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經過一周的輿論發酵,有關簫路的帖子被頂上頭條。

【精神力F級,還**的廢物雄蟲。】

【聽說在蕭家很不受待見呢,可廢物走狗屎運,攀上了財閥之子。】

【他的雌父是之前小名氣的演員,但精神失常,得罪大佬被封殺了!】

【搞不懂啊,原本就被大家鄙視嘲笑,為何不挖個洞鑽進去好好藏著,還要出來看看世界?】

“罵的好凶。”簫路瀏覽帖子,隨手拿起一塊蛋糕,又想起做演員了要保持身材,隻能忍痛放了回去。

先前剛進入公司簽合同,後腳他的消息就緊跟而來,除了某些平台職業炒作話題,獲取流量外,還有一些勢力私下動手腳。但是喬清楓並沒有選擇把話題壓下去,而是放任它愈演愈烈。

簫路摘下眼鏡,看了眼時間,是時候換衣服出發了。

“別看這些了,罵得太難聽,你先好好拍戲。”林委西走了進來,催促問,“準備好了嗎?”

簫路帶著黑色帽子,提著行李箱,臉上洋溢輕快的笑容,“都好了,走吧。”

“這些言論一點沒影響到你?”林委西瞄了眼身旁的雄蟲,奇怪問。

簫路哎了聲,“從小到大被罵慣了,已經習慣了。”

林委西:“……”他想了想網上的爆料,還真是。

“走吧,時間不多了。”

片場是在星球裏一塊貧民區中,乘坐飛行器過去要兩個多小時,林委西期間叮囑有關的事項,簫路低頭看著劇本,嗯嗯的回應。

此劇本的背景是一些蟲覺醒了各種能力,各個國家和有錢有勢的家族都瘋狂搶奪覺醒者,一些家族利用覺醒者犯下滔天大罪。而男主是治安官,二十四歲才覺醒能力。

簫路所要扮演的角色是男主的哥哥。哥哥在男主十二歲時莫名消失,等再次出現在男主麵前時,是以變態殺人犯的身份出現。

“要跟他們好好打招呼啊,簫路。雖然你背後靠著喬清楓,但有些表麵功夫還是得做的。”通過這一周的相處,林委西也知道簫路性格還可以,待人溫和,做事也有分寸。

“我知道了,林哥。”簫路微笑。

簫路提前一天進劇組,第二天去片場時周圍的工作人員停下手裏的活朝他看去。一些離得遠的蟲遮住嘴,跟身旁小聲交談,眼神中的諷刺難以掩蓋。

簫路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然後目光對準前方一個中年雄蟲,他正坐在一台監視器的麵前。

中年雄蟲是陳導演,他導過數部電視劇,僅隻有幾部電視劇爆了,剩下的都平平無奇。既然喬清楓能投資它,想必這部電視劇還是會有點火花的。

這時正逢大家片刻休息,陳導笑容可掬地走上前,跟簫路打招呼。

簫路向他鞠躬,然後握上他的手,恭敬道,“你好,陳導,我是簫路,喬清楓的雄主。”

陳導:“......”

林委西:“......”

其它蟲:“......”

這是什麽意思?拿著喬清楓的身份來壓他們?

簫路倒沒什麽想法,隻是想用喬清楓的名字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喬清楓的名頭一出來,起碼在片場裏那些閑言碎語就少了一大半。雖然他不在意這些謾罵,但一直在耳邊縈繞也是挺煩的。

陳導還以為簫路身靠大佬,會蠻橫無理,沒想到態度謙和恭敬,便和他樂嗬嗬地閑聊幾句,就讓他去化妝。

“真他媽煩。”一個不遠處的雌蟲聽到這話,麵露不悅,向身旁的助理抱怨,“看吧,圈外帶資入組,等下和他拍戲不知道要NG多少遍,受苦受累的反正是我們。”

陳導拍戲時很嚴格,對一些細節近乎病態的追求。他的脾氣火爆,別看現在和藹和親,一到拍戲指不定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由於喬清楓投資了這部劇,陳導多半不會得罪簫路,那發泄桶就隻能由他來受了。

“溫灰!”助理趕緊捂住他的嘴,“這話放在心裏說說就行,你可千萬別得罪喬清楓,小心他一句話你今後就別想在娛樂圈混。你這性子早就該改了。”

“知道了。”他聽著好友的勸告,煩躁地喝著水,瞅著前方的一些演員已經阿諛諂媚地湊上去,身旁的好友還在讓他趕緊混個臉熟。

溫灰深吐幾口氣,隻好把心中的不滿強壓下去,這畢竟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主角。

簫路正準備轉身,就看到一個雌蟲向他走來。

林委西在旁說:“這部戲的主演,溫灰,前一部劇演男二爆火。”

這一周的時間,簫路都在關注娛樂圈的事情,也當然知道他。溫灰之前都在出演小配角,在簫路看來他的演技可塑性強,隻是缺少一個機會嶄露頭角。

那部劇的深情淒慘男二正好幫他獲得了很高的熱度,這次就出演這部劇的男主了。

“你好,簫先生,我是主演溫灰。”溫灰向他微微鞠躬,低下頭時眼神一萬個不樂意,等抬起頭後負麵情緒消失殆盡。

簫路向他走上前一步,主動伸出手,輕快道:“很高興認識你。”

今天是陰天,烏雲密布,也沒有什麽光,一切都好像是暗沉沉的,溫灰看到簫路清澈有光的綠色眸子後,笑容扭曲了一下,“好,希望接下來合作愉快。”他說到「愉快」二字時,加重了語氣。

簫路聽出來了,朝他點點頭,唇角彎了彎,“合作愉快。”

溫灰盯著簫路的背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苦笑一聲,“有背景真好啊,眼神都這麽幹淨。等下我準備挨罵吧,唯一的一個主演還是陳導的,誰不知道他「靠一張嘴幹翻娛樂圈」的事跡啊。”

造型做完後,簫路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

林委西幫他整理著衣領,又放心不下多了幾句:“簫路,等下卡了及時認錯。我也不知道陳導會不會因為關係忍住不罵你,他平時罵得可凶了,用一個成語來形容。”

簫路轉頭,疑惑問:“什麽詞?”

林委西低聲道:“血口噴人。”

這個詞在簫路剛走出去時就徹底領悟到了。

整個片場,隻有陳導火冒三丈怒罵的聲音。

“你他媽這麽演戲,誰教你的!誰在墳前哭著哭著就笑起來了?”

“還有你,沒吃飽飯全身無力,連操控攝像鏡頭都能歪?”

“他媽的要不要演了!不想演就趕快給我滾蛋,別在這裏浪費時間,我好重新找演員!”

幾個演員和工作組被罵的灰頭土臉。

由於陳導的嘴太出名,再加上他爆劇不多,所以有實力有名氣的演員也不會來自討苦吃,這裏多半是那種不溫不火,或者剛火過來當跳板的。

“那我爭取一次性過吧,係統。”簫路坐在旁邊繼續跟係統叨叨個不停。

明明旁邊有個林委西可以說話,簫路仍繼續跟他嘮嗑,係統煩了。

簫路等了半個小時,陳導側頭叫他準備。

林委西拍拍他:“別緊張,就按照你所領悟的角色去演,也別去看空中飛的攝像頭。攝像頭會跟著你的身體而動。”

“好,林哥,我會加油的。”

這個世界的拍戲不像現實世界中所用的比較笨重大型的攝像器材,而是如硬幣大小的小型圓球攝像機,它本身帶有機翼,由拍攝者控製它的飛行方向,導演的話也能通過它傳過來。

這隻是高科技拍攝器材之一,還有許多新奇的器材讓簫路歎為觀止。

簫路走進一間水泥房,中央就放了一把椅子,在天花板處掉了一盞滿是灰塵的燈泡,發著暗黃微弱的光。周圍的地麵和牆壁是發黑的血跡,簫路看在眼裏,坐到了椅子上。

工作人員過來將他的手腳捆綁,這繩子在後續的表演中隻要簫路輕輕一掙紮,就會自動脫落。

這時候的門還是打開的,深沉的光打在他的身體上。簫路頭發濕漉漉的,身上的衣服有數道像是被鞭子、刀子劃破的裂痕,他的手、臉和脖子等露出來的地方都是紅色。

簫路待在昏暗、逼仄的小房間裏,聞著空氣中塵土的味道,抬頭盯著門外的暗光,嘴角噙著細微的笑。“這種感覺我好喜歡。”

他閉起眼,感受著周圍的壓抑氣氛,聽見房間裏三隻攝像機高速地煽動翅膀的聲音。

陳導望向監視器裏的雄蟲,對著身邊的工作人員喊了句:“準備好沒?”

“好了,陳導。”

陳導剛想喊「action」,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行行,好。”

他叫來一個工作人員,“把簫路的監視器畫麵實時傳輸到這個賬號,他要觀看現場直播。”

陳導犯了難,“唉,等下我是該罵還是不罵呢?不罵心裏不舒坦憋屈,罵了又得罪喬清楓這隻狐狸。”

“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他居然會接這個角色,等下我估計要氣死了。”

“......好的。”工作人員遲疑道,抹掉臉上的汗水。

除了導演的這道監視器,在旁邊還有一塊虛擬屏幕,裏麵是簫路的畫麵,這裏僅供相關的演員和其演員經紀人查看。

溫灰和兩個主要配角來到這裏,他倒想看看這雄蟲的演技有多差,好歹做個心理準備,看看要挨導演的多少罵。

林委西站在旁邊,盯著畫麵裏垂下頭的簫路,重重歎了口氣。第一次演戲,希望他能少NG幾次。

“真是可惜啊,這麽好看的雄蟲。”旁邊的蟲一直調侃道。

耳邊聒噪的聲音讓溫灰心裏躁動,他開口讓他們少說點話,安靜觀看。

“action!”

簫路閉起雙眼。

小房間的門在緩緩關上。

被折磨的少年渾身是血,身上數不清的傷口讓他深陷幾次昏迷後,又疼到再度蘇醒。

他這次醒來,以為還是隻有一盞陳舊的燈陪伴著它。他的頭顱猶如卡殼了般,一點一點地抬起,眼神麻木呆滯。

可這次一直緊閉的門打開了,無數的光爭相傾瀉進來,少年已經好久沒有看見光,即便這光暗沉,可它是代表自由的光芒。

一潭死水的眼睛終於被觸動,少年張開滿是裂紋的嘴唇,沙啞說:“......光?”

他想要光。

可門在緩緩關閉。

“不要......”他眼睜睜地看著發生的一切,發出悲慟的聲音。

他不想再被困在黑暗的小房間了,這裏永遠隻有他一人,永不見光亮。

他祈求光,渴望光。

門被關上,光消失了。

他又害怕光。

少年再次回到了黑暗裏。

他眼睛仍然保持之前的模樣,沒有眨過一次眼。

少年無力地垂下頭,忽然覺得傷口有什麽東西在動,他就著上方暗黃的燈,眼球總算「嘎吱」動了一下,看到一條蛆蟲在啃食他的肉。

啊......

他在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