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相信

京極矢研現在開心的有些不正常。

他解決了羂索, 還即將解決黑衣組織,他重活一世的目的都完成了, 怎麽可能不開心。

京極矢研甚至給自己訂了一個大蛋糕, 等到下周抓到琴酒他就可以和沃德先生一起開香檳吃蛋糕了。

但有人歡喜有人愁,心煩意亂不知從何理起的安室透隻能痛苦的承受這一切。

殺死Boss的人,他的心中當然已經有了猜測。

但是他不願意去相信。

就像貝爾摩德所說, 人們總是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

如果京極矢研真的是為了毀滅組織才加入組織的,那他為什麽要殺死那麽多的人, 其中甚至還有他曾經的摯友諸伏景光?

於是一開始的安室透更相信是京極矢研想自己成為Boss。

但隨著組織的崩壞瓦解,安室透不得不將自己最不願意相信的事實擺在麵前。

安室透安排好又一批被救助出來的人後,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了,他和同伴們打了招呼後就準備回自己居住的地方。

他將外套掛在衣架上, 然後做了簡單的一頓夜宵。

熱氣騰騰的菜看起來非常有食欲, 但安室透隻是這麽看著發呆。

‘zero你怎麽回事?!’

‘不要想不開啊!做飯不適合你的!’

‘hiro救救我!!!’

青年雖然對他的手藝敬而遠之,說著抗拒的話, 但每次都會認真的品嚐他做的每一個黑暗料理。

那個時候的降穀零可以說是除了學習和與做警察相關的事情, 一竅不通。

做菜就更不用說了,屬於是連諸伏景光都不願意委婉的程度。

這麽多年過去,他已經精通料理, 所有嚐過他手藝的人都讚歎不已。

但他還是看不懂京極矢研到底在做什麽。

“…zero?”

諸伏景光雖然有降穀零家的鑰匙,但每次都是先敲門。

但這一次他敲了許久都沒有應答,而組裏的同伴也都說他回家了。

於是他直接開門進來,看見安室透在發呆。

他不僅僅隻是在發呆, 雙眸中的迷茫看著讓人心疼不已。

有什麽困惑著降穀零,讓他不得已陷入無盡的思維循環。

諸伏景光作為降穀零近二十年的幼馴染, 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也許他應該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清楚。

這一聲‘zero’總算是將降穀零從失神中喊了回來。

“hiro?”降穀零有一些意外, 但他沒有任何的防備, “吃晚飯了嗎?”

諸伏景光就站在他的身邊,可即使說著邀請的話,自己也下意識的拒絕了對視。

“還沒呢。”

“坐吧,我去拿…”

“我去吧。”

諸伏景光按住降穀零的肩膀,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降穀零點了點頭,他得好好的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

他意識到了什麽,卻沒有辦法獨自一人走出那個怪圈,於是隻能硬拖著。

“zero。”

“為什麽他不願意和我們說呢?”降穀零沒有任何的食欲,他低頭,隨後右手握拳錘在了桌子上。

當事實擺在他的麵前,即使是再大再不可消弭的仇恨也無法隨意的驅使他。

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之前,無論發生了什麽,降穀零都願意相信矢研,隻要他誠實的將一切都告訴他。

但是,他差點殺死了諸伏景光。

可是在他決定憎恨京極矢研,與他決裂,不再將他當做朋友之後,

現實發生的一切又給了他當頭一棒。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訴他,是他誤會了,事實並非如此。

諸伏景光看著自己的摯友,歎了口氣,真相與現實不僅撕扯著降穀零,也折磨著他自己。

“有些東西,我想給你看,zero。”

降穀零抬起了頭,像是祈求著憐憫那樣,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

是關於京極矢研的,他做過些什麽,怎麽做的,諸伏景光事無巨細的將所有的經過都寫在了這份資料裏。

這些資料,隻要認真看過的,都能發現端倪。

抓住這些蛛絲馬跡可不容易,但足以證明京極矢研並非是一個喜歡殺人的瘋子。

降穀零看著資料上的每一個受害者,作為一位正直的警察,他都想將這些受害者殺死。

他們所做的事情,罄竹難書,任何一個心存善意的人都恨不得將他們除之而後快。

可毫無例外,他們都是擁有權勢和金錢的人,即使證據確鑿,他們麵對的最多也就是有期與假釋。

降穀零並不是在讚許京極矢研的行為,但是,京極矢研真的一個無辜之人都沒有殺。

他無視了作為臥底的自己,默許了他救下黑衣組織的受害者,甚至現在還差一點就毀掉了黑衣組織。

除了幾乎殺死了諸伏景光這件事,他什麽都沒有做錯。

“為什麽不再翻一頁呢,zero。”

諸伏景光知道降穀零最在意的是什麽,因為他也曾無比的在意,他認為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做出了這樣的事,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於是降穀零翻開了下一頁。

救下諸伏景光的是帝丹初中的孩子和一個戰地醫生出身的校醫,然而這並非巧合。

“提供這次遠行踏青的並非學校,而是一個企業家,當時用的理由是回饋母校。”諸伏景光對這些了如指掌。

但是,隻要稍微一查,就能發現那個會社原來是在黑衣組織旗下的,後來被作為獎勵的禮物送給了京極矢研。

“而且,雇傭的那個校醫,也是京極矢研的引薦。”

京極矢研安排好了一切,就是為了保證諸伏景光在被他用槍擊中之後,能夠順利的活下去。

要知道那個戰地醫生出身的人,可沒那麽容易被說服成為一個學校的校醫。

於是諸伏景光就去查了一下留存在帝丹學校的合同,發現那個人在入職後的第二個月就離開了。

負責的人事的老師說,因為當初說好了來這裏其實就算是誌願,但實際上是為了還人情。

還人情,誰的人情,如此的顯而易見,不是嗎?

降穀零拿著資料的手在顫抖,連帶著他的呼吸似乎也被影響著。

他將這些‘證據’放在了桌上,隨後向後躺去,靠在椅子上,另一隻手的胳膊放在了雙眼之上。

諸伏景光知道摯友現在的情緒混亂,非常的不好受,但是這些真相他必須知道。

“還有…還有最後一件事,zero,是關於我做過的夢。”

一個全新的世界,就像曾經發生過,又被重置了一般的故事。

這是諸伏景光在被‘殺害’之後,依舊對京極矢研深信不疑的理由。

“我們找不到京極矢研想要加入組織的理由,因為他的理由在被埋葬的過去。”

因為自己和重要的摯友被殺害,所以拚盡全力也要阻止這一切。

不被理解也好,被人誤會也罷,都無法阻擋京極矢研的決心。

“為什麽,為…”降穀零話說到一半又停止了,他當然知道為什麽。

京極矢研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苦,降穀零根本無法想象。

從頭到尾就沒有背叛過,隻是他想要做的事情隻能打碎吞進身體裏,混合著自己的血肉與希望。

公安裏的內鬼出現時,京極矢研根本就來不及護下諸伏景光,為了讓他活下去,那就隻有親自動手。

那一瞬間的絕望,足以摧毀任何人。

但唯有京極矢研,他絕不能倒下。

“我們需要找到他,hiro。”降穀零抬頭,雙眼之中出現了堅定。

下定決心成為臥底,一定要摧毀組織的他,也曾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

作為組織的一員,降穀零明明知道組織要對京極矢研動手。

因為他不願意接受賄賂,一定要將相葉九天繩之以法。

hiro已經死了,為了正義與希望而死,降穀零不會允許另一位代表著正義與希望的摯友同樣死在組織的手裏。

所以冒著被發現的風險,降穀零還是把這個消息傳回了公安,要他們去保護京極矢研。

但是依舊…晚了一步。

他為什麽總是晚了一步呢?如果他能夠早一點,在赤井秀一之前趕到樓頂,能夠早一點將這個消息告訴公安,那hiro和矢研都不會死。

京極矢研明明可以成為一位正直偉大的檢察官,他的確成為了,卻為了他們不得不放棄過去的一切,身染汙濁,進入這個他本不應該屬於的地獄。

“我會用生命踐行我的誓言。”

他做到了!他的一生都在詮釋這個誓言。

降穀零從夢魘中醒來,淚水已經打濕了他兩鬢的頭發。

矢研,你在哪裏?

你在哪,我有好多的事情想跟你說,最重要的是,我想給你道歉。

求求你,接我的電話。

——

京極矢研發現自己以前的手機號碼又有未接來電了。

頻率甚至比自己剛剛失蹤那一會兒還要高。

他有些疑惑,即使他並沒有隱瞞自己正在毀滅組織這一事實,但不足以就讓zero和hiro原諒自己啊。

“不接一下嗎?”沃德先生問道。

京極矢研沒有一絲猶豫的搖頭,“接什麽,我沒有喜歡被人罵的愛好。”

還是他曾經最好的朋友,即使是他,也會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