐槽。

“......這些人真是吃多了沒事做,咱們寢哪有什麽勾心鬥角,”他忿忿不平地看向喻溫白和徐嘉珩:“你們說是不是。”

徐嘉珩用傘柄敲了下齊東後腦勺,涼涼道:“現在知道被人說風涼話的感受了?”

齊東反應過來,可憐巴巴地看向喻溫白:“我上次隻是感歎一下,真沒別的意思,喻同學別再生氣了,原諒我一下唄?”

“我沒有生氣。”喻溫白搖頭,眼神不自主看向徐嘉珩。

其實他早就忘了推車塞人的事,如果不是齊東和徐嘉珩主動提起,他或許永遠不會再想起。

“齊東就是嘴欠,人並不壞。”

於然齊東兩人在前麵有段距離時,徐嘉珩懶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兩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教學樓下,成片的雨點在腳邊炸開。

徐嘉珩撐開傘朝喻溫白笑笑,深邃淩厲的五官側臉在大雨中,意外很溫柔:“就一把傘,我們倆湊合一下?”

喻溫白看著雨幕中仍舊被黑霧包裹的徐嘉珩。

想起算上這一次,對方已經幫過他兩次。

師父說過,人要懂得感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而他甚至沒正式表達過感謝。

“徐嘉珩,”喻溫白朝對麵的人伸出手,清淡聲線在雨中很快消散,“我手好像凍僵了,你可以牽我一下嗎。”

說完他主動伸手,細瘦白皙的五指立刻沾上雨滴。

然後他看見徐嘉珩明顯愣了愣,麵露疑色。

果然話說得太唐突了,喻溫白要收回手時默默想著。

徐嘉珩身上的黑霧沒有明顯攻擊性,所以他的串珠並不能將其驅除。

通常情況下,體質特殊的喻溫白在碰到其他人時,會自動吸食對方身上的陽氣;而徐嘉珩不同,因為他身上的煞氣太重,喻溫白就算碰到,也隻會分走他身上的黑霧。

這也是喻溫白唯一能想到,幫助徐嘉珩的辦法——利用自身體質,通過身體接觸將徐嘉珩的黑霧轉移到自己身上,再進行排解。

理解對方的猶豫,但被拒絕難免會泄氣;喻溫白正要放棄時,半垂下的手突然被寬大幹燥的手握住。

緊接著,被放進溫暖的衣兜裏。

喻溫白愣怔,半晌抬頭看人。

“手這麽冷,怎麽不多穿兩件?”

徐嘉珩左手牽著喻溫白的手放進口袋,右手握著傘柄,傘麵朝喻溫白傾斜:“這樣可以嗎?”

喻溫白皮膚本來就白,來到室外被刺骨的冷風一吹,巴掌大的臉凍的看不出一絲血色,單薄的身體隻套了件寬鬆外套,在寒風中好像即刻要被吹散。

怪不得手被凍僵。

徐嘉珩在路上漫無目的的想著,突然聽見身旁的喻溫白小聲問道:“所以......牽手是可以的嗎?”

喻溫白半張臉被外套擋住,露出一雙又亮又圓的眼睛,眼神裏不難看出小心翼翼,連口袋裏被握住的右手,都忍不住蹭了下徐嘉珩手背。

像是毛茸茸的貓尾巴輕輕掃過,皮膚接觸的位置泛起癢意。

這是徐嘉珩第一次和男生牽手。

和齊東於然這種一看就是老大粗的不同,喻溫白的手看著根根細長,實際握著卻很小,光用掌心就能輕鬆包住整隻手。

而且,他的手是真的很軟。

“可以,”徐嘉珩不甚在意地應了聲,莫名覺得喻溫白因為這個答案,眼神猛的亮了亮,半開玩笑道,

“大家都是直男,牽個手有什麽關係。”

作者有話說:

嗯嗯嗯,你是直男,隻是牽個手而已,沒關係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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