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柚木君， 柚木君？”
“要上課了，快醒醒，柚木君。”
女孩稚嫩的呼喚聲在耳邊反複回響， 周遭還伴隨著喧雜的孩童吵鬧聲，而後又逐漸歸於平靜。
手臂上傳來了溫熱的觸感，正在有力道地推動他。
柚木從空洞昏沉的意識中清醒，從附上的溫熱手掌開始，漸漸複蘇對身體各個感官的知覺。
腿部自然放鬆，臀部有物體支撐，背脊和脖頸微微彎曲，手臂交疊放置在垂下的腦袋下方遮住雙眼， 碰觸到帶有體溫的木製感。
腦袋從剛蘇醒的懵懂變得清醒，柚木撐起胳膊把頭抬起來，用剛恢複的視覺看向溫熱手掌的方向。
他看見身旁站著一個梳著齊劉海的長發女孩， 黑眼睛明亮澄澈，個頭較小， 穿著日式國中生校服裙子， 關心地搖晃柚木的一隻胳膊。
柚木愣神。
他不認識這個女孩，無論是在警視廳還是在孤兒院。
但很快，他又把雜亂的思緒清理一空，猜測出，自己也許在片場。
目光掃向一旁， 虛空屏幕上的彈幕迅速飛過，很快就把頁麵鋪得滿滿當當， 右上角的人數達到一個恐怖的高度。
700萬。
「開了開了開了終於開了」
「定時蹲點過來看」
「上班偷看的舉手」
「上課偷看的也舉手報到」
「這女孩誰」
「換地方了嗎， 這是在哪」
雜七雜八的討論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打賞把小小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 沒有太多的有用信息量。
柚木頓時清醒許多。
他掃視四周， 打量自身上下，迅速確定了目前的處境。
早晨明媚的陽光地穿過玻璃窗，撒進滿當當擺放木製桌椅的學生教室，傳來輕鬆溫暖的感覺，他本人坐在後排靠窗的座位上，學生製服女孩站在一旁，除他們以外，隻剩下零星幾個行色匆匆的學生走出教室。
一片祥和的樣子，看起來隻是普通的學生教室。
難道這個片場，是以學校為主題嗎。
他收回視線，女孩的呼喊與搖晃讓他轉移聚焦點。
“柚木君，你還好嗎？”女孩皺眉，眼裏擔憂更添幾分，“體育課要開始了，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就去醫務室吧，我幫你跟美智子老師請假。”
對視上女孩的眼睛，腦內已然存在的記憶片段閃過，柚木強忍著觀看回憶的暈眩感，扯起嘴角說道：“沒事的，我可以，謝謝小泉同學。”
“我看你還是不太舒服，來的時候到現在都一直趴在桌上，”小泉顯然還是不太放心，貼心地扶他起來，叮囑道，“如果等會還是不舒服，一定要說哦！”
柚木微笑：“謝謝。”
“不用這麽客氣啦。”
重新梳理清楚繁雜的記憶，腦內的脹痛和暈眩感瞬間緩解下來，他婉拒了小泉同學的攙扶，和她並排走出已經空****的教室，往體育場趕去。
這次接受記憶比上一次要難受得多，柚木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學生製服，很大原因是附身人物的年齡不同了。
他在更衣間和小泉分開，換上體育課要穿的衣服，又去衛生間慢悠悠地洗了個手，對著鏡子打量自己的長相。
其實非要說的話，對著直播間屏幕也可以，但是屏幕前有太多觀眾，彈幕也密密麻麻，還不如多走兩步。
上一個片場，柚木坐上越野車，係統就提醒第一片場已通關，隨機他就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就已經成為這所學校的國中生，仁科柚木，剛剛是和自己交情不錯的鄰桌，名叫遠山小泉。
仁科柚木這個身份比卡斯蒂要大很多，已經是個像模像樣的少年了，柚木對著鏡子打量一番，發現這身體說是國中版本的緒方柚木都不為過，明亮眼睛混血兒五官，還有些不明顯的嬰兒肉，俊俏中帶著可愛，眼角的痣仍然安好地存在著。
他稍微理理衣領，思緒仍有些混亂。
直到現在，柚木也無法確認，上一個片場經曆的到底是什麽情況。
他是個標準的無鬼神論者，但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都有種難以用邏輯解釋的詭異之處。
在和觀眾解釋通關規則的時候，柚木使用了影視劇為參照物，向大家猜測通關目標。
但既然如此，問題又來了。
既然片場可以用影視劇的邏輯說明，那麽他所經曆的片場，確定是沒有任何架空幻想元素的正常片場嗎？有沒有一種可能，片場本身就具有超現實因素呢？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又變成了，目前這個第二片場，是否也有“超現實”因素。
“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柚木離開衛生間，走進體育課上課地點室外操場。
是否存在“超現實”因素，柚木需要通過接觸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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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名！”
“第一名！”
“還是第一名！”
“嗶——”高高紮起馬尾的體育老師美智子鼓起腮幫，吹響解散的哨聲，原本聚集在她腿邊的小鬼頭們紛紛三兩成群地離開，柚木百無聊賴地走在後邊，被美智子老師鼓勵地摸摸頭。
“今天表現還是很棒嘛！”美智子老師笑眯眯地誇獎自己最得意的學生，俏皮地從兜裏摸出一根棒棒糖，塞到柚木兜裏，“跑太猛要好好補充能量哦，今天怎麽連水都不帶？你的理佳姐姐知道了要說你的。”
她口中的理佳姐姐，是仁科柚木的親姐姐仁科理佳，兩人相依為命生活在小房子裏，姐姐時常會來關心弟弟的學習生活。
美智子塞完糖後，便轉身離開了操場，柚木目送她離開的背影，肩膀被一條胳膊拍得一歪，發小山本悠樹毛茸茸的腦袋挨了過來，伴隨著大聲的抱怨。
“太過分了，柚木！”山本悠樹幽怨地說道，“明明我還擔心你和小泉說得那樣不舒服，結果抽查體育的時候，你明明比我們所有人都精神嘛！”
柚木扭頭：“本來小泉同學就是太擔心了而已，昨天感冒了，今早睡一下就好全了。”
年齡設定長大，這副身體的運動神經和國中的緒方柚木一樣好，這是件不錯的事情。
他反過來打趣發小：“我這樣體育好的身體當然也好了，生的病一下就好，哪裏像你，感冒能躺三天。”
山本悠樹瞪大眼睛：“喂！過分啦！”
柚木笑著做出“抱歉抱歉”的手勢，山本悠樹嘟嘟嚷嚷，還是得意地原諒了他。
這家夥原諒柚木後，撓著頭看來看去，問道：“解散了，但是今天大概不能打球。”
解散後的體育課不受老師組織，由學生們自行尋找體育活動，打發體育課剩下的空閑時間，通常在這個時候，山本悠樹和柚木會拉著其他人去打球。
“為什麽？”柚木眼前一亮，覺得這也許和片場主要劇情有關，“學校最近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山本悠樹不解地看他一眼：“沒發生什麽啊，除了開學沒什麽事情。”
“那你說不能打球？”
山本悠樹翻著白眼，給他背上重重來了一拳：“知道你早上睡過去什麽都沒聽到，所以說聽我講完啊！”
“我說不能打球，是因為借球管理人換啦，那家夥太老，這學期回去休息了。”山本悠樹慢悠悠地說道，“換成國小的真理子老師了，在招到新的管理人之前，借球室交給新入職的真理子老師代理，但是今天上午，真理子老師忘記帶鑰匙了，所以這節課我們玩不了球。”
真理子。
柚木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印象，但這名字很常見，他一時間不確定是現實生活中的還是仁科柚木認識的真理子。
「國小老師兼職借球室管理員？」
「這個代理其實不太合理」
「找個管理員挺好找的吧」
「管理員而已，至於讓老師代理嗎」
柚木瞟一眼彈幕，將裏麵的質疑順嘴問出：“為什麽要讓真理子老師代理，這不太合理吧。”
他的發小顯然喜歡八卦。
這家夥眼睛放光，也不管到底玩什麽體育項目了，把柚木上身微微一按，就跟著低下頭小聲八卦：“我跟你講，你問其他人，他們都不知道的，但你問我就問對了，我就是很清楚這個原因哈。”
柚木順從地接上他的話：“所以為什麽呢？”
“其實也很簡單，真理子老師得罪人了。”山本悠樹慢悠悠地說道，“她本來就是新入職的國小老師，但教書方法好像和她們年級主任有點衝突，人長得又漂亮，被討厭了唄，我們國小的惠子老師當初不也這樣嗎。”
“現在是強行要她代管一個借球室，加個沒用的工作，估計接下來還要她加班改卷子，接收問題轉學生和要求家訪回執吧，她們主任折騰人向來這麽幾手，挺小氣的。”
「倒也不是所有主任都這樣（弱弱）」
「說真的，上級壓榨下級在學校很常見」
「我以前的老師也被這樣整過」
“沒人覺得不合理嗎？”柚木皺眉。
山本悠樹左右看看，小心地衝他比了比手指。
他低聲說道：“那老女人好像上邊有關係。”
柚木反感地閉閉眼。
“不提這個了，”山本悠樹看他神色不對，知道自己小夥伴十分厭惡這種事情，立刻換了個話題，“與其說這個，還不如談談下午放學去哪玩呢。”
“回家啊，我姐姐還要回家的。”柚木把真理子的事情默默記下，心裏開始懷疑這是一部職場劇，“還是說你想去哪玩，電影院？娃娃機？小吃街？”
“喔，都不是，”山本悠樹神神秘秘地說道，“我們學校隔壁的那個爛房子明天要有人住啦，要不要和我在他們搬進來之前去探索一下？”
柚木迷惑地拒絕他：“不去，爛房子有什麽好去的。”
“欸，你不知道嗎，”山本悠樹激動地說，“那房子死過人，我們以前還叫過它‘鬼宅’來著。”
“來嗎，第一次去真正的鬼宅探險！”
柚木：“......那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