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畫麵轉換。

喬清楓終於看到了簫路十八歲時候的時候。

這一年, 簫路所喊的「哥」特意從另一個省開車回了小時候住的地方。他開車來到一處學校考點,今天是簫路高考的最後一天。

他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人群裏看到了簫路。簫路的外表太過亮眼, 足夠讓人第一眼就望向他。

簫路走在路上,看著身邊的人都有家人等候接送,唯獨不見自己父母的影子,他露出一點失落的神情。

那個人從車裏走出來, 喊了聲小路。

簫路盯著不遠處的身影,驚訝地跑了過來,“季清哥, 你不是在上大學嗎?怎麽會大老遠跑過來?”

季清遞給簫路一瓶水,“因為想見證這個時刻, 小路終於要進入大學了。”

簫路接過水,“隻是普通的大學, 進不到季清哥你這種985學校。”

季清嗯了聲, 想起要不是簫路爸媽經常家暴,導致身上時不時出現大麵積淤青和骨折, 他需要經常請假去看病,這樣就落下很多功課。

要不然按照小路的聰明和努力程度, 211,985還是可以進去的。

“哥,我頭一次看見你穿西裝, 你穿西裝的樣子好帥!”

季清笑說:“是嗎?這麽帥?”

“嗯。”

“哥, 大學是什麽樣子的啊?”簫路帶著憧憬問。

季清開著車, 柔聲道:“上大學的第一點, 就是遠離家庭。”

“真好。”簫路綻開笑顏。

“你遠離了這裏, 可以在那邊結交很多好友。小路你長得這麽帥氣, 估計一入校,就有很多女生跑過來向你要微信。”

簫路微微低頭,笑了笑,修長的手指撥了撥金色頭發,低聲說:“我還是好好念書比較好,我家裏很窮,爸媽還整天喝酒打牌,這種家庭就不要耽誤別人了。連從小到大的學費都是姑姑幫我交的,衣服和日常用品也是我姑姑給我買的。我大學畢業後要努力工作,要好好回報姑姑。”

季清嘴角揚起,溫柔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隱忍。“這樣也好,你大學裏專心念書,好好交朋友。等你畢業了,也可以來我家的公司。”

“謝謝哥,但來你公司……”

季清伸手摸摸簫路的頭發,“不來也可以。”

簫路問:“哥,你是不是馬上要進入你家的公司了?”

“嗯,月底領完畢業證,就回我家公司。”

簫路看了看季清,又看了眼窗外,嘴角仍然是笑,“哥進入公司工作幾年,很快也要交女朋友,然後結婚生子。”

“我還要好久好久……”簫路神不知的從包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他沒有點燃,隻是單純地含在嘴裏。

“嗯。”季清緊抓著方向盤,手上的青筋有點明顯。他瞥了眼簫路,“別抽煙了,小路,抽多了不好。”

簫路含糊道:“我十五歲被你回來抓包後,就很努力減少吸煙的次數了。”

“嗯。”季清一手握緊,想到簫路的父母就咬緊牙根。

煙酒也是父母教的,才十幾歲的孩子,就當麵教他這些。要不是自己碰見,強逼著簫路改正過來,現在簫路不知道成什麽樣。

這一切,隻要簫路去上大學就好了。他可以暫時遠離父母,之後的事情再從長計議。

“哥,謝謝你,這麽多年來照顧我。即使你中途搬家了,去了另一個城市,你也不忘關心我,給我買了好多生日禮物。說真的,我都忘記自己生日是哪一天了,也沒過過。每次收到快遞,看見生日禮物,我才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五月六日,哥會永遠記得的,也不會錯過你的每一個生日。”季清停下車。

“我也記得哥的生日,十一月七日。等我打暑假工賺錢了,也要給你買生日禮物。”簫路微笑道。

“嗯,我等著簫路為我送生日禮物的這一天。”

“我們下車吧,你要吃什麽?”季清來到一家比較高級的餐廳。

簫路抬頭看著這個高奢的檔次,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破舊的鞋子,竟不敢往前踏出一步。他暗聲道:“哥……”

季清看到了簫路眼神裏的局促,暗罵了自己幾句,他這次隻想帶簫路吃頓好的,為他慶祝高考結束,卻沒能考慮到對方的實際情況。

“我突然很想吃簫路做的飯,要不我們一起去買菜。”季清趕緊打圓場。

“好。”簫路鬆了口氣。“可是沒地方做菜啊?”

“去你姑姑家?”

“對,我給姑姑打個電話。”

於是,簫路和季清一起逛菜市場,錢是季清強硬結的。

他看著簫路,說:“這是哥該花的,是專門給你慶祝的,怎麽能讓你這個被慶祝的人出錢。況且你現在也沒開始賺錢,該省就省點。”

簫路提著一袋菜,支支吾吾地點頭。

“哥。”他們下了車,一同走在小巷子裏,簫路說,“我會好好上大學念書的,以後也會努力賺錢,回報所有幫助過我的人。尤其是季清哥,以後為你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季清說,“做牛做馬就不需要了,經常給我煮幾頓飯還行。”

“這個也不是報答啊。”

話剛說完,正好路過一個交叉口,這裏很少人,基本沒人路過。他們一同看見,有兩個男生靠在角落,在激烈地親吻。

簫路當場身體僵直,腦袋熱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髒仿佛也如他們的親吻在瘋了似的跳動,他的呼吸連自己都沒感知到,直接暫停了。

直到季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簫路才倏然記起要呼吸,而後一口一口呼吸起來。

季清安靜地觀察著簫路的反應,看見他的脖子根都紅了,臉也是紅的,他對同性畫麵反應很大。

這種不是討厭。

“小路,你會覺得惡心嗎?”季清試探他,“現今很多人都很討厭這類人。”

簫路看過剛剛的那個場麵,再次看向季清時,卻不能像以前一樣大大方方的直視了。

他隻敢對視一眼,然後轉移目光,隨意地看向某一處,小聲回:“沒有覺得惡心,也不討厭。”

“但是感覺他們走下去很困難,親戚朋友老師同事會拿有色眼鏡看他們,會暗地罵他們,甚至會公開孤立他們。”

“就像我一樣,從小到大都被周邊人罵野種,雜種,技女生出來的孩子,說我父親是小偷,喜歡賭博喝酒坐過牢。做過牢的孩子別跟他玩,班裏有人東西丟了,也是懷疑到我的身上。”

“他們懷疑我也是正常的,雖然我都沒做過。我的父母就是如此,我也沒辦法去選擇出生。”

“而且班裏的很多男生也會孤立我,他們會經常找茬,打我,但我都打回去了,把他們按在地上打。結果,我又被老師和同學的家長教訓一通,我爸也站在對麵訓斥我。”

講到這裏,簫路的聲音停了停,好像說不下去了。他停了下來,緩了許久,又說:“所以,這種感覺很難受的,他們目前這階段還是稍微隱藏一點比較好。不是誰都能接受這種,讓關係比較好的人知道就可以了。”

季清也停下腳步,凝視簫路要哭不哭的模樣,他放下手裏的袋子,然後伸手抱住簫路。“小路,哭出來就好了。”

“班裏的男生孤立你,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女生都會下意識看向你,這讓他們嫉妒了,所以經常找你毛病。你打的沒錯,別人欺負你,你就該打回去。”

“我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季清貪婪地抱著簫路,“如果我沒有搬家,我應該會從頭到尾保護你的。”

簫路手腕貼緊季清的背,喉嚨發癢,好久叫了聲:“哥。”

“你在的那段時間,是我出生以來過得最開心的日子。你會陪著我到沙坑裏玩,還會拉著我跟你家人一起去遊樂場玩,你還排了好久的隊,給我買了棉花糖。”

“棉花糖,好甜,哥。”

季清笑道:“可惜我沒有那麽有錢,遊樂場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以後你就不用排隊,想玩什麽就玩什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簫路再次抱緊季清,眼裏淚光閃爍,他問:“哥,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他隻是季清的鄰居,是他小時候的玩伴。

季清垂眸,這個問題在心口間繞了許久,他想起了簫路剛才的話。簫路的出身就讓他這麽難過了,如果再添上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他最終歎了口氣,輕柔道:“因為你是我最喜歡的……弟弟。自己的弟弟當然要護好,我是獨生子,有個弟弟還挺好的。”

“是這樣啊。”簫路抿抿唇,他逼著自己展開笑,試了四五次,終於笑著回答:“你也是我這輩子最重要,最喜歡的,哥哥。”

“嗯。”

“我得去打暑假工,哥。我把學費掙出來,不能再讓姑姑承擔這麽多了。”

“小路,我可以幫你的。”

“哥,你原來經常給我寄錢,可這些錢當場就被我爸媽搶走了,有時候沒有,他們就打我,逼著我交出來。所以,你不要給我除生日禮物外的任何東西,他們貪婪無比。”

“嗯,你也別擔心太多,大學有助學金。”

“好。”

他們吃完飯後,季清私下給簫路的姑姑轉了五萬塊錢。

“季清,你幹什麽?”姑姑半頭白發,滿眼皺紋,她的雙手很粗糙,有大大小小的繭。

“姑,你家裏還有兩個小孩要養。你也知道,我很疼簫路,是真心實意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如今你親手把簫路養大成人,讓他好好地讀完高中,也是付出了不少心血。”

“你家裏的兩個小孩也是要讀初中了,正是花錢的時候,你就收下吧,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簫路。”

“唉,好。你之前也一直向我寄了不少錢,我都有好好用在簫路的身上。”

季清道:“謝謝你,姑。”

“簫路,他也是可憐的孩子,做父母的不疼他,我疼。”

“姑,我們先走了。”

“好嘞,你們路上慢點。”

等季清走出去,簫路正蹲在不遠處,和小貓一起玩。

“哥,你剛剛進去跟我姑談什麽?”

季清說:“沒什麽,就是問你最近有沒有背著我吸煙喝酒打架。”

簫路有點急了,“有一點,但我真的減少了很多很多,沒騙你。”

“是嗎?”季清和簫路並排走著。

“嗯。”簫路開心道,向前跑了幾步,“剛剛和我姑坐在一起吃飯的感覺真好,讓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哥,我要上大學了,我想要和你在同一個省。不對,哥那時候已經工作了,那我選你工作的地方。”

“好。”

“哥,你穿西裝的樣子真的很帥。”

“那你以後可以經常看見。”

“哥,我大學畢業那天你來嗎?到時候一起拍畢業照吧。”

“好,我會來的。”

“哥,我工作後領的第一份薪水,我那時候要給你買好點的東西。”

“好,小路。”

他們一同穿出幽深的巷子,走到了大街上,外麵陽光灼熱。

“我現在十八歲,終於要離開這個可怕的家了。”簫路沐浴在陽光下,金色發絲熠熠生輝,碧綠色的瞳孔一掃之前的陰霾,變得閃閃發光。

季清從未看到如此開心,如此閃耀的簫路,他洋溢著未有的笑容,朝著自己眉開眼笑。

“謝謝你,哥。”簫路在光亮下向季清伸手。

季清瞬間恍了神,盯著這隻手,也伸出了手去。他的手覆上簫路的手。

簫路的手指雖然有很多傷口和繭,但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又修長,這是讓人心生羨慕的一雙手。

季清抓住簫路的手,原來這就是牽手的感覺。

“哥,我來拿你手裏的東西。”簫路接過季清手裏的袋子,他穿著白藍色的校服,奔跑在陽光中。

季清在後方行走著,注視前方活潑又耀眼的簫路,微微笑著。

“季清哥。”簫路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叫了聲他的名字。

“什麽?”季清向他走去,停在了簫路的麵前。

簫路與他目光交匯,輕輕道:“哥,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季清微怔,隨後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簫路不好意思道:“突然就想知道。”

季清的喉嚨吞咽了一下,緩緩道:“沒有。”

“嗯。”得到回複的簫路,又再次綻放出笑容。“哥你這麽帥,家裏又有錢,還是985畢業的,竟然單身到現在,沒有人入你的眼嗎?”

季清說:“還真沒有。”

“為什麽?”

“因為沒感覺。”

簫路笑道:“我姑姑經常嘮叨鄰居家的兒子,說他二十七八了,還不找媳婦,說再不找,到三十了,開始禿頭有大肚,變成油膩大叔,那時候更沒多少人喜歡他了。”

季清問:“我如果三十幾了還是單身,變成這副樣子,小路你會不會也一口一口喊我油膩大叔?”

“我當然不會。”簫路說,“哥,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討厭的,也肯定第一眼認出你。”

“嗯?你為何如此肯定,第一眼就能把我認出來?”季清走上前去,再次和簫路肩並肩走著。他們一個西裝革履,踩著黑色錚亮的皮鞋,一個身著校服,穿著白色板鞋。

簫路側頭道:“因為……”他頓了一下,“隻有季清哥會第一個站出來幫我,在我快死的時候,救了我。”

“嗯。”

簫路繼續說:“昨日我同學還在談論,到底是內心靈魂重要,還是擁有好看的外貌重要。他們說,擁有好看的外貌,能讓人一眼就記住,並且深深地喜歡上,如果過於醜了,連往下交流的機會都沒有。”

季清點頭:“這話也沒錯,漂亮的外貌能給自身加成不少。”

“可我就不是……這張臉反而給了我很多麻煩,有的男生還罵我是鴨子,以後就靠著這張臉活下去,變得和媽媽一樣。”

“小路,你不必理會他們說的,這個地方比較小,很多人很狹隘,等你到大點的地方,你就會明白,它能帶給你很多想象不到的好處。”

簫路問:“季清哥也是隻喜歡我這張臉嗎?”

季清的聲音柔了下來,“不是,小路的外貌和內心我都很喜歡。”

簫路耳朵微紅,他抿唇,摸著後腦勺緩了一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這些都是建立在未喜歡的前提下。如果真的有機會喜歡上了,我想,對方是美是醜,我應該都不太在乎。”

“嗯?”

“隻要對方沒有改變對我的心意,那麽他無論變成什麽模樣,我也會繼續喜歡下去。”

季清說:“你這話說的過於絕對了。萬一你喜歡的那個人去大整容,或許好久不見大變樣,又或許轉世重生……這樣你還能認出對方嗎?”

簫路提著手裏的東西,輕輕甩了甩,“我不是無神論者,我相信玄學風水,相信世界上有靈魂,相信有神的存在。”

“所以我如果真的很愛對方,那麽肯定他的靈魂會刻入到我的骨血裏。我會第一眼感知到他的存在,認出他。”

季清笑說:“你怎麽辨別靈魂呢?”

簫路低下頭:“不知道,靠感覺吧。”

“如果靈魂不完整怎麽辦,到時候分為幾部分,你要愛誰?”

簫路想到這塊,眼神都暗了下來。

“是啊,我該愛誰?他們都是自己喜歡的人。”

季清安慰他:“簫路,你就愛你最先愛上的他,其他就不管了。”

“可是——”

季清說:“你沒辦法將愛分到幾個人身上,愛情是占有欲,是獨占欲,是隻對一個人的。至於剩下的靈魂,如果他們真的愛你,就會重新找到辦法。”

“好。”

“但是季清哥,你說的這個可能性也很小。一個完整的靈魂,為什麽會被分成幾塊啊?這樣一定很痛吧,身體斷一條腿就受不住了,更何況是更為重要的靈魂。”

“不知道呢,小路。”季清打開車門,讓簫路進去。“要不是外界因素,要不就是本身因素,但大體上是外界因素,逼不得已這樣做的。”

“你要回家嗎?”季清問,“要不我們在逛逛?”

簫路看了時間,拒絕說:“我爸下午三點打牌回來,我得給他煮飯吃。”

季清眉頭微蹙,隻得把簫路送回家。他送簫路回家時,是三點十分。

“哥,你回去吧。”簫路站在樓下,推了推季清,“我現在這麽高了,根本不怕我爸的打,你放心。”

季清耐不住,隻能回到車上,往前開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又返了回來。他下了車,抬頭看向二樓破舊的窗戶,再次聽到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辱罵聲。

“我把你養這麽大,連做頓飯都難做了?”

“他媽的,她生誰不好,偏偏生個金發的玩意兒,這一看就不是我的種!”

“你就跟你媽一個德行,現在傍上季清那小子,用這張臉迷得他經常照顧你。你張開腿沒?他有沒有艸你?”

“爸!”簫路勃然大怒,“你怎麽說我都行,你不準說我哥!”

“你他媽的,現在還學會頂嘴了是吧?!”

很快,上方便傳來十幾秒的打架聲。

季清赫然而怒,想要立馬衝上去,但他剛走到大門口,簫路就捂著臉跑了下來。

他神色慌張,不知所措,在看到季清後,好像才找到主心骨。

“哥,我做錯事情了。”簫路來到季清麵前,雙手打顫,“我剛剛不小心拿刀把我爸的手臂砍了一刀,他現在拿著刀要殺我。”

季清抱著他,抬眼看到樓梯口的中年男人,見他傷勢不嚴重,便趕緊拉著簫路上了車。

“沒事,小路,隻是輕輕的劃傷。”季清選了一個寂靜的地方停了下來,他把十八歲的簫路抱在懷裏,“以後別回那個家了,直接跟他們斷絕關係。”

簫路抽泣說,“不行,我還有弟弟,他還在上著高中。如果我離開了,他們就會去找我的弟弟。”

“你的弟弟不是很小的時候已經被鄰居領養了?”

“可後來那家終於生出孩子了,於是把弟弟送回來了,送回來的時候給了弟弟不少錢,這筆錢被我姑姑拿著,專門讓弟弟一直學校寄宿。如果我走了,他們就會去找弟弟了。”

“我弟弟學習優異,又活潑開朗,我已經被這個家毀了,不能讓弟弟再被毀掉。”

季清深呼吸一口,眼神陰鬱,他說:“那帶著他一起走。”

“好。”簫路捂著頭,表情痛苦。“我感覺有點頭昏,又很痛。”

季清翻開他的頭發,才看到裏麵的一塊頭皮已經破了,血肉模糊。

他媽的!

這是季清頭一次這麽動火,他連忙啟動車子,往幾公裏外的醫院開去。

簫路坐在副駕駛,已經半昏半醒,神誌不清。他嘴裏念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一開始很模糊,後來反倒清晰了不少。

“如果我爸媽死掉就好了……死掉的話,弟弟就徹底安全了。”

“我要是在五歲的時候,死掉就好了……這樣,哥也不會攤上很多麻煩,被爸媽這種無賴纏上……”

“對不起,哥,對不起……”

“沒事的,小路。”季清把簫路背到醫院,喘氣說,“你別跟哥說這三個字,永遠都不能。”

“哥。”簫路的頭磕在季清的肩膀上,暈乎乎的,已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嗯?”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