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未來的一份子
這五年，也就是在五條悟十五歲這年，五條矢研在禦三家又有了些新稱呼。
‘禦三家的叛徒’也好，‘總監部的走狗’也好，總而言之都非常清楚的代表了五條矢研的態度。
他促成了總監部與禦三家之間的不少協議，其中最讓禪院家，加茂家，甚至是五條家裏還活著的那群老家夥都接受不了的，是當總監部做決定時，不需要參考禦三家的建議。
這個協議，意味著總監部從此徹底的脫離了禦三家的掌控，成為了一個獨立的組織，如果想要在其中有一席之地，禦三家就需要將自家的人才送去總監部。
那禦三家是否可以脫離總監部呢？
基本不可能。
曾經的禦三家是可以的，所有祓除咒靈的委托都往他們家族申請，但偏偏，或許不是最重要的，但現在大部分的業務都掌控在總監部手上，禦三家想要保住自己的名聲，不被大家遺忘，就需要這些看似不重要的任務。
那五條矢研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畢竟五條家隻是禦三家的一個家族。
五條矢研使用了不限於賄賂，威脅，甚至是暗殺的所有手段，而他所做的這一切，都很幹淨，禪院家和加茂家根本找不到證據。
——
五條悟快十五歲了，再有個半年，矢研就打算送他進東京高專。
這幾年，五條悟時常能聽到有人在暗地裏說他‘可憐’，說他是被五條矢研控製的‘傀儡’。
五條悟半句沒信，將那些說閑話的全部趕出了五條家。
實際上，兩兄弟是互相百依百順的，在大多數的事情上。
而那少部分的時候，五條悟也會做出一些讓矢研生氣的舉動，比如因為自己強的過分而抱怨那些拖累了他的同伴們。
五條悟雖然還沒有上高專，但矢研已經會將一些適合他的任務交給他來完成。
一般情況下，都是禦華萩帶著五條悟去，但矢研總是會塞一些其他人在隊伍裏。
有些時候是高專的前輩，有些時候是五條家中與五條悟年齡相仿的孩子。
五條悟對禦華萩沒什麽意見，畢竟那是哥哥的監督輔助，他能看出來哥哥對禦華萩相當的信任。
但他對其他的所謂同伴就沒什麽好臉色了。
比如來自京都高專的前輩，庵歌姬。
五條矢研在禦三家的名聲很差，可在總監部那邊以及高專的學生口中，都是一個相當有名氣的人。
他給總監部做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再講一遍，對於高專的孩子，五條矢研承擔了有需要的孩子所有的費用，甚至連後來受打擊，想要離開咒術界的人，他都會幫助他們。
願意繼續讀書的，資助他們上大學，不願意繼續讀書的，就讓他們在五條家名下的產業工作。
於是五條矢研又有了另一個稱呼，‘慈善家’。
庵歌姬出生並不好，來到高專也是因為自己既有咒術的天賦，又聽說咒術師很賺錢。
但她的咒術天賦也僅僅是有天賦，在高專一年多了，還是四級的水平，還不能單獨出任務，能夠拿到的薪資有時候還不足以負擔自己的生活。
後來，是五條家的資金提供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在知道是五條家家主五條矢研做的這個決定後，就十分的感激。
所以說，她真的隻是看著矢研的麵上才願意和這個惡劣的家夥一起組隊。
聽說還是親兄弟，怎麽差別這麽大啊！！
“五條悟！我討厭你！！！”
當五條悟再一次故意的將咒靈濺的血打在了庵歌姬的身邊時，庵歌姬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一次兩次就算了，第三次怎麽也忍不了了。
五條悟直接哈哈的笑了出來，“歌姬，你是在哭嗎？”
庵歌姬知道自己越生氣，五條悟越得意，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想一想溫文爾雅的矢研大人，總算是沒那麽生氣了。
“你絕對又在想我哥哥。”等歌姬心平氣和的睜眼，就看見五條悟瞬移到了自己的身邊，嚇了庵歌姬一跳。
“不想想矢研大人我怕我會被你氣死。”庵歌姬嘲諷了回去。
五條悟卻沒有生氣，“為什麽哥哥老是要把你們這群弱雞給我組隊呢？”
他是在真心誠意的發問，庵歌姬發現，頓時有些驚訝。
的確，這個人在為人處世方麵真的糟糕透了，但他實力很強，很尊敬自己的兄長是真的。
於是庵歌姬開始思考，“也許是因為矢研大人希望你能收斂一下你那臭脾氣。”
歌姬真的不是在嘲諷，她隻是出於自己如果是五條悟的哥哥這樣做的原因來思考。
五條悟立刻就不樂意了，“我是真的傻了才找你問問題，走了！”
禦華萩無奈的笑了笑，“抱歉，庵歌姬小姐，矢研大人也很苦惱，請給悟一些時間。”
庵歌姬再對五條悟不滿也不可能怪禦華萩和五條矢研，“沒事的，禦華先生請先回去吧。”
除了被五條悟氣得半死，這一趟遇上強大的咒靈沒有性命之憂，但又收獲頗豐，她有什麽不滿的。
回到五條家後，禦華萩誠實的將五條悟的表現告訴了矢研。
五條悟心虛，不敢和矢研對視，但他知道矢研在看自己（鴕鳥埋腦袋罷了）。
“辛苦了，禦華君，你先回去吧。”五條矢研沒有在禦華萩的麵前說些什麽，禦華萩覺得也許是因為這樣的事情發生太多次了，矢研可能也不想管了。
但矢研絕對沒有不想管。
“小悟…”
“我知道了！我不該說他們弱小的！”五條悟先道歉，盡管這個道歉裏沒什麽歉意。
五條矢研臉上的笑容似乎變得可怕了些，五條悟即使低著頭也能‘看見’矢研變化的情緒。
於是五條悟的道歉，越說越小聲。
“你猜我為什麽要讓你和那些孩子一起去做任務？”矢研總是希望五條悟能自己思考出這個問題。
五條悟沒有回答。
盡管五條悟沒有嬉皮笑臉，卻還是給矢研一種不以為意的感覺。
五條矢研深吸一口氣，“你以為，你酒及哥哥是怎麽死的？”
這個名字，即使是他們兩人，現在也幾乎沒有再提起過了。
五條悟不想觸碰哥哥心中的傷痛，矢研也不願沉浸在悲傷之中。
當哥哥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五條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發現哥哥真的生氣了，不是撒撒嬌就能過去的那種。
“因為‘窗’玩忽職守…”
“錯！是因為酒及他太弱小了！”矢研說出了最殘酷的話語，“他太弱了，就和你眼中的那些弱者一樣！”
“小悟，弱小才是常態。”
這一瞬間，五條悟似乎理解了哥哥為什麽會資助那些看起來就不可能強大的咒術師。
“弱小是他們的錯嗎？不是的，他們為了更弱小者揮刀向更強者，他們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們應該保護他們。推翻總監部的統治，改變禦三家的現狀，僅憑哥哥，僅憑你，做的到嗎？”
祓除特級咒靈，五條悟能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能做到，可這些事，五條悟不是做不做得到，他連怎麽去做都不知道。
“如果總監部和禦三家不再以利益為重，不再將咒術師看做一種可以隨意驅使的資源，酒及他就不會….”
五條矢研如此的痛苦，他從自己最喜愛的弟弟身上竟然看到了一絲屬於老橘子的氣息。
“小悟…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他一直以為五條悟是明白的，可現在看來…
五條悟突然開始慌張，他雙手微微的顫抖，走向矢研想要握住哥哥的手，“不…哥哥，我錯了…”
矢研沒有躲開，任由悟抓住自己的手。
“你總有一天，不，也許你已經比哥哥強大了，哥哥做不到的事情，隻有小悟能做到。”
他並非是自由的，沉重的束縛一直壓迫著矢研的神經。
五條矢研另一隻手摘下了五條悟的墨鏡，隨後與那雙閃爍的藍色眼眸對視。
“我將那些孩子叫來與你相處，是因為他們才是咒術界的未來，我不求你成為開創未來的那個人，惟願你成為未來的一份子。”
“但如果你成為那個未來的阻礙，成為殺死酒及的‘那個人’。”矢研微微歎氣，綠色的眼眸中逐漸染上一絲瘋狂，“希望你能別怪哥哥。”
五條悟已經長大了，他不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懂得哥哥的良苦用心，可強大和自大逐漸蒙蔽了他的雙眼。
酒及哥哥是怎麽死的，因為他太弱小了——就像他嘲笑的每一個弱小的咒術師。
那條道路不可能是孤獨的，一個人是走不遠的。
為了不再有更多的‘酒及’，五條矢研才義無反顧的踏上了那條道路。
“哥哥，我錯了。”五條悟真心實意的道歉。
弱小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站的太高了會看不見腳下的人間疾苦。
五條矢研抱住五條悟，就像小時候那樣，輕輕的揉著他的頭，“不，哥哥也有錯…”
我不該對你發火，也不應該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強壓在你的身上。
總有一天，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分明是他向小悟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