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買後須知]
[該產品使用方法為敲擊目標對象的任意部位, 力度不限,即可產生暈眩效果]
[該效果持續時間為十分鍾,產品非粉碎性損傷即可反複使用]
“砰!”
伴隨著巨響, 傑克壯碩的身體轟然倒地, 揚起一地灰塵。
溫蒂驚魂未定地抬起頭,便看到自家小孩高舉著一根紮著蝴蝶結的水管, 顯然,罪魁禍首暴露了。
她明白此時柚木做得並沒有過錯,隻是為了保護母親的下意識行為,但黑發女人上看下看, 還是忍不住露出迷茫的神色並發出質疑:“寶貝?你哪來的水管。”
柚木心虛地把舉著的水管放下:“剛一伸手就拿到了,媽媽,可能是一些顧客沒帶走的玩具吧。”
“哪個顧客會用這樣的玩具,真奇怪。”溫蒂不解。
好在溫蒂並不打算深究水管的問題,而是囫圇擦拭眼部的淚水,聲音哽咽:“寶貝,你爸爸他……”
她滿含著的淚水終於忍不住一一滑落,來不及注意是否在自己心愛的小兒子麵前失態, 太多事突如其然堆在這個疲憊的瘦削女人身上, 讓她終於忍不住哭著宣泄:“怎麽會這樣?卡斯蒂, 你爸爸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女人因為備受打擊彎下腰, 柚木拿著水管的手勁收緊, 把另一隻小手塞到母親的大手裏。
“媽媽, 我們帶爸爸下去找醫生吧。”柚木小聲安慰溫蒂,擔心戳破女人此刻看上去十分脆弱的神經, “這張稿紙, 還有剛剛的表現, 爸爸應該是生病了。”
“就和丹尼有托尼一樣,爸爸腦袋裏也許多了一個家夥,但他很壞,不像托尼,我們得帶爸爸下去治好,大家才能幸福地在一起。”
溫蒂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仿佛一夜之間成長的小孩,心中頓時感到欣慰,嘴角總算含笑地揚起來。
“好。”
柚木在心中暗暗舒出一口氣。
催促溫蒂帶人下山離開【完成】
雖然發生了很多完全沒想到的波折,原本的計劃線路糟的一塌糊塗,但最終,還是曲折地完成了任務之一,也算是可喜可賀吧。
隻是這樣的話,就沒辦法慢慢完成計劃,而要現在準備一口氣都提上時程,才能好好地帶家人們離開,把傑克送入醫院。
溫蒂動作輕柔而猶疑地蹲下檢查傑克的傷口,發現因為柚木身高不夠重量也不夠的問題,幾乎在背上看不出傷口。
她忍不住怔愣片刻。
這是怎麽暈過去的…
既然沒找到傷口,溫蒂便直接把暈倒在地上的傑克扛著胳膊扶起來,她雖然看上去瘦弱,但因為經常做家務和性格原因力氣意外的大,可以讓暈厥的成年男人放鬆地倚靠在她嬌小的身體上。
“我現在就帶傑克開車下去看看,”溫蒂當機立斷對柚木吩咐道,“你和丹尼在家我不放心,寶貝,去把丹尼叫到車庫,我們一起下去。”
柚木果斷點頭,順手把[物理神器水管醬]遞給溫蒂。
溫蒂疑惑地一抬眼,接住那根花裏胡哨的水管:“寶貝,你還小,這個玩具就算媽媽給你帶著了,也不能繼續拿到山下麵玩。”
“……不是的。”柚木原本準備沉默地把水管遞過去,此時還是苦笑著補充說道,“媽媽,我力氣小,爸爸暈不了多久,一會他要是醒過來搗亂不肯就醫,你就用這個。”
他一邊說著,一邊做出拿水管的姿勢,往空處狠狠揮下去,用動作向母親說明一切。
溫蒂立刻就懂了。
但看著一個三歲小孩做出打人的架勢,多少叫看著的大人擔憂又好笑。
“好…”溫蒂用媽媽的語氣教訓他,“以後這些不可以亂學,好嗎寶貝?”
內在其實早已成年的柚木心中難免梗塞,彈幕更是從剛剛的一係列刺**節中回過神,哈哈大笑著嘲笑他。
「緒方小朋友知道了嗎」
「小朋友就要好好聽話!」
「哈哈哈哈哈哈寶貝真是笑死我了」
「小孩確實不能暴力使用水管(狗頭)」
在彈幕的一片調侃和溫蒂作為母親嚴厲的眼神下,柚木迅速選擇跑步離開。
溫蒂不忘在身後為他大聲指路:“通話室在最東邊角落裏,一個很小的房間!”
柚木也不忘最後留下提醒:“媽媽,記得最好十分鍾敲一下爸爸!”
“這會把你爸爸敲傻的!”
“……這倒不會。”
-
此時已經接近晚上,夕陽停歇的時間很短,黑夜即將籠罩大地。
萩原研二已經在黑屋裏坐了許久,作為警視廳唯一聯係人關注直播間目前的焦灼狀態,並時刻準備提供支持。
一杯水被端到他手邊。
是一直陪同的技術人員。
相比起萩原研二,技術人員的工作顯然要輕鬆很多,隻需要關注直播間穩定情況和萩原研二的需求,並適時與上級溝通即可。
“謝了。”萩原下意識露出笑容,拿起水杯向技術人員敬了敬。
技術人員擺擺手:“小事。”
萩原就著水杯喝水,難得的雨露滋潤到他幹渴的喉嚨,緩解了他緊繃的情緒;技術人員則端著水杯靠在一邊的牆上,放鬆地喝了一大口。
“假扮中村警官的那位可疑分子已經被關到拘留室裏了,聽匯報說什麽也沒問出來,因為不清楚是哪一方的人,部分領導要求我們不使用刑訊。”技術人員喝著水和萩原說起八卦,滿眼的興味盎然,“真是便宜他了。”
“是嘛,真是辛苦了。”萩原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衝田長官是哪邊的?”
“還用說嗎,當然是拒絕刑訊這邊的,不過衝田長官他們稍微有點不一樣,他們要求不過分刑訊但需要拷問出具體事例。”
“不愧是衝田長官啊。”萩原點點頭。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恐怕你就不會這麽清閑地呆在這裏看直播,而是被叫出去和一批又一批的人對話,直到你同意與緒方警官詢問問題為止。”
“看來衝田長官為我擋掉很多麻煩。”
“說到底,緒方警官會願意聯係的恐怕也隻能想到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了,衝田長官幫你是很正常的,他希望你能穩固警視廳和緒方警官之間的安全聯係。”
“再有就是——”
技術人員猛地一敲響指,把藏在心底的疑問吐露出來:“那個熊臉人,你怎麽看?”
直播視頻上的柚木還在奔跑趕路,往巨大房子的最西端衝去,小小的身影看起來格外賣力。
萩原研二咽下最後一口水,思考片刻:“看起來是人,隻是動作不太正常,可能是旅館內被關起來的…自我認知混亂的人類。”
“自我認知混亂,會讓他把自己當成狗之類的禽獸而非人類,進而在走廊上亂爬,看著嚇人但應該沒事。”
“這樣嘛,我平時沒接觸過這些,看著是有些駭人了。”技術人員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坐回椅子上。
“嘟、嘟、嘟…”
他因為喝水放置在桌子上的手機嗡鳴著亮起,技術人員立刻放下手中物品,側身過去接起電話:“你好。”
這手機音量開得很大,坐在一邊的萩原都能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響,但聽不清具體的話語。
但他就技術人員的變幻莫測的表情看出了些什麽。
技術人員接著電話,隨電話那頭的聲音傳來而漸漸嚴肅,不時地應好,最終放下電話。
萩原研二注視著柚木即將到達通話室的身影,詢問技術人員:“發生什麽了。”
“唉。”
技術人員無奈地歎氣:“那個偽裝中村警官的可疑分子,不知道怎麽把鎖撬開,越獄了。”
-
柚木繞了大概半個旅館,總算到達通話室。
不得不說,旅館真的很大,尤其是當237在旅館最西邊而通話室在旅館最東邊時,這個趕路的時間就要加倍。
但令柚木有些疑惑的是,除了走廊外廳室裏的大吊燈突然砸落以外,其他地方都異常平靜明亮,並沒有發生吊燈砸下或物品摔落的事件。
這難道說明,那盞吊燈砸落隻是概率性的偶然事件?
也太過巧合。
除此之外,在趕路的時候,彈幕也異常活躍地向他匯報情況。
「有個戴麵具的狗熊」
「不對,是戴麵具穿毛絨套裝的人」
「很高,但他在你那時候的遠處地板上爬」
「麵具很嚇人」
「一定是他把吊燈搞掉的!」
柚木沒看到熊臉人,但他多少還是信了觀眾們嘰嘰喳喳的抱怨與告知:“意思是還有一個成年人,精神不太正常?”
「我剛說的是這個意思嘛(撓頭)」
「成不成年不知道,反正他好大一隻」
如果真的如他們所說的話。
那麽有沒有可能,237房間裏邊不是犯罪分子的窩點,而是拘束精神紊亂患者的禁閉室?
這樣一來的的話,柚木感覺無時無刻不在的眼睛就說得通了,但精神紊亂患者能有這麽利落的跟蹤身手嗎?
柚木保持懷疑。
他到達旅館最東邊,一眼就看到了小房間所在之處,跑步的速度放緩,喊著“丹尼”把門推開。
入目是黃色貼紙的牆壁,明亮的燈光還開著,落地式隔離窗外夜色已深,黃色係環境與銀色的通話裝置放在一起,使得此處格外溫馨。
但是裏麵沒有丹尼。
“丹尼?”他又喊了一聲。
房間裏沒有能躲藏的地方,但的確沒有人影;柚木下意識往外看去,同樣沒看到丹尼的身影。
「丹尼人呢?」
「不會根本沒來通話室吧」
“不,丹尼肯定來過。”柚木搖搖頭,否定了彈幕的猜想,“溫蒂和傑克都在走廊經過夕陽到夜色的時間,之前的戶外光線很明亮,所以不可能是溫蒂來著忘記關了,因為她根本用不著開燈。”
“所以隻有可能,是有人在夕陽逐漸變為黃昏的時間點呆在這,結合我讓丹尼過來通話室和你們說的熊臉人出現在遠處房間,那麽隻可能是丹尼曾來過這。”
「原來如此」
「對哦,時間對不上」
那丹尼到底會去哪?
柚木努力猜測丹尼可能會前往的地方,卻悲哀的發現,自己壓根猜不出丹尼此時會去哪,更別說托尼這時候似乎在丹尼身上活躍,影響丹尼的思考和行動。
“噔噔噔!”
一陣腳步聲響起。
很輕卻意外響亮的腳步聲響起,聽著像孩子踏出來的。
“丹尼?”柚木眼前一亮,迅速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然而走廊上空無一人,隻有悠悠夜色和明亮燈光,把柚木的影子拉得格外長。
柚木不安地眨眨眼,大聲喊道:“丹尼,回來,我們要下山了!”
“噔噔噔!”
腳步聲再次響起,像是對柚木喊話做的回應,像一個調皮的小孩,對親人的喊話置之不理,歡快地跑到了下一個拐角,想和認識的人捉迷藏。
柚木下意識猛地衝刺,繞到拐角後一看!
空無一人。
柚木:“丹尼?”
“噔噔噔!”
又是一樣的跑步聲,這次聲音似乎是跑到了下一個拐角處。
不對勁。
不對勁。
不論是直覺還是本能,柚木都對這腳步聲充滿了抗拒與懷疑。
仔細想想,丹尼會是那種聽到弟弟呼喊立刻跑開玩遊戲的作風嗎?
回想剛進片場的時候,丹尼一直都是以柚木的保護者自居,要求和柚木一直牽著手,拒絕柚木和奇怪孩子的交談,因為擔心而要求留下柚木一起聽黑人廚師長講話;而另一個人格托尼也穩重低沉,對柚木沒有惡意,不會是主動戲耍他人的人。
那這樣的話,這個孩子的腳步聲,是誰的?
為了再次聽清這來源不明的腳步聲,柚木裝作沒發現的樣子,加速衝到下一個拐角。
麵對的仍然是空落落的布景,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噔噔噔!”
腳步聲果然又在下一個拐角響起。
但這一次,柚木幾乎是豎起耳朵在聽了。
小孩子初長成的聽覺意外的靈敏,再加上柚木全神貫注的聆聽,他立刻就發現了更多細節。
比起說下意識聽到的是一個小孩歡快地奔跑,仔細聽聲音來,卻更像是兩個小孩跑步的聲音。
因為一個小孩跑步,一聲接著下一聲;兩個小孩跑步,即使努力地統一步伐,踏出來的聲音也會比他們實際的體重要重上很多,且有一些細小的錯亂,比如另一個人抬腳的速度稍微慢了一點,就會發出不和諧的細小噪聲。
…怎麽會有兩個小孩。
他又想起,前不久的時候,曾經在旅館遊戲廳和丹尼一起遇到的一對綠衣服小女孩,還有彈幕一直嚷嚷著237走廊有的綠衣服小女孩,與此時的一對腳步聲居然能完美對上號。
因為見到綠衣服小女孩時,這兩人就是手拉著手,近乎同頻率走的。
難道這是一個實驗基地?237房間裏關了很多不太正常的家夥?
柚木腦洞大開。
但總之還是不要去237了,省得真的出現一堆牛鬼蛇神。
他果斷放棄跟進詭異腳步聲的步伐,立刻調轉前進方向。
他打算先去正門大廳呼喊丹尼試試,畢竟那裏空曠,連接的地方也最多,要是還沒找到就去睡覺房間,去哪都比被不知名腳步聲引走來得好。
“噔噔噔!”
腳步聲再次在拐角口響起,但柚木從善如流,選擇另一條沒有腳步聲的路。
他向著另一條路跑去大廳,離拐角越來越遠,那道腳步聲再次響起。
“噔噔噔!”
隻是這次,聲音隨著距離的拉遠越來越小,最終仿佛人性化一般,氣急敗壞地再次跺腳。
“噔噔噔噔噔噔!”
「啥情況」
「為啥不跟著腳步找丹尼」
「我不懂」
彈幕的大部分觀眾沒悟出個緣由,紛紛迷惑地在屏幕上扣問號。
在他們看來,現在跟著腳步聲抓住丹尼,一家人一起下山找到醫生,解決傑克的病,這個片場就應該通關了。
但也有些機靈的觀眾迅速反應過來。
「這個腳步聲不對勁」
「你們忘記溫蒂就是被腳步聲引過去237的嗎」
「說實話,我覺得小孩子速度沒那麽快,怎麽會一個拐角就不見,這不合常理」
-
東京警視廳外不遠處。
棕發鳶眼的男子濕漉漉著白色內襯從河道裏爬上來,頭發散亂,唇邊帶笑,但這樣一副仿佛美男出浴的圖像放在黑夜中了無人煙的河道裏,卻顯出些荒唐和怪誕。
男子從河道裏爬出來,懶洋洋地四下張望。
“太宰先生!”遠處跑來一位橙色頭發的少年,手裏攬著一大件沙色風衣,跑近了才把衣服好好遞過去。
棕發鳶眼男子笑著接過大衣,也不在意自己還在滴水的襯衣,反手就將沙色大衣穿上,甚至還理了理翻騰的衣領,將散亂擋臉的碎發撩起,露出一張俊美的臉。
顯然,這是武裝偵探社的穀崎潤一郎和太宰治。
太宰治把衣服穿好,伸手在兜裏掏掏,摸出一部手機,便興致勃勃地開機使用。
穀崎潤一郎帶著玩手機的太宰治往東京高鐵站走,一邊說道:“太好了,太宰先生,您把我叫到這裏,我差點以為您又往河裏投不打算起來來著。”
“哈哈,很有可能哦。”太宰治敷衍地說道,他露出明媚的笑容,“不過現在,還有有趣的事情橫在眼前,我得爬起來看看熱鬧,是吧。”
“您可真幽默。”穀崎潤一郎撓頭,“社長說要我們立刻回去,我已經買好高鐵票了,應該是有什麽事吧。”
手機屏幕亮起開機的動畫,太宰治專注地盯著它,耐心地等動畫過去,立刻找到標著紅點點的信箱,用修長的手指打開了它。
信箱立刻彈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是社長發來的信息。
太宰治鳶色的瞳孔上下掃視,就將短短的信件看了個大概,他感興趣地挑起眉毛,瞳孔流光閃過,非要說起來,大概是看到逗貓棒的貓貓眼睛。
“有意思。”他自言自語,大步往高鐵的方向邁步。
-
之前因為腳步聲被迫拐道,柚木選擇從過道進入黃金舞廳,再從舞廳穿過去到達連著會客廳的大廳,可以更好地節省時間,也節省體力。
但離開怪異腳步聲之後,柚木就一直嗅到有奇怪的味道,久久不散去,不管跑到過道的哪裏都能聞到。
“學長,有腥味。”他甚至提前跟萩原打好招呼。
萩原立刻應下,吩咐一邊的技術人員幫忙查閱有關腥味的緣由。
不得不說,有個學長在外麵就是要比前幾天安心許多。
提到這個,柚木突然想起,第一次的觀眾小字先生,他已經很久沒看到這位先生的彈幕了。
還沒查出腥味來源,黃金舞廳就已經近在眼前。
雖然整天在旅館亂跑,但說起來,柚木作為一個小孩子,除了剛進來時和女仆以及丹尼來這裏找過爸爸媽媽以外,基本上就沒再來過這個以喝酒作樂為目的的娛樂場所。
但一腳踏進黃金舞廳,柚木仍然感到了不對勁。
他感覺踏進了奇怪的地方,而腳底不再是踩著絲絨地毯的綿軟質感,而是一腳下去能出汁的水感。
眼前明亮的燈光將紅色的桌椅照得十分清晰,場地除了必要設備以外空無一人,柚木放心地低下頭去觀察腳下情況——
遠處空中再次傳來熟悉的炸裂聲!
亮堂的空間瞬間如同走廊裏那次一樣,立刻陷入黑暗;而且這裏緊閉著窗簾,看不到任何戶外燈光,柚木為避免碎片劃傷,選擇立刻抱頭蹲下。
“啪啦、啪!”
玻璃珠子似曾相識地在地上翻騰,製造出清脆的滾動聲。
「我去這裏的吊燈是不是都有點破啊」
「還好還沒進去,不然肯定被砸傷」
「好黑,但是這直播間怎麽還有夜視功能」
「我仿佛在看監控」
彈幕顯然也給吊燈嚇了一跳,但緊接而來的直播間夜視功能立刻引起熱議。
隨著黃金舞廳的徹底黑暗,直播間拍攝畫麵變成了夜視鏡頭的色調—— 便利店準備關店的兼職生比對著便利店監控看直播,發現其畫麵居然幾乎一樣的夜視黑白特效。
沒法看到前方的道路,柚木隻好摸索著往記憶中的出口前進。
從舞台後門進去,一直往前走就能順利地到達舞廳正門出口,到達曾經和傑克玩“捉迷藏”的,連接會客廳和大廳的過道,也就能更好地呼喊丹尼,讓不知道在哪的丹尼聽到。
抬腳。
一步一步往前走。
柚木看不到地上的情況,鏡頭卻異常地從懟臉改往下麵一點點拍攝,走一步拍一步,很有第一人稱走路的代入感。
但這個鏡頭卻順著柚木一步接一布的腳步,一點點拍到了深色的水漬,一灘又一灘,剛開始很少,幾乎和地毯融為一體;但隨著柚木往舞廳中心的逐漸深入,這水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
圍觀的技術人員深吸一口氣。
“這深色的水跡…”技術人員百思不得其解,“剛進來的時候,舞廳應該是幹燥的。”
“腥味有查出來什麽嗎?”萩原研二說道。
技術人員從屏幕中的水漬回過神:“隻有味道這麽一個廣泛的指向性,技術部查出太多東西,就看還有沒有新的線索才能確認了。”
“另外…”他再次看向屏幕中的水漬,此時水跡已經非常明顯,大部分觀眾都注意到了,“我覺得,這地上的有可能是血。”
觀眾同樣在猜測鏡頭裏逐漸增加的水痕。
「為什麽這麽多水」
「不會是血吧...」
「不是,剛也沒看到燈裏麵有水啊」
不知具體是什麽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柚木隻覺得腳下粘膩,但無法看清是什麽東西,還要踮著腳以防踩在碎玻璃上傷腳。
但觀眾在夜視鏡頭裏把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增加。
在柚木走過舞廳一半的路途時,鏡頭裏突然出現了條狀的物品。
「那是什麽?」
眼尖的觀眾詢問。
平井拓人,男,醫學生。
一天的忙碌之餘,他難得抽空看了很多次柚木直播間,為這個直播間的存在而驚奇。
這時,他同樣結束了學習,用手機密切地關注直播間屏幕裏出現的一舉一動。
因為專業原因,平井拓人在看到長條物品時,心裏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個長度…這個彎曲程度…形狀…
平井拓人抿著嘴唇,小心翼翼地在手機鍵盤上敲擊。
「這個長條的東西,是不是有點太像人的胳膊了」
「斷了的那種」
平井拓人作為一個普通的、愛看熱點的大學狗,是沒有什麽閑錢充值,化身成有出場特效和美美背景的VIP的。
但就是這樣普普通通的一條彈幕,卻沒有泯滅在許許多多的彈幕裏,而是因為驚人的字眼和猜想獲得了大眾聚焦的目光。
「還有這種可能??」
「不要隨便嚇人好嗎」
「造謠就等著我舉報你吧」
「不是,我也學過點人體骨骼,這個說法有點道理的」
「原本不覺得,你這麽一說…我靠真像」
柚木無知無覺。
他本來就不是專業的主播,看彈幕這件事需要慢慢適應,現在看彈幕更多是為了周身需求;而目前僅僅需要穿過一個舞廳,提高注意力小心腳底玻璃即可。
更何況,因為旅館其他人走之前處理了過道的原因,柚木行走路途除了腳下粘稠和玻璃,連一個攔路的家具都沒有。
原本平平無奇的平井拓人獲得大眾討論度,心底暗自竊喜。
也因為心中那一點受關注的喜悅,他更加仔細地去觀察屏幕中出現的各種物品。
而鏡頭中,繼長條不明物品後,再次陸陸續續地出現一些不明物體。
有同樣往正門方向伸展的長條物品、細長而繁多的絲狀物品、有突出圓錐部位的柱形物品…
夜視功能雖然能用黑白看清四周,但清晰度並不保證,又因為鏡頭隻跟著腳步行動,許多物品隻能看到全部的一小截。
但觀眾們已經陸續向平井拓人的方向去思考了。
「越看越像…」
「感覺,就差一個脖子以上的東西了…」
「這是可以說的嗎」
物品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但都神奇地沒有阻擋柚木摸索前進的步伐,反而像是有意識地避開了這條離開的道路。
觀眾們的討論聲也越來越大,從一開始的隻有幾個人注意,已經演變成了近乎全部人都在關注著這些物品,小小的直播間屏幕布滿了關於物品的討論。
鋪墊滿滿的小鏡頭終究還是給了大家一個答案。
最終,在柚木一腳到達舞廳大門時,鏡頭一轉而上,往柚木的身後一側拍去——
身側的空處不再是擺放好的桌椅,而是在黑白鏡頭中滿滿當當堆積而成的一塊塊長條,人的軀體向門口伸手,肢體破碎,卻終究碰不到離開道路的邊際。
圓形的球體堆積在軀幹形狀長條的最上方,似乎是沒放穩,某處有更小的晶體鑲嵌在上麵,在柚木推開大門的那一刹那折射出光。
像是被光線喚醒,逐漸有長條形狀的物品開始彎曲顫抖,像狗一樣往門外的光源爬去!
「什麽玩意」
「臥槽」
「啊啊啊啊啊不要給我看這個」
「動了動了快跑快跑」
「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柚木無知無覺。
在觀眾們的眼裏,他緩慢地踏出一步,背對著離開黃金舞廳。
但他隻是個不玩恐怖遊戲的小窮鬼警察罷了。
他不知道,離開一個地方要記得關門。
離門最近手指像蜈蚣似得扭曲顫抖,無聲無息地、人一般激動地往門口柚木的背影衝過去!
與此同時。
一條彈幕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一個小小的身影衝了出來。
[森鷗外為您購買使用[聖鬥士套裝]]
「道具已投放,請注意查收」
「[聖鬥士套裝]開始使用,已裝備」
褐發的男孩猛地經過柚木,往門上撲!
“嘭!!!”
巨大的聲響後,男孩把這扇門重重地合上了。
柚木迅速扭頭,睜大眼睛,失聲呼喊褐發男孩的名字:“丹尼!”
來的正是柚木一直尋找的哥哥,丹尼。
他立刻奔跑過去,拉住丹尼的胳膊:“丹尼,我們得去車庫下山,跟我走!”
丹尼順從地點點頭。
柚木欣喜地拉著丹尼的手,一步步穿過會客廳的過道,路上想起什麽,於是問道:“對了丹尼,你剛剛為什麽衝過來關門?”
丹尼用澄澈的眼神回看著他:“托尼一直催促我,不關門,卡斯蒂會出事。”
出事?
柚木這時候才看到一片混亂的彈幕,他怔愣地掃視一眼,看到自己裝備欄多了件東西正在使用。
「[聖鬥士套裝]裝備中」
他下意識地撫摸胸口,摸到衣服內一層鱗片狀的微涼貼身盔甲,在厚厚衣服下隱隱閃出炫目的金光。
—
溫蒂此時已經跌跌撞撞地把傑克放在來時開著的車裏。
一個成年男人的全身重量還是不可小覷,一百多斤的重量軟塌塌地搭在溫蒂這樣瘦弱的女人身上,能一路把傑克運過來而不摔傷已經實屬不易。
在把傑克放在前座椅子上時,溫蒂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跟著在駕駛座上坐了下來,手裏握著柚木遞過來的[物理神器水管醬],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擦拭臉邊的汗珠。
接下來就等孩子們過來了,溫蒂轉身,貼心地幫傑克也擦了擦臉,眼底是滿滿的擔憂與不安。
明明丈夫之前才有緩和下來的趨勢,怎麽突然神情一變,人好像也跟著變了呢。
她想起丹尼的事情,這孩子也有另一個“幻想中的朋友”托尼,溫蒂原本和心理醫生都覺得,是因為小丹尼太過孤單玩的過家家,還因此多在家裏配丹尼並且生了卡斯蒂。
現在看來,這會不會是傑克家裏的遺傳性精神疾病,要不要再帶丹尼去看下,小卡斯蒂也有嗎?
本來家裏經濟就不算太好,這樣一來,估計又要去哪裏找點錢才能治病。
她一邊憂慮重重地想著,一邊幫傑克擦汗,握住傑克的胳膊,才有些訝異地發現傑克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戴了塊手表,溫蒂拿起來粗略一看,自己把這麽個大家夥扛到車庫來已經接近十分鍾了。
“記得最好十分鍾敲一下爸爸!”
提到十分鍾,自家小卡斯蒂的叫喊聲便在耳邊回響。
手指觸碰到冰涼的水管,溫蒂因為這冰冷的觸感一抖,又產生了些許猶豫。
真的要讓傑克一直躺著嗎,也許可以留著傑克在這裏,自己去把孩子們接出來?
她猶豫不決。
夜色沉沉,透過玻璃籠罩在他們兩個的臉上,車前燈又把前路打亮,留下可看清的明亮前路。
母親的擔憂和冰冷的現狀讓這個女人心情如同一團亂麻。
“呃…”
一聲**從男人口中發出,傑克居然此時顫動著眼皮,立即就要蘇醒——
“砰!”
她舉起手,給了傑克腦袋一水管,於是男人眼睛還未睜開,又發出巨大的聲響,重重地倒在靠背上,昏昏沉沉再次睡下。
溫蒂到底還是舉起了水管,蝴蝶結的飄帶在她手上纏繞。
傑克的陰晴不定和精神病症狀就是不定時炸彈,溫蒂願意為了讓全家人安全而讓他一直暈厥。
這個終於狠下心的母親在心中為自己的行為辯白。
我會幫他找醫生,等我們全家安全了。
隻是…孩子們怎麽還不出來?
溫蒂焦急地注視著旅館大門的方向。
然而溫蒂沒看到的是,在他們小轎車背後,旅館雪地車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門。
-
[森鷗外]
這個名字迅速出現在許多有心的觀眾耳裏,他們有些人不知道這是誰的名字,但在橫濱的許多組織高層裏,這個名字可謂是震耳欲聾。
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與社員江戶川亂步一同站立在電梯裏,等待電梯的到達。
他們要到的,是這棟建築的最頂層。
福澤諭吉在電梯裏,回想起早上的會議結果。
“基本上可以肯定鬼怪的存在,當然,目前隻在直播間裏。”武裝偵探社真正的偵探與核心,江戶川亂步如此總結道,“如果一定要插手這件事,我們需要更好地與緒方柚木,也就是直播間主播進行接觸,國木田就是最好的接觸口。”
國木田聽到“鬼怪”這個詞,表情不由得抽了抽。
他還是不太相信直播間真的是鬼怪,也許緒方柚木的解釋能滿足他這位怕鬼人士的心。
江戶川亂步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國木田,像是一眼就看出了什麽,默默地把頭調回去。
太宰治像高中生一樣積極地舉手:“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你不是有想法了嗎?”江戶川亂步直白地揭穿這位搗亂分子的小心思,但在福澤諭吉執著的注視下,還是順著他的問題說下去,“社長,我覺得我們應該找人合作了。”
“合作?”國木田訝異地重複。
福澤諭吉也投向詢問的眼神。
江戶川亂步:“今天早上才開啟了打賞環節,但直播間打賞人數就已經很多了,毫無疑問,無論他願不願意,打賞多的人都能在緒方柚木心裏留下更多的印象;與此同時,相對應的是觀眾人數已經達到新的高峰,彈幕越來越多。”
“如果我們要和緒方柚木交談,那麽必不可少的就是用彈幕,但是顯然,我們的彈幕會被其他人的吞沒。”
這位綠眼睛偵探銳利地掃視一遍會議桌上的人:“根據我對直播間的查閱和分析,VIP用戶未來一定能有更多的良好體驗,能更方便與緒方柚木談話。”
“雖然我們不差錢,但我不覺得我們的錢財可以和那些冤大頭比——那還不如和有想法的冤大頭合作,用他們的錢,幹我們的事。”
會議室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用不同感情的眼神注視著發表完高談闊論的江戶川亂步,每個人心裏各有所想。
三花貓坐在原地,舔了舔爪子。
太宰治一聲輕笑,打破了會議室裏可怕的寂靜。
“亂步先生這麽說,顯然是找好冤大頭了吧。”
綠眼睛小偵探得意地笑起來:“沒錯,還需要你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