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永遠
在京極矢研照顧的這些孩子中, 夏油傑無疑是最為特殊的。
因為在四個孩子中，隻有他是因為壞人的陰謀, 沒能成功變化向善向好的好孩子。
而且, 京極矢研對他的情緒相當的複雜，但最多的莫過於愧疚。
他將對方變成了變成了有些扭曲的模樣，卻沒有將他掰正, 最後走向了錯誤的道路，京極矢研的責任重大。
所以，京極矢研不會像對待小悟，中也和阿治那樣對待夏油傑。
所謂的真相, 先一步告訴夏油傑沒什麽不好。
夏油傑聽到他說的話，那麽多年的經曆一下子就讓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為什麽你覺得她要你死呢？”
一想到哥哥可能是被人針對陷害致死, 夏油傑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殺意。
“…當時，我想要將她從咒靈的口中救下來, 於是沒有第一時間逃跑，即將走出會社大門的時候, 咒靈追了上來, 我想將她先推出去, 她卻反過來將我退了進去，那一瞬間，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個小女孩…”
回憶這樣痛苦的記憶並不容易，尤其是那種被絕望籠罩的感覺, 讓京極矢研強忍著想要嘔吐的不適，臉上寫滿了難受。
夏油傑不是沒有想過京極矢研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但是…
在這種情況下, 他怎麽能夠保持理智呢？
“哥哥, 對不起。”
夏油傑本以為自己查清楚了一切, 但最後還是錯誤的。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他沒有在哥哥需要的時候在他的身邊，哥哥也就不會那麽悲慘的死去。
甚至…連遺體都被啃食殆盡，隻留下混雜的鮮血。
京極矢研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微笑，“我不是你真正的哥哥，不過，我想他肯定是不會怪你的。”
“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會下意識的關心你的一切。”
不隻是這樣，隻有京極矢研能清楚他心中的渴望有多麽的可怕，那股連自己都無法阻止的，如同滔天巨浪般奔流的情緒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他的理智。
仿佛這一瞬間，他就是夏油傑血脈相連的哥哥，是此生唯一的存在。
“感覺他的執念好深，即使借由我的身體，也要告訴你一句話。”
夏油傑看著坐在自己對麵沙發上的男人，他眼下有無比明顯的青黑，仿佛生活的重擔都壓再了這具瘦弱的軀殼上，苟延殘喘於世的人隻能背負著旁人無法理解的責任孑孓獨行。
而就是在這種，已經接近於飽和的精神負壓下，突兀的記憶還無情的蠶食著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那雙綠寶石般的雙眸，是什麽時候被灰塵蒙住，變成了這樣黯淡無光的樣子呢？
夏油傑心神一震。
眼前的青年，毫無疑問擁有哥哥的靈魂，靈魂承載著記憶，還有更多濃烈的情感。
他分明，就是哥哥啊。
就算軀殼是陌生的，情感是茫然的，但是…
“我永遠愛著你，親愛的弟弟。”
——
京極矢研不是咒術師，卻成為了夏油傑從那以後第一個包容的存在。
他仿佛想起了自己在扭曲前的初心，他不在乎弱者的生存甚至是任何人的死活。
夏油傑想要保護的，從始至終都隻有哥哥。
雖然想起了初心，但他現在已經走到了一個騎虎難下，無法回頭的極端了。
所以，他下意識的想要隱瞞，不想讓哥哥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但是那些因為和夏油傑有著同樣的——創造隻有術師的世界，這樣理想的家人們，卻不由得產生了質疑。
他們
相信夏油傑的能力，原來也無比的相信夏油大人一定會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其中，最極端典型的，就是夏油傑的養女。
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是夏油傑救下的孩子，她們因為有特殊的能力，在偏僻的小村莊裏被視為了異端。
打罵是家常便飯，能夠活到六七歲這麽大似乎都是上天眷顧的奇跡了。
是夏油大人給了她們第二次生命。
“你是怎麽認識夏油大人的呢？”
她們察覺到了夏油傑的變化，並且因為京極矢研的身份，不由得產生了敵對的情感。
是這個非術師的存在，影響了夏油先生。
就算被夏油先生責罵，她們也要警告這個來曆不明的家夥，最好能讓他遠離夏油先生。
京極矢研怎麽可能看不出兩個孩子藏在天真之下的殘忍，但這兩個孩子的本性不壞，又是傑的養女，被她們捉弄一下也沒有關係。
“前一段時間，通過別人介紹，認識的夏油君。”
很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兩個女孩子卻無比的不滿。
喊夏油先生夏油君，他怎麽敢的啊！
就在美美子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夏油傑從京極矢研後麵的走廊拐角出現。
雖然感覺有點不對，但夏油傑像是匆忙趕來的一樣。
兩個孩子像做錯了事情一樣有些惶恐，隻有京極矢研並不意外，因為自從兩人那次談話之後，京極矢研的身邊就永遠會有一隻咒靈。
雖然躲得有些遠，但京極矢研還是能發現，大概是夏油傑擔心會再一次失去哥哥，才會不惜控製的精力和咒力這樣做吧。
雖然有監控的嫌疑，但京極矢研現在還不是非常的在意。
等他在黑衣組織做事的時候，會想辦法讓咒靈看到的東西無法傳給夏油傑。
“菜菜子，美美子，我應該跟你們說過，不可以來打擾矢研君吧。”
夏油傑難得有些嚴厲，但那份嚴厲在兩個孩子的眼中猶如晴天霹靂。
因為夏油傑從未這樣對待過她們，就算做錯事了，也隻是平靜的指出，讓她們下次不要再犯。
京極矢研對她們當然沒有敵意，“沒有打擾，隻是剛好碰上了。”
這份維護，至少現在的菜菜子和美美子是不領情的，而夏油傑有一種在自己身上的關注被別人拿走的不爽，盡管她們是他寵愛的養女。
莫名其妙的嫉妒。
這場矛盾，被迅速的化解了，但有些矛盾是沒有辦法這麽輕易的化解的。
實際上，跟隨夏油傑想要完成大義的人，有一部分是與夏油傑一致，有一部分是被夏油傑的人格魅力捕獲，他想要做什麽，他們就做什麽，還有一部分是怎樣都無所謂，說白了就是找事情做的樂子人。
夏油傑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但隻要他對身為非術師的京極矢研這麽特別，那麽在乎，那對他想做的事情就是一個阻礙。
消滅非術師，應該沒有任何的意外。
但夏油傑保密的很好，他也在思考應該怎麽解決這件事情，這些‘京極矢研’是不知道的。
對夏油傑坦白自己的真實想法，這件事像是一個契機，改變了京極矢研之前對這些孩子們逃避的心理。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見他們，將事情說清楚。
京極矢研依舊覺得自己不是他們的哥哥，但心結不解開遲早會出事的，而且他不想這些人影響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思來想去，貌似也隻剩下坦白麵對這一個選項了。
夢境隨著他的接受，開始變成有序的記憶。
他逐漸回憶起了過去的點點滴滴。
真實的就像是他曾經曆過的一切。
京極矢研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人，他的執著和追求不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無法逃避，就去麵對吧。
——
五條悟一直都知道夏油傑在哪裏，隻是出於對十多年前那段青春的痛苦，他選擇了放任。
這是身為咒術界首領的他，不應該有的私心。
但是，現在他無法再無視下去了，夏油傑想要做的事情他能夠理解，卻無法接受。
可是帶入自己失去哥哥的那一天，五條悟自己也無法絕對的冷靜。
他隻覺得自己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如果不是哥哥已經為他指明了方向，當時的他一定會有屠殺整個高層的想法，並付諸行動。
不過，和識階的太宰治交流之後，他也確定了那個驚人，卻唯一的解釋。
這個世界隻有一個人能夠改變夏油傑的想法，那一定是矢研哥。
從知道他們哥哥名字一樣開始，其實就應該有預感了，不是嗎？
五條悟沒有任何的猶豫，在盤星教外的不遠處打通了夏油傑的電話。
幸好夏油傑這麽多年，電話號碼都沒有換。
夏油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雖說他們站在對立麵，但夏油傑從始至終沒有將五條悟當做敵人看過。
最好的摯友這一點，他從來沒有否認過。
“悟，原來你還會和我打電話。”
五條悟沉默了兩秒，開門見山，“有些事情我要當麵告訴你，傑。”
“事到如今，你不會還有什麽天真的幻想吧，悟。”
夏油傑以為自己之前接觸乙骨憂太的事情被五條悟察覺到了。
“是關於矢研的，傑。”
夏油傑愣了愣，不知道五條悟怎麽知道京極矢研的，但既然知道了，他覺得這一麵就必須見了。
“你現在在哪裏。”
“我就在外麵。”
五條悟始終沒有放棄夏油傑，依舊想要將夏油傑從‘錯誤’的道路上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