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聯係不上17樓的戶主。”
和美站在保安室裏， 向物業反映。
坐在保安室裏的男人猶豫片刻，確切地詢問她與17樓戶主的關係。
“她是我丈夫的妹妹，我的媽媽今天早上也住在她家裏。”和美說著拿出證件，好在準備去住酒店， 全家人的證件都好好地保存在她身上。
保安一一確認證件真偽， 相信了他們的關係， 並且提出幾個問題， 確認戶主是否有病例情況。
和美回憶著：“沒有任何突發性的病曆， 早上見麵時也很健康，但現在確實聯係不上了， 換別人打電話也不行。”
這情況聽起來不太對，保安表情立刻嚴肅起來，腦海中閃過數個凶案的經過， 拿起電話和警棍：“我給警局備個案，一起上去。”
和美擔憂地看向他拿起電話， 放在耳邊， 與警察簡潔溝通幾句，對方立即決定過來， 並要求他們看到情況及時匯報， 不要硬剛。
隨後， 保安才放下電話，拎著警棍， 褲兜邊上掛著一串鑰匙，帶和美打開仁美居住的公寓。
公寓看上去一片和諧，仍有少許人走動， 看起來並不像出事了的樣子。
甚至有住戶看到保安， 湊過來搭話：“嘿， 電梯什麽時候才能修好？”
保安：“今天早上突然壞的，約的工人明早到，明天就能修好。”
其餘路過的住戶豎著耳朵聽到他的回答，不禁紛紛擠著過來，嘰嘰喳喳地抱怨。
“太糟糕了，居然要爬樓梯。”
“我家可在十樓，唉。”
“真沒騙人？”
“是不能用了，好像就是那一老一少上去後不能用的。”
他們沒在意住戶們的喧嚷，保安簡單說了幾句，把這些悠閑的家夥往樓梯送。
鑰匙丁零當啷地響，和美本想跟著爬上樓梯，卻被保安帶到另一個鐵門門口。
“這是...？”和美扭頭詢問。
保安把身上的鑰匙取下，插進鐵門門鎖，這扇門立刻就被打開了。
鐵門後邊別有洞天，是一個小型運貨電梯，上邊標注一串字，示意這是“運貨通道”。
“算是緊急情況下的員工通道，”保安帶著她走進電梯，按下17樓的按鈕，電梯門立刻緩緩合上，“平時基本不用，但你的妹妹在頂樓，用樓梯可能會比較慢。”
和美知道，這是為了她們的事，感激地衝他點頭，往後靠在電梯正後方，麵對著門，等待電梯升到頂樓。
地麵晃動，電梯開始啟動。
和美背靠著電梯。
她穿得很薄，一件單衣外加外襯，就是她上身的全部裝扮。
就這樣靠在金屬牆壁上，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她下意識打了個激靈，精神許多。
即使用電梯，17樓也不是那麽快到的，在保安的要求下，她再次給仁美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
熟悉的無法接通聲音被外放出來，保安靠近半步，低頭看她手機裏數個無法打通的記錄，憂愁地捏緊棍子。
“還是打不通。”
和美說道。
保安：“這麽久都沒消息，那等會你站電梯裏，摁住開門按鈕，我去開戶主家的門...”
她低頭聽著保安的計劃挪動腳步，想按他說的，提前站到電梯按鈕那裏去——
蒼白的臉。
一張孩童的臉，在光滑反光的地板上猙獰地笑著。
“嘶——”
和美猛抽一口氣，大步往回退，動作幅度極大地撞回牆壁上！
“...女士？”保安從她的手機裏回過神，困惑地看向她。
和美劇烈地抽著氣，手指顫抖地指向地板：“那、那裏...”
保安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頭緩緩低下。
他盯著光滑可鑒的地板，隻能模糊地看見自己的臉，不由得再次問這個情緒突然激動的女人：“這怎麽了？”
和美覺得渾身冰涼，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地板。
“你沒看到嗎，那有個——”
“叮咚！”
“啊啊啊！”
她話音未落，又感覺外套兜裏一熱，連貼著的腰部都隱隱發燙，像暖寶寶一樣溫暖。
也正是在兜裏發燙的同時，電梯到達的提示音和細微的慘叫同時發出，像交響樂一樣交相輝映地響起，仔細一聽，還能察覺到慘叫源頭，似乎是個孩童。
電梯門緩緩向兩邊開啟，裏邊的人能夠一點點看到走廊的大致摸樣。
和美下意識地低頭，地上已經沒有任何異樣，一切都像是幻覺。
但她仍覺得，這一切都清晰得叫人害怕，像是那張臉的模樣，已經格外清晰地印在腦海裏。
“女士，您還好嗎？”保安密切關注著這個突然顫抖的女人，擔心她突然倒地。
和美咬唇，半晌才說道：“沒事。”
她看起來麵色蒼白，形同女鬼，但身體瘦弱，倚著牆卻仍然有種站不住，需要人攙扶的病弱感。
保安神情恍惚，他似乎記得，這位女士剛來找他的時候，仍然精神充沛，麵有血色。
“您妹妹家裏有小孩嗎？”保安轉換話題，他不好追究一位女士的身體問題，“我剛聽到有孩童的哭叫。”
和美搖頭：“仁美沒有小孩，她甚至沒有男朋友，會不會是這層樓別的住戶。”
保安失笑，似乎覺得她在說笑話：“頂樓目前隻有一位住戶啊。”
“...啊，您妹妹沒說過嗎？”見和美表情更差，保安抑製住笑容，尷尬地撓頭。
和美腦海中反複回放地麵上男孩的麵容，不受控製地把哭叫聲和詭異微笑聯係在一起。
她打了個哆嗦，仍然顫抖著把手伸進外套兜裏。
“我和仁美...感情也沒有那麽好。”和美喃喃自語。
保安更覺自己摻入一場家庭大戲，尷尬得汗珠都從臉上手上不停地冒出來，握著警棍的手有點滑，差點就要把家夥掉在地上。
他不停地眨著眼睛，抬腿，離開這狹小的電梯和尷尬的場合。
電梯外是一道室外走廊，由石頭護欄圍住，因為是頂樓，所以能清楚地看清屋外的星星；走廊上的燈在保安走出來的那一刻被喚醒，明亮的黃光照亮緊閉著的鐵門。
標示著緊急出口和安全門的紅光綠光同樣一刻不息地明亮著，像紅綠燈一樣催著保安前進。
“我去開你妹妹家的門，女士你就站在這，摁住電梯開門的按鈕，別讓電梯下去了。”保安站在電梯門**代和美，再次重複一遍自己的計劃，“如果情況不對，我會立刻跑回來，警察也快到了，我們到時候一起下電梯找他們。”
“當然，也可能隻是你們家純粹不小心食物中毒了而已。”保安似乎覺得自己說了個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和美笑不出來。
她隻是配合地站過去，摁住了按鈕。
在目送保安一步步走遠時，和美用空閑的一隻手，抓住了兜裏的“暖寶寶”。
“暖寶寶”在剛停穩電梯時，溫度突然十分燙手，但現在似乎又回溫許多，類似夏季常溫。
和美把它拿出來，抓著放在心口的位置，緊張地觀察保安的一舉一動。
她心口處的拳頭裏，露出點櫻粉色，還有護符的模樣。
“暖寶寶”就是護符。
在這樣詭異地方亮起來的護符，讓人不禁覺得心驚膽戰。
難道真的有鬼，是神明的力量在保護我嗎？
和美不禁這樣想，她又往背後牆壁方向退步。
保安大跨步走過去，路過紅綠亮光的安全標誌，一把掏出備用鑰匙，在和美的注視下插進去開門。
鑰匙旋轉兩圈，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門裏沒有透光，在這樣暗下來的晚上，仁美家裏居然根本不開燈。
這不正常。
和美屏住呼吸，保安繃著臉舉起警棍。
他用腳把門別開，謹慎地躲在逐漸打開的門後，空出一隻手，打開手機手電筒，往裏邊掃射。
刺眼的亮光照射進烏黑安靜的屋子，站在電梯裏的和美探著頭，緊張地遙看裏邊的情況。
但她隻能看到模糊的光線，和在手電筒燈光照射下，貌似一切正常的房間家具影子。
沒人說話。
出了屋內死一般的沉寂一點點往外泄，似乎一切正常。
隻是在一個瞬間，和美猛地一驚，手裏的護符在不正常地瞬間飆高溫度，即使手掌受不到任何傷害，也能隔著拳頭感受到急劇升高的溫度！
在這驚人的高溫下，和美再次定睛一看，居然發現了之前沒注意到的東西。
黑氣。
濃濃的黑氣。
像泄露的煙霧一樣一點點從敞開的門裏露出來，由虛無變凝實，由輕薄變厚重，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冒出來。
從保安的腳踝開始，然後是腿，是手，甚至是頭，像沼澤裏冒出來的的泥濘巨獸，把人自下而上地吞食一空。
隻留下一片濃煙。
再次眨眼，保安已經不見蹤影。
隻有警棍重重地落在地上，撞擊出清脆的響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美尖叫著拚命按電梯按鈕，想迅速關門降下一樓；手裏的護符已經燙到不可思議的溫度，仿佛手裏握著的是太陽。
但再怎麽樣也比不上黑煙的速度。
它們吞食完保安，立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電梯裏的和美撲過來，電梯門關閉的速度完全趕不上它衝刺的速度——
和美雙眼通紅，手指不停地戳動按鈕，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護符被緊緊攥出無數皺紋。
她要死在這裏了！
黑煙仍然在衝過來——
然而，正在此時。
黑煙在衝到電梯裏邊前，離和美隻差一絲距離時！
它突然地、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像是百米衝刺奪冠前，在終點帶子前，突然的刹車。
接著，它做出了讓和美不解的舉動。
隻見這股黑煙，癲狂地上下翻騰，像是海嘯一樣從房內湧出更多黑煙。
隨後憤怒地做出掉頭似的舉動，從走廊躥出去，向房子外的某一個方向疾速飛去！
如果有養狗的人看到，也許能明白黑煙的情緒。
畢竟它的模樣，像極了被偷家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