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柚木終於看清了伽椰子的臉。
佐伯伽椰子， 這個凶殘至極的女鬼總是在攤主或是遠山雄治口中出現，或是借助仁美和理佳的身體出現。
但如今，她總算撕開麵紗， 將真正的頭顱展露在柚木和直播間所有人的視野內。
“...是我看錯了嗎，”夏目低聲說道，昏暗的光線打在他麵色略顯蒼白的臉上， “這個女鬼長得和...”
“姐姐？”
手機屏幕裏，柚木緩慢地吐出呼喚。
腹部的頭顱， 和站立著的頭顱， 幾乎一模一樣， 五官分明， 表情不一， 一個麵色由僵硬逐漸變柔和，一個沾著血始終詭異地笑。
伽椰子撐著上半身， 高抬著慘白的臉， 露出血盆大口朝前撞去，柚木下意識扯過紅披風遮擋，但幾乎上百斤的力量還是讓他險些摔在地上。
柚木反手格擋， 眼部劇痛和拳打動作阻礙他視力的正常發揮， 但畢竟身體素質和格鬥技能擺在麵前，反擊甚至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到。
他乘著伽椰子還未完全爬出理佳的肚子，平衡性不佳，狠狠地用手肘向血盆大口無法觸及的理佳脖頸撞擊；底盤下移長腿一掃， 理佳的身體就帶著伽椰子， 沉重地倒在地板上。
“咚！”
倒地的巨響同時， 也是伽椰子無法完全行動之時， 柚木神智清醒， 借助小小的時間差用披風裹住全身，避免莫名黑煙的攻擊。
他不忘亂叫的小孩，無視恐嚇的氣泡音，任憑小孩尖叫哭泣，手電筒紫色的光芒都始終堅持地對準他。
不出十幾秒，小孩就煙消雲散，憎恨而恐懼地留下最後一眼，透明地消散在空氣中，留下一小股黑煙轉進伽椰子的身體。
他一手拉著披風護住自己，空餘的一隻手拿著手電筒，調轉方向，紫色的光芒赫然調轉方向，將伽椰子沐浴在紫色光輝下。
“咯咯咯咯咯咯咯！”
咆哮的氣泡音似乎更加劇烈，伽椰子身上彌漫的血液橫流，像捏爆的水氣球一樣向外噴射。
但到底是佐伯宅詭異的源頭，她雖然渾身狼藉，卻不像佐伯俊雄一樣慘烈虛弱，甚至能在燈光的照射下，爬出腹部的動作加快！
比起伽椰子的痛苦，柚木的副作用要來的更加明顯。
眯眯眼眼鏡和手電筒照射“人類”的雙重副作用，讓他手掌與眼球同等痛苦，眼淚從一開始的透明逐漸轉為血紅，他撐著眼皮都覺得眼睛要炸開，隔著紅色模糊一片，勉強分辨眼鏡裏的黑色塊。
另一邊，手掌燒灼得近乎失去知覺，手指強行拖拽住手電筒，否則他懷疑自己下一秒就會把這玩意扔開。
燒心的痛，幾乎感覺要失去這兩個器官。
他強行忍下嗓子眼裏的慘叫，手中迅速變換，接連切換道具。
符紙小刀都相繼失去左右，伽椰子本體根本不是實體，無法用接觸性的道具對她爬出來的半身進行消耗。
柚木顫抖著手，拿下眼鏡，隔著血塊努力尋找商店兌換處，試圖尋找道具，但眯眯眼眼鏡副作用太大，他眼前仍然模糊不清，隻能看見大片大片糊住的色塊。
“不能再拖下去了，”貓咪老師指揮夏目，將之前眯眯眼眼鏡下的截圖打開，用肉墊指出伽椰子半身以下，陷在理佳肚子裏的部分。
烏茫茫的黑煙，在裏邊蓄勢待發。
貓咪老師：“等她全身出來，恐怕就不好控製了。”
顯而易見的，伽椰子如今和仁科理佳纏在一起，能夠遠離控製距離，那伽椰子從理佳身上離開，又要怎麽控製？
眯眯眼眼鏡才能看到伽椰子的實體，但眼鏡的使用次數早已超過上限，甚至會伴隨著使用時間的增加而加劇反作用效果。
當初帶上眯眯眼眼鏡的時候，是柚木自己想的，準備用來查看是否有多餘的怨靈，但這其實也就戴一下的事，戴完立刻就可以摘下來用手電筒掃射了。
但沒想到，伽椰子實體會用這樣驚心動魄的方式出現，甚至拉上理佳。
因為眼睛受傷找不到道具，柚木幹脆忍痛把眼鏡帶回去，請求萩原學長幫忙找道具。
“能找到什麽，我就用什麽。”柚木不得已請求道，他心知肚明，這樣的請求其實對其他兩位氪佬也適用。
「還在爬！我感覺她的腿都快要抬出來了！」
「天，氪佬們快點啊，不會掛在這吧」
「身體趴著過來了啊啊啊我看到她的大腿了」
在觀眾們嗷嗷大叫的同時，在萩原等人奮力翻閱兌換商店的同時，一道通知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位名叫[森鷗外]的觀眾迅速充值，躍升為氪佬前三！
[森鷗外為您購買使用[阿瓦瓜火焰熊熊]]
作用對象，仁科理佳。
瞬間，火焰在仁科理佳的身上跳躍出驚人的高度，幾乎是瞬間將女人整個人吞噬燒灼！
「好像有用！天！！！」
的確產生了作用。
火焰在逐漸吞噬理佳每一塊皮肉時，同樣將效果傳達給伽椰子，伽椰子原本往外爬的動作停滯，原本虛無的身體乍然冒出火焰，將女鬼的詭異和冷漠燒得一幹二淨，隻留下痛苦翻滾的醜陋。
守著直播的觀眾們瞪大了眼睛，眼前被燒灼的一人一鬼，擁有相同的五官和身體，除了麵部表情的不同，看起來根本就是畸形雙胞胎在被燃燒！
哪怕眼前隻有火紅色塊，眼睛基本上快要睜不開，煙味和火焰的滾燙也無比清晰地帶給柚木感知與猜想。
“姐姐！！！”
他獲得記憶的眼淚與副作用帶來的血液橫流，不顧火焰的阻攔，一把撲了上去，用披風不斷撲打火焰，手裏的手電筒幹脆伸到火焰裏，對準伽椰子的頭顱直直照射。
“咯咯咯...咯咯咯...”雙重撕裂的痛苦讓伽椰子無力阻擋，身體逐漸像俊雄一樣虛無，在地上翻滾。
最後，幾乎是癲狂地，她咬住柚木的身體，柚木身體失去披風的保護，被渾身黑氣肆意撕咬，痛不欲生。
紅色的火焰越跳越高，穿過玻璃，映射在樓下趕來的遠山雄治眼裏，他眼睛爆出血絲，拚盡全力地大喊：“快救火！！！”
萩原研二在直播間關閉的前幾秒，為柚木買下撲滅火焰的水。
深夜，無數蹲守在直播間前的觀眾，都不約而同地為突然黑屏的屏幕發出驚呼。
黑屏閃過，最後出現的是倒計時。
數字無情地轉動，不理會觀眾們波濤洶湧的情緒，它隻負責告訴人們。
下一次直播，在三天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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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全是蒼白的顏色。
濃重的醫藥酒精味在並不寬敞的空間內傳播，遠山雄治腳步匆匆，帶著花束水果，輕輕扣敲白色的房門。
“她睡著了，”一個少年音從遠處傳來，“先放著吧。”
遠山雄治轉動身體，他上下打量對方，讚同想法，把大把大把的花束水果放在病房內的桌子上。
在合上門前，他最後回望一眼。
女人周身綁著繃帶，隻有帶著呼吸機的部分能看見生理上的起伏，帶給人安心。
如果沒有一旁的名字標注，他幾乎認不出是那個參加過家長會的開朗女大學生。
合上門，作為成年人，他向走過來的瘦弱少年發出邀請。
“談一談？”
少年默不作聲地點頭，眼神明亮。
他是悠樹。
他們離開醫院，找了附近療養中心的花園小亭子坐下，遠山雄治甚至為他買了一杯無糖小飲料喝。
“很高興能看到你恢複的樣子，”遠山雄治率先開口，“看樣子，恢複得很不錯。”
一個月前，悠樹還是躺在病**氣息奄奄的模樣，但如今，他已經打上石膏，基本能夠正常生活。
“謝謝。”悠樹喝了一口小飲料。
“最近處理警局的手續，比較忙，仁科小姐的恢複情況如何？”
“好多了，但還要最少半年才能恢複主要身體機能，後續被火燒傷的部位需要做換皮手術，不過那都是要好久以後再討論的事了，我和仁科姐姐都很慶幸能活著，也不求那麽多，希望能有一天找到失蹤的真理子老師就更好了...”
說完一長串話，情緒把喉嚨梗住，不知道能說些什麽，悠樹僵著臉，明明是少年，表情卻悲傷沉重得像個大人。
“...倒是遠山警官，聽小泉說，你降職了，但是工資提高了。”他好不容易幹巴巴地扯出一個稍微輕鬆點話題。
遠山警官點頭：“是的，我不後悔，這不是件壞事。”
比起一大一小相看無語，不如把正事辦上。
遠山雄治沉默著把這次來的重頭文件遞過去，請求他給仁科理佳好好念念，裏麵是關於仁科家等人受傷治療費用全免的通知。
“這是...？”
“柚木的功勞，警局發的，他救了很多人。”
幾十上百人，準確地說。
曾經進入房屋的人，幾乎在火燒佐伯宅和仁科家不久後，同時昏倒在地，被送進醫院搶救，卻發現隻是同一個輕微的器官衰竭病，能夠被調理好。
不約而同的病症引起上級的重視，佐伯宅最終被夷平，盡管遠山擅自進行燒火工作，在中川警官的極力保護下，最終雖獲得處分降級，卻也在多數人的默許下調到更易晉升基礎更穩的部門，許多警視廳高級職員都出自此處。
“會魔法”的柚木離開，重新蘇醒的是原本的仁科柚木，沒有關於佐伯宅的任何意識，但年齡太小身體燒灼嚴重，被送去另一級醫院治療靜養。
遠山雄治仔細斟酌，將“會魔法柚木”的功勞報上去，換來仁科家治療的全免，減輕了負擔。
他的確很感謝柚木，如果沒有兩人的聯手燒房子，自己很大可能會因為莽撞燒房子被伽椰子留下，讓女兒失去父親，讓妻子失去丈夫。
遠山雄治告別悠樹，臨走時，因為另一級醫院比較遙遠，仁科姐姐離不了人，悠樹身體也沒好全，遠山雄治時常探望更為方便，這少年向他轉達了仁科理佳的話語。
“仁科姐姐說，也許是自己連累了他，想要柚木原諒姐姐，”悠樹說。
遠山雄治點頭：“我會轉達的。”
“哦...還有我的，別忘了。”悠樹嘟嚷著說，太陽光輝灑在他青春年少的臉上，為他增添許多血色，“忘記了也沒關係，我們是朋友，當然，如果成熟的發小也能多多出現也不錯...哦，我在說什麽？”
“總之，快好起來，像老媽一樣管住我別亂跑，我還有好多八卦沒說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