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寂靜的夜晚被打破。

今晚是馬理守夜,但營地幾人十分戒備,睡得不沉,此刻迅速醒來。

聽清馬理的話後,他們打了個激靈。

怪物?

他們想起昨晚,蘇墨墨離開後,馬理講述的溪邊遇見的怪物。

但當時他們隻當他在狡辯,為自己的一無所獲找借口。

現在聽見哀嚎,他們才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樹枝支起的庇護所內,耿越從睡袋裏鑽出,下意識想到蘇墨墨。

“快去看看墨墨怎麽樣!”

父親耿笛也語氣急促道。

耿越連忙掀起樹簾,朝帳篷跑去。

但下一秒,他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到。

此刻已是深夜,許是馬理偷懶,火焰無力地跳躍,周邊是徹底的黑暗。

半明半暗間,一道高大的身影極具存在感。

隻見眼前的怪物,上身是人,下身是蛇,蛇尾約有水桶粗,一直延伸到黑暗裏。

他的尾巴極其有力,黑色的鱗片閃閃發光,將上身托起。

怪物上半身肌肉分明,麵孔仿若天神般俊美,森綠色的眼眸仿若野獸一般,無人敢與其直視。

馬理縮在角落瑟瑟發抖,而怪物,正緩緩地朝著帳篷滑去。

——看來,他智商不低,分辨出這是最豪華的住所。

而怪物,想要抓住最肥美的獵物。

“住手!”

耿越目眥欲裂,下意識朝著怪物衝去!

……

看到這一幕,每人反應各有不同。

高鉑脾氣火爆,他抓起一旁的魚叉,就想衝上去。

賈霖則更為細心,在兄弟衝上去前遞給他一根燃燒的木棍。

林悅看著帳篷邊的怪物,目光裏充斥著恐懼,以及一絲惋惜。

同時,她也在竭力保持冷靜,思考如何驅逐怪物。

幾人如臨大敵,怪物卻不慌不忙。

他的蛇尾極長,無法將他們甩開,看見衝上來的耿越,他輕輕抬起了手。

夜色中,怪物指骨分明,是一雙極為修長的手。但頂端卻有著長長指甲,在黑夜中閃爍著寒光。

隻要耿越再向前一步,他便能毫不費力地割斷他的喉嚨。

雖然這個獵物並不肥美,但怪物並不介意嚐嚐新滋味。

從這幾人登島開始,它就發現他們了。

畢竟任何生物都對自己的地盤極具占有欲。

但它智商極高,先是按兵不動,悄悄觀察。

直到昨天傍晚,看見屁滾尿流逃走的馬理後,怪物意識到,這些生物極其弱小。

恰好島上的魚蝦山羊它吃膩了,不介意開開葷。

危急關頭,耿笛趕上來,拉了耿越一把,險險避開怪物的利爪。

“你瘋了!這是自尋死路!”

官場上不動聲色、溫和儒雅的男人,語氣裏含著驚怒。

耿越卻毫不在意,他拽著耿笛的衣袖,語氣急切,“爸!快去救墨墨!”

想起帳篷內的少女,耿笛毫不猶豫地轉身,抓起火柴,朝著怪物衝去!

冷風自男人臉邊擦過,此刻,腎上腺素瘋狂飆升,耿笛感受到久違的**。

他看著眼前高大的怪物,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救她!

幾乎就在耿笛距離怪物還有幾步的時候,它用手指生疏地拉開了帳篷的拉鏈。

雖然從未做過這個動作,但它觀察許久,此刻也格外順利。

拉鏈慢慢滑下,耿笛還在奔跑,而此刻,怪物卻看見了帳篷內的人。

……

少女似是才醒,臉上帶著朦朧的睡意。許是睡袋太大,她的臉上壓出幾絲紅痕。

一頭金發蓬鬆柔軟,就著帳篷外照入的微弱光線,她整個人就像在發光一樣。

那一瞬間,怪物的心跳動得不自然。

更重要的是,它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異樣,從出生到現在從未出現的**期,猝不及防地降臨了。

頓時,捏著帳篷拉鏈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

怪物看著裏麵的少女,張了張嘴,第一次想要與她溝通。

與這個,它之前視為食物的存在。

但與春心盎然的怪物不同,少女似乎十分懼怕。

朦朧間看見對麵的怪物,她猛地驚醒,一個猛子坐起,便開始瑟瑟發抖。

怪物無法發出它視為食物存在的生物的聲音,與少女沒法交流。再見她滿臉恐懼,便不由自主地煩躁起來。

門外憤怒叫囂,拿火焰燒它的螻蟻正好撞到它木倉口上。

怪物發出威脅的“嘶嘶”聲,遊進帳篷,想帶走這個讓它心動的雌性。

她是它的,誰也不準攔著!

誰知就在距離少女幾步遠時,麵前猛地揮來一把刀子!

寒芒一閃而過,在怪物掌心留下一條痕跡。

紅色的血液滴落在睡袋上,自防水層滑落,不留痕跡。

怪物吃痛,俊美的臉龐皺起,綠色的瞳孔裏劃過一抹受傷。

——它不明白,不明白心愛的雌性為何會攻擊自己!

柔弱的少女站起身,目光與它直視,毫不畏懼。

在過去,這種行為會被認為是對自己的挑釁,但此刻,看著拿著匕首的少女,怪物隻覺得胸口被擊中一般,跳得厲害。

兩人對峙間,耿笛闖入。

“墨墨,你沒事吧!”

男人越過發呆的怪物,朝著少女跑去,看他的動作甚至還想將她擁入懷中。

“嘶嘶!”

怪物憤怒地發出攻擊的聲音。

此刻它眼中並不肥美的獵物變得極其可憎。

——他想搶走它的雌性。

在自然界中,雄性爭奪雌性無疑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在怪物看來,耿笛此舉形同挑釁。

它終於動怒了。

抬起利爪,蛇尾擺動,就要上前解決這個障礙。

但下一秒少女卻站了出來。

“住手!”

怪物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但眼看就要傷到少女,它猛地停了下來。

……

蘇墨墨看著與她距離隻有幾公分的怪物,微微挑眉,證實了心裏的猜測。

早在怪物出現時,聽見沙沙聲的她便醒了過來。

她一回到營地,便不經意地撿起一把切肉的匕首,帶進帳篷內,放在身邊。

蘇墨墨從來不會放鬆自己的警惕。

聽見馬理的慘叫後,她更加戒備。

在怪物打開帳篷的那一秒,其實她原本打算直接刺入它的雙眼。

但動手前一秒,不知想到什麽,蘇墨墨垂下了手。

她想,這個絕色美人光環的效果,她要試試。

理論上說,怪物雖和她不是同一物種,卻也是生物。

隻要是生物,就有美醜之分,她這個光環,是否能夠影響到它呢?

雖然埋下了頭做出柔弱狀,但蘇墨墨時刻注意著怪物的動靜。

……它停了下來。

蘇墨墨心裏有了底。

果然,將它劃傷後,怪物憤怒,卻並不還擊。

看來光環效果很好,不愧是SSS級。

此刻蘇墨墨站出來,憑的就是這份底氣。

看著麵前的怪物,她眼中閃過一抹思索。

眼前的怪物人身蛇尾,腹肌堆壘,塊塊分明,極具力量感。一雙綠色的眸子看似深沉,實則委屈快要溢出,一頭黑色長發柔順光滑,看著格外乖巧。

看來這怪物也挺愛幹淨。

等等…或許不應該稱呼它為怪物。

蘇墨墨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可以接受不同生物的存在,對眼前這個語言不通,但明顯智力不低的生物,亦是如此。

如果不是擔心崩人設,蘇墨墨已經上前撫摸那頭秀發了。

但顯然怪物不懂蘇墨墨的意思。

它見少女站在耿笛身前,便誤以為,她在保護那個雄性。

——這比直接劃它一刀傷害更大。

“嘶嘶…”

它垂下頭顱,發出低低的聲音,似在控訴對麵狠心的雌性。

彈幕的x星人和怪物同頻。

【啊啊啊怎麽墨墨開始護著那個男人了!】

【這蛇人明顯不想傷害墨墨…但為什麽墨墨要站在耿笛前麵?!我裂開了】

【不會因為他背了墨墨一路吧…我好嫉妒】

【嫉妒+1,話說,我們好慘,比低級位麵的人還慘。我們根本碰不到墨墨!】

身後趕來的幾人滿眼嫉妒。

耿越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口氣梗在胸口。

——父親、父親他竟然讓墨墨擋在身前!

而墨墨,竟也願意護著父親…!

此刻,耿越心中高大偉岸的父親形象開始轉變,變成一個懦夫。

當然,他下意識忽視了心中的嫉妒。

高鉑、賈霖則比耿越看得清楚。

他們看出,蘇墨墨明顯對耿笛不同。

“是不是因為耿笛主動去找墨墨…”

素來心思細膩的賈霖喃喃自語。

高鉑恍然大悟,他抓了抓一頭鳥窩般的紅色短發,語氣帶著懊悔,

“tmd,早知道我一開始就應該廢了馬理那家夥!”

“不,傷害她的是我們。”

賈霖的聲音輕不可聞。

耿越愣住。

是啊,父親主動提出去找蘇墨墨時,他不是還在反對嗎?說到底,是他自己活該!

……

怪物不懂人類的複雜情感,但是好不容易遇見的小雌性對它抗拒,它很難過。

來自基因的本能告訴它,若雌性不願意,直接將她扛走就是了。

但看著那個明明弱小不已,卻神情堅定的少女,它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它伸出手,呆呆地撫上自己的胸口,甚至忘了收起利爪。

胸口傳來刺痛,有血液緩緩流下,怪物卻仍覺得胸口的癢意沒有疏解。

它看著對麵的少女,俊美的麵孔上神色如同稚童。

注視著那雙紫羅蘭色的眸子,它張了張嘴,費力道,

“m、mo”

——它也能說話,她能看看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