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城

傍晚的江城,燈火閃耀,繁華下卻充斥著無盡冰冷。

車不徐不疾地開往郊外莊園,巍峨的中式建築,在夜幕中莊嚴佇立。

門口站著一位身著中山裝的管家,門沿還掛著兩個大紅燈籠,一派喜氣。

“季小姐,請吧。”

管家發了話,季語頷首跟上。

進了正門,季語就感覺到周圍傭人投來的異樣眼光,紛紛議論也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到底是季家高攀了,要不是少爺出了車禍,哪裏輪得到季家?”

“這也不是好高攀的,少爺自從出了車禍,脾氣更加古怪,上個女傭才來三天人就沒了。”

到了二樓左側房間的門口,管家微微停住腳步,帶著警告的眼神望向她。

“既然到了楚家,季小姐就要明白,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嗯。”

一來就給個下馬威,不是她未曾謀麵的老公,便是楚家老爺子的授意。

季語心思活絡,麵上還是一片安靜。

“少爺在房間等你。”

楚言梟……就在這道門後麵。

房間裏一片昏暗,淡淡的月光從窗戶外麵照進來,裏麵的陳設簡單。

季語目光瞥向一側的時候,正好撞進一道黑色幽深的瞳孔,似銳利的鷹一般,攝人心魄,無形的氣場自他周身散開,透著凜然寒意。

男人帶著一副暗金色麵具,上麵雕刻著古樸的花紋,在昏暗的光線中卻略顯猙獰。

而在麵具之下,則是令人無法忽視的目光。

季語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陰森冷凝,猶如在看死物一般。

楚言梟緋薄的唇輕啟,淡淡吐出兩個字。

“季菀?”

季語怔了怔:“是。”

他微微轉動輪椅,冷冽的眉目沒有什麽情緒。

“恪守你的本分,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明白。”

季語當然懂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楚氏百年積澱,家規一向嚴謹。

隻是這樣氣質卓然的人,卻坐在了輪椅上,總覺有點可惜。

不想楚言梟注意到她目光裏的複雜,語帶嘲諷道:“你在同情我?”

感受到源源不斷的冷意,季語挺直了背脊,越是這樣危險的人,說不定越討厭別人的同情。

“沒有。”

男人鷹眸中翻滾的黑暗逐漸平息,淡聲道:“過來,伺候我洗澡。”

季語抬起頭,“楚家的傭人想必不差我一個。”

男人聲音平靜,卻是透著一股狠厲,“不願意就滾出去。”

身後的門早已被管家關上,房間內一片黯淡。

她的確沒有拒絕的權利,腦海中想起生父說的話,季語選擇妥協,朝他走了過去。

淡淡的月光照進來,兩人的距離極近,楚言梟幾乎能看到她白皙皮膚上細小的絨毛,以及伴隨著呼吸輕輕顫抖的眼睫。

似乎是有些緊張,柔軟的耳尖悄悄泛起紅暈。

解皮帶的時候,季語明顯地感覺到男人腰身的輪廓,臉頰發燙,而她卻偏偏怎麽也解不開中間的扣子。

“少爺……”

季語的指尖在微微發抖。

女人的力道不輕不重,目光閃爍,薄唇殷紅,溢出來的聲音又純又媚。

隻是簡單的動作,竟然勾起他腹中的邪火,楚言梟一把扯住她的手,目光裏帶著幾分審視。

季語來不及多想便用胳膊抵住了他的大腿。

身子一歪往他懷裏傾倒,不想小手卻不經意間觸碰到男人蓋著毛毯的腿。

還沒反應過來,楚言梟便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狠狠將她扯開,“季家的家風就是如此不堪?”

季語盯著他,腦海中卻閃過剛才一閃而過的觸感。

這種肌肉線條,可並不像是一個癱瘓了五年的病人該有的模樣。

思及此,季語默默地準備抽回自己的手,一邊解釋道:“我隻是腿麻了,不是故意的。”

楚言梟卻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見他情緒不明,季語忽然開口,“要娶我的是你,難道少爺真如外界傳聞一般不行?”

男人直接傾身下來,一把掐住她的下顎,“試探我?”

季語似是被嚇到一般,目光閃了閃,“少爺想多了。”

楚言梟沒有錯過她眼底的閃爍,扯了扯薄涼的唇,“沒膽量,就滾!”

“張叔,將人帶出去!”

楚言梟麵色黑沉,胸口微微起伏,顯然動了怒。

季語乖乖的跟著管家出去,不敢在觸他的黴頭。

來日方長,不急一時。

坐在輪椅上的楚言梟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蹙了蹙眉,剛剛一瞬間軟弱無骨的小手落在他的小腹上,離開後竟還有一點點溫存,

這些年,敢近他身的女人,還從來沒有過。

很好。

“主子需不需要……”從暗處現身的黑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楚言梟眯了眯眸子,下意識覺得這件事不簡單,眼底浮現了一絲興致。

“不用,去查她的底細。”

“是。”

暗處的黑影快速移走,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季語被張叔帶到客房後才鬆了一口氣。

她渾身癱軟的靠在門後,身上已經氤氳了一層冷汗。

聽聞楚大少不近女色,她故意挑逗楚言梟,算是犯了禁忌,差點就沒命了。

緩了緩之後,她去浴室洗澡。

她被綁著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好覺,洗過澡以後沾床就睡了過去,睡的叫一個天昏地暗。

翌日,季語還未醒來,外頭便響起細密的敲門聲。

“季小姐起來吃早飯了,少爺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季小姐!”

傭人聽著那頭還沒有動靜,叫道:“您要是再不出來,少爺可就生氣了。季小姐,不是我說話不好聽,但是……”

“這可是季小姐進門的第一日,若是耽誤了回去,夫人少爺怪罪下來……”

話還未說完,季語便推開了門,“你剛喊我什麽?”

傭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綠,最後低下頭去,“少,少夫人。”

“知道就好。”

季語又把門關上,慢悠悠的洗漱好才下了樓。

她從樓上下去的時候,楚言梟正在吃早餐,舉手投足之間的矜貴氣質完全讓人忘記了他那殘疾的雙腿。

慢條斯理,每一幀都是一副絕美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