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

天空賭場, 萬米高空之上,風格外蕭瑟。

秋山竹晚看著手腕上亮晶晶的泛著光的金屬製品, 陷入了沉默。

就在剛剛, 他完成了自己畢生追逐的理想,除掉了對社會有礙的老師,被戀人救了一命, 正溫存著, 結果下一秒就手銬加身了。

條野采菊微笑著揉了揉傻掉的小戀人的腦瓜子,順手把手銬的另一邊扣在自己手腕上, 他用溫柔的語氣說道:“現港口黑手黨預備幹部, 秋山竹晚, 我在此逮捕你。”

他被逮捕了……

逮捕了……

捕了……

了……

秋山竹晚第一反應是自己竟然掛了港口黑手黨的名字,第二反應是怪不得條野會出現在天空賭場上。

條野采菊一邊把玩著自家小騙子纖細的手腕,溫熱細膩的皮膚和冰冷的鐐銬形成劇烈反差,一邊享受著一向遊刃有餘的秋山竹晚猝不及防的驚愕。

“需要我宣讀一下你的罪名嗎,親愛的?”白發的軍警尾音纏綿,好像床榻間調情的動人悱語。

秋山竹晚為他這句稱呼下意識一顫, 那個周的經曆實在刻骨銘心,某些訓勸沁入骨子。

條野采菊最喜歡在他崩潰的時候施以言語溫柔, 什麽溫情稱呼都叫了個遍, 導致秋山竹晚都有點PTSD了, 而後他反應過來, 幽怨的剜過去一眼。

條野采菊對自己的成果十分滿意, 他心情大好, 單手拾起方才落地的軍綠披風, 為秋山竹晚遮住身體。

他原來的衣服被禦雨前戳了十幾個洞, 披風在奔跑時嫌礙事脫掉了, 剩個破爛襯衫,褲子也碎的像個麻袋。

條野采菊臉黑了:“不堪入目。”

傷風敗俗。

秋山竹晚:?

他有點沒搞懂戀人心情轉換的動機,不過有件事他搞懂了。

“是太宰把我賣了對吧!”

理論上來說,太宰治做得對,因為在偵探社視角看來,他們無法信任秋山竹晚,整個偵探社隻有太宰治姑且算了解他,其餘人並不能因為秋山竹晚一句話就輕飄飄的就送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為了讓偵探社成員放心,也為了以防萬一“秋山竹晚是操作一切的幕後黑手”這種情況出現,太宰治拉最強部隊獵犬入局了。

更何況秋山竹晚這些年的豐功偉績本就該進局子蹲個海枯石爛。

所以太宰治心安理得的報警了。

“唔,的確是這樣。”條野采菊日常讚歎自家小騙子的聰慧:“我們接到了天空賭場上會發生恐怖襲擊的報警,再加上有超越者現身,所以……”

“獵犬全員都出動了。”一道嬌縱的幼女音從後麵響起,是大倉燁子,她臉色很差,而且是罕見的成女體型,想必是剛從賭場上的特務科成員嘴裏聽了什麽:“剛才接到通知,恐怖組織事件由獵犬接手,這就是你抓到的犯人嗎,條野。”

因為一切塵埃落定,再加上劫後餘生的悲喜交加,秋山竹晚並沒有刻意掩飾心跳,條野采菊在大倉燁子的憤怒和秋山竹晚的心聲中來回周轉,最後迷茫開口。

“你們認識嗎?”

上天空賭場後,條野采菊就被找上門的太宰治告訴了事情起末,對方還有異能特務課最高長官的書信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那個總出現在秋山竹晚口中的鳶眼男人用看大熊貓一樣驚奇的目光看他:“你竟然活著,還變成了軍警,怪不得秋山竹晚當初一點都不傷心……”

那人話沒說完,隻是其中某些把他和小騙子綁在一起的意味讓條野采菊很受用。

太宰治拿完書信證明,又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

“你應該也有所察覺了吧,你和秋山走的那麽近 ,他不可能將你瞞的嚴嚴實實。”

條野采菊的確早有所懷疑。

所以在他看見身份不明的戀人和戰功赫赫,受人尊敬的隊長即將同歸於盡時,毫不猶豫的把隊長踢下了深淵。

無明之王隻相信自己,不盲從世俗。

大倉燁子奇怪的看他一眼:“秋山竹晚是獵犬一員,哦對,你不知道,他是第三位獵犬,是隊……是罪犯福地櫻癡的學生。”

女人的語氣逐漸低落。

福地櫻癡在包圍圈裏拿出書頁脫困的那一刻,他的罪行就板上釘釘了,後續的工作隻有搜查,更坐實他叛徒的身份。

條野采菊知道副隊對隊長的癡狂,也知道快意恩仇的鐵血女王最討厭欺瞞,福地櫻癡有問題,天塌的人是大倉燁子。

於情理,他該安慰副隊,但秋山竹晚竟然是獵犬同僚,還是隊長弟子這一點,使條野采菊心情五味雜陳。

難怪五年前那人能一擊對付了他,原來是隊長。

異能特務科的臥底和獵犬成員差別也不大……個鬼!

條野采菊咬著牙笑: “所以我該稱呼秋山君為前輩嗎?”

大倉燁子冷笑一聲:“天人五衰成員秋山竹晚,臥底獵犬,蓄意製造恐怖襲擊,你被逮捕了。”

秋山竹晚抬起披風下和條野采菊銬在一塊的那隻手,表示自己已經被捕了。

大倉燁子:……

她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條野,記得回去後把可愛的小秋山送到我的刑訊室。”

*

在後續一係列漫長的法務部審批,羅列罪名,特務科撈人,偵探社證明秋山竹晚真的是個好人,是臥底在天人五衰的成員的繁瑣忙碌後,秋山竹晚被釋放了。

也不算被釋放。

他背了大處分,每月還要完成極其繁重的任務,以此彌補自己的罪行,業績不達標就會被視為有反叛之心,重新被捕。

但這對社畜了十幾年的秋山竹晚來說都不算事。

換個地方辦公而已。

他歸隊了。

秋山竹晚回歸獵犬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內閣提交了關於特種部隊獵犬的不合理性,提出解散獵犬。

也不知道他幹了什麽,總之,某位位高權重的內閣大臣通過了這份提案。

獵犬所有成員被強製召回,連夜被送進了實驗室。

“太難受了!”大倉燁子不滿意的嚷嚷道:“我已經習慣了強於常人百倍的力量,現在變得隻比普通人強一點算怎麽一回事,你果然是恐怖分子吧,小秋山。”

在秋山竹晚介紹的那名女科學家的幫助下,他們停止了對每月一次身材改造的依賴,開始注射能緩慢改善體質的藥劑。

雖然還是很強,但比先前強硬的身體改造帶來的力量弱很多。

這讓習慣了以絕對武力橫衝直撞,鎮壓一切的獵犬很不適應。

之前仗著自己刀槍不入,喜歡正麵硬攻的末廣鐵腸深受其害。

“這是鐵腸先生這個月第幾次因為不躲子彈進醫務室了?”條野采菊摸著下巴,幸災樂禍:“我們做完解除手術快一個月了吧。”

“您不也因為錯估了自己實力而導致任務失敗被罰寫檢討了嗎?”

一旁的立原道造小聲逼逼,因為他臥底搜查官的身份,所以隻接受了弱化版的改造,顧受到影響是最小的。

“你說什麽,立原?”條野采菊笑眯眯的搭上紅發少年的肩膀:“我聽力不好。”

聽力不好個鬼啊!

無明之王在進入獵犬之前就是極為不科學的超五感擁有者了吧!

立原道造心理吐槽的疲憊,麵上卻敢怒不敢言,他幹笑幾聲:“沒說什麽,條野先生。”

條野采菊滿意了:“說來,竹君呢,一天沒見他了。”

立原道造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讓條野采菊有個心理建樹。

“您之前不是出差了嗎,秋山先生失眠睡不著,所以請燁子小姐把自己變成小孩子,這樣容易犯困,結果燁子小姐不巧也出差了,幼童身體太脆弱,秋山先生一不小心受了傷,短暫失憶了……”

“竹君他現在幾歲?”條野采菊饒有興趣的聽著這段陰差陽錯。

“七歲。”立原道造老老實實回答:“不過放心,燁子小姐的異能不會改變人的心智,不過秋山先生失憶要恢複,已經兩天沒工作了。”

軍部上下幾乎都知道脾氣好又能幹的秋山軍曹是那個惡劣無明之王的戀人,甚至還有幾個身處高位的女性長官偷偷查過條野采菊是不是威脅良家青年,結果第二天那幾位好心長官的情史就被神秘人公開在了告示欄上。

知道監控拍不到【千金之淚】的長官們隻能自認倒黴。

立原道造怕條野采菊因為遷怒找他麻煩,於是先說了。

條野采菊是在食堂找到秋山竹晚的,同行的還有末廣鐵腸。

腦子缺根筋的黑發軍警正在教小孩如何不去殼吃水煮蛋,他們麵前的桌上還擺了辣椒草莓,醬油羊羹,白糖拌飯等一係列詭異料理。

“好厲害!”小孩臉上是驚喜的笑容,稚嫩又天真,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生喜悅:“白糖拌飯好吃誒。”

條野采菊腦袋裏某跟名為理智的弦斷了,尤其是在他聽見非常清脆的一聲幼童稚嫩的牙齒咬破蛋殼的聲音時,無明之王終於忍無可忍,掏出了槍。

順帶一提,在獵犬時,大家互相掏槍給對方一梭子,類似是拍肩膀一樣不痛不癢的玩笑。

但現在卻是能把隊友送進ICU的惡劣行為。

條野采菊毫無悔意的領下寫檢討書的處罰,然後把‘視線’對準被他從食堂領回來的小孩。

“你是誰。”

無明之王的語氣充滿冷意。

擁有一頭翠綠長發,用軍綠布條捆了個小揪的金瞳男孩歪歪頭,臉上掛著可愛的笑容。

“我是秋山竹晚呀。”他奶聲奶氣的說道:“要不然還能是誰。”

“你不是秋山竹晚。”條野采菊用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雖然氣味和長相都一樣,但你不是他。”

“因為我失憶了。”小秋山竹晚眼底露怯,麵上詳裝鎮定:“失憶的人和自己之前表現不一樣,這很正常吧。”

“蘇醒後對竹君的事情一無所知,是以為你沒失憶,你隻是單純的不是他。”得到驚慌的心跳後,條野采菊冷漠的掐住小孩的脖子,手上收力:“你是誰,他在哪。”

小秋山竹晚因為缺氧,臉憋的通紅,他死死抓著那隻鐵鉗似的大手,用盡力氣也沒掰鬆一點,疼的一對金色瞳子蓄滿了水霧。

“我就是秋山竹晚,壞人!”

“你知道燁子小姐喜歡為什麽喜歡把犯人變成幼童來審訊嗎?”條野采菊勾起唇,惡役氣質盡顯:“因為比起垂垂老矣的老人,精力旺盛又痛覺敏銳的嬌嫩孩童更耐玩,慘叫聲也更好聽。”

小秋山竹晚被嚇哭了,眼淚大滴大滴的下落。

最後還是大倉燁子及時趕到,從大魔王手裏救下了小秋山竹晚。

“是竹君的異能和【靈魂的喘息】出現了特異點,所以。”條野采菊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這家……這個孩子,是小時候的竹君?”

大倉燁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家夥抱在懷裏安慰:“對,所以我讓鐵腸保護好他。”

結果他們獵犬珍貴的腦力派沒被敵人拐走,差點死在自己人手上。

以為是敵人狡

猾騙過了末廣鐵腸的條野采菊:……

他隻能尷尬的笑了笑:“幼年的竹君,真可愛啊。”

大倉燁子表示同意:“一看就是被寵壞了的小嬌氣鬼。”

“誰是嬌氣鬼!”小秋山竹晚惡狠狠的反駁:“我可是堅韌的軍人!”

“這個年紀的竹君就已經去戰場了嗎?”條野采菊挑眉:“時間對不上吧。”

“你以為小秋山的父親是誰啊……”大倉燁子小聲嘟囔了句:“他估計剛會走路就在訓練場玩了。”

條野采菊家道中落被拐進黑手黨的時候,秋山竹晚可是根正苗紅的在部隊成長。

“你們能在一起,也真是奇妙。”

大倉燁子感歎道。

“姐姐認識我父親?”

小秋山竹晚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了哭泣,乖巧從大倉燁子懷裏探出頭,兩人一個十歲幼女,一個七歲男童,湊在一起竟然莫名有金童玉女的既視感。

條野采菊看著不順眼,表情凶惡了些。

小秋山竹晚眼底又凝聚起霧氣。

條野采菊慌了,他手足無措的連忙道歉:“別哭啊,你……”

大倉燁子沒忍住,笑的好大聲。

她算看出來了,小秋山竹晚就是故意的,這孩子真是打小就聰明。

把條野拿捏的死死的。

*

等秋山竹晚回來,映入眼簾的是鋪了滿桌子的零食,都是小孩吃的。

秋山竹晚:?

“條野?”翠綠發的小孩眨眨眼,嘴裏甜膩膩的味道還未散去:“這些零食,是怎麽回事?”

抱了一堆零食剛回來的條野采菊:“啊……”他有點失望。

因為竹君可不會乖乖吃這麽多東西,這小騙子挑食的很。

不過……

總算回來了。

白發的軍警放下零食,終於放下對戀人的擔憂,燦爛笑道:“歡迎回來,竹君。”

得知消息,負責幫秋山竹晚檢查身體的異能技師也擦了把汗,條野大人終於不用天天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