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光複舊物
“兩位爺, 請隨我到這邊來，往裏頭走。”
撲麵而來的脂粉味，光怪陸離的輕紗, 略顯頹廢的靡靡之音在耳邊吟唱著，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京都的煙花巷裏卻還是一副歌舞升平的亂象。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 裴柔冷眼看著, 心裏卻頓覺悲哀。
在前麵引路說話的這位道上叫做福子, 是一位京都四九城裏專門倒騰古董文物的二道販子。
此人長得其貌不揚, 最為顯著的就是他那兩顆金燦燦的大門牙, 此人人脈極廣，整個華國就沒有他不認識的盜墓賊, 但凡是找一件什麽稀奇的物件兒也必定是從他那裏下手。
今天那夥盜墓賊要出的這批貨也是出自他先放出來的消息。
裴柔和何思華兩人合計了一番，喬裝改扮換上了老早就準備好的衣服, 在腰上纏上了幾圈布條，抹上了胡子，讓自己看起來富態一些, 提早到達了約定的地點。
穿過長長的一條煙花巷，福子帶著裴柔和何思華進入了一條幽深漆黑的巷子。
“兩位爺別害怕，我們做這一行的都是比較謹慎, 輕易不能見人，絕對不會殺人越貨的。”
見裴柔和何思華兩人有些警惕和焦躁, 遲遲不肯再跟著往裏麵走，福子轉過身嘿嘿一笑, 尖聲尖氣的說道。
裴柔和何思華相互望了一眼, 嗬嗬冷笑一聲, 不會殺人越貨，但是會貨不對版，甚至直接弄個贗品來蒙騙不識貨的買主。
不過今天她們倆可是有備而來的，何思華牌人肉鑒別器今天開始正式上線。
兩天前姐妹倆在研究一件古物的時候，偶然之間刺激出了何思華的隱藏技能，隻需要看一眼何思華便能識別出文物的年代，真假一眼便知。
有了何思華這個隱藏的文物識別器，假貨在她們倆麵前簡直無所遁形。
“趕緊走吧，過了時辰不吉利。”裴柔沉聲聲音有些粗狂的說道。
在古玩圈子裏，上到風水地勢，下到時辰都是相當有講究的，文物講究跟買主的個人八字要匹配，錯一分一秒那都是不行的，裴柔故意說出這話來就是要讓福子知道，他們不是好糊弄的。
“得嘞，兩位爺，我也就不廢話了，請抓緊隨我來。”
福子聽裴柔說到時辰心下就已經了解，今兒的這兩位買主不一般。
再看他們的穿著打扮，穿金戴銀，珠光寶氣的定是能出得起價錢的肥羊，隻要東西入了他們的眼，今兒這筆買賣就算是做成了。
穿過幽深的巷子，又七拐八拐的拐進了四九城的文玩市場，這裏賣的都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真正的好貨一般都不輕易見人。
“全是假貨。”何思華輕聲的嘀咕著。
福子眼神沉了沉，臉上卻是不顯山水，繼續帶著兩人往前走。
穿過文玩市場便來到了一間四合院的麵前，看樣子是間老宅子，今兒他們的目的地可能也是這兒了。
這裏離先前約定好的碰頭的地方差出了十萬八千裏，剛才的那些七拐八繞的巷子，現在想來也隻是為了要迷惑她們的罷了。
“兩位請放心，我這間院子往前推個三代那可是出過宰相的，是塊絕對的風水寶地。”
人還沒進去，福子就率先先來了個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但裴柔可不吃他這一套，直截了當的就說道，“行吧，別墨跡了，趕緊進去吧，錯過了時辰你可吃罪不起。”
“行行行，兩位爺趕快隨我進來吧。”福子忙點頭哈腰的說道。
推開門古樸沉重的曆史感撲麵而來，曆經幾代人的老宅子，在無聲中訴說著它的故事，曆史已經遠去，可是它卻仍舊屹立在此，看著時間的變遷，歲月的興衰。
“哥，你說他們幾天會不會來？”
在老宅子最不起眼的做堂屋裏，此時幾位麵容黢黑，胡子邋遢的男人正在裏麵焦急的等待著，幾乎是伸長著脖子在往外看。
“這麽急作甚，福爺安排的你還信不過？用點腦子。“
那位被叫做哥的男人此刻雖然看上去四平八穩的，但是不斷抖動著的大腿已經完全出賣了他，自從上次將那柄青銅劍丟了之後，他們就走投無路了。
這樣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沒錢沒糧食，兄弟們已經忍耐到了極限，所有人思前想後，不得已才想出這步棋。
要是今天再弄不到錢，兄弟們就隻能餓死了。
福子領著兩人走進來的時候，他們簡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就差沒有給他們跪下來了。
裴柔淡淡的掃了一圈坐在裏麵的人，那天那個被嚇破了膽的大哥可不就在裏麵坐著麽，看來今天他們確實是有好貨要出手。
福子剛想開口介紹，裴柔就直接打斷了他，“不用介紹了，直接上貨吧，錢我們有的是，就看你們的貨合不合我的心意了。”
一上來就要看貨，幾個壯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怯懦，就連福子也有些猶豫不定。
裴柔也不廢話，直接將兩紮捆的整整齊齊的銀元啪的一聲甩在了桌上，“錢在這裏，隻要東西我看的上眼，價錢好說。”
福子見裴柔這樣財大氣粗，也連聲的斡旋，“九爺，您就別藏著掖著了，有什麽好東西趕緊都給拿出來呀。可別白費了這兩位爺的這番心意。”
那位被叫做九爺的應該就是這夥盜墓賊的頭頭，那天拿著青銅短劍去找外國人的也是他。
“二柱東西拿出來。”
說起這幾件東西，李九的心裏就直犯怵，自從將這幾件東西被盜出來之後，他們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白天遇上鬼打牆，晚上夢見鬼索命，甚至無緣無故的還能在耳邊聽見女人淒慘的笑聲。
他幹這行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想來這幾件東西肯定是沾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本來還想高價賣給洋人的，現在也沒辦法了，隻要有買主，他就希望盡快出手。
很快被叫做二柱的男人從一個紅漆木的箱子裏，拿出來兩件東西，一件就是傳說中穿在王後身上，薄如蟬翼的寢衣，還有一件是一個青銅鼎，很小很精致，應該是墓主人相當愛惜的心愛之物。
何思華淺淺的看了一眼，眼前頓時就顯現出兩個數字，“公元1756年”、“公元1756年”。
也就是說這兩件東西壓根兒就不是什麽古董而是是今年新產的，年齡還沒有上個月出生的奶娃娃大，沒想到這皇後還挺潮的，還用幾千年之後的東西。
裴柔淺淺的看了一眼何思華，她微微的搖了搖頭裴柔登時就變了臉色，手重重的拍在桌上，語氣不善的說道，“這麽兩件假貨就敢哪來糊弄我們，我看你們也沒有想要賣東西的心呐。”
為首的被叫做二爺的頓時便急了，直直的站起身來，“你可不要瞎說，這兩件東西可是正兒八經的古董，不信請福爺掌掌眼，他可是我們這一行鼎鼎有名的眼尖兒，東西一旦過了他的眼就沒有走過眼的。”
“對，這位爺，您別說風就是雨，且等我瞧瞧再說。”福子露出一口大金牙，眼神飛快的看了一眼老九的方向，然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始在兩撥人之間斡旋。
那老九一聽說要給福爺掌眼原本慌張的眼神，頓時也鎮定了下來，這兩件東西是福子安排他做舊做出來的，至於好貨上哪去了，這也就隻有福子自己知道了。
福子這人隻要錢給到位，黑的也能給你吹成白的，且他還與這一代的地頭蛇混的極熟，就算是買主看出來了他的把戲，不留下錢那也是別想囫圇個兒的離開。
這也是這麽多年來他的生意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畢竟沒有誰願意惹上那些地痞無賴，今兒這兩位冤大頭如果不破財那就隻能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了。
裴柔將兩人的那點小九九都看在眼裏，輕輕的用手捅了捅何思華，用手比劃了個2的手勢，何思華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接下來今天這幾個人一個都別想跑。
裴柔冷哼一聲，“你盡管看，要是我這位朋友看走了眼，甭管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但是要是是假貨，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福子兩邊嗬笑著賠罪，隨後有模有樣的拿起兩件東西，用著道上都會的幾招假把式，一聞、二看、三舔，還時不時要嘖嘖稱奇幾句，愣是做出了一副唬人的樣子。
“這兩位爺，這兩件東西絕對是周朝以前的，而且墓主人應該是一個王公貴族，你看著精美的象形文字，絕對沒有錯，值老鼻子錢了。”
“說吧要多少錢。”裴柔眼神也放緩了下來，似乎是相信了福子說的話，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麵，眼裏斂著情緒似乎正在積攢著什麽情緒。
“五百銀元，少了一個子都不行。”
頭頭都還沒說話呢，那個被叫做二柱的率先跳了出來，急不可耐的說道。
“行，五百就五百銀元，但是我現在沒帶這麽多錢，我先回去取錢，半個時辰後再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裴柔也答應的爽快，甚至拿出了十足十的誠意。
“福爺，五百銀元！沒想到這倆玩意兒真的值這麽多錢！”
二柱已經高興地找不著北了，要不是福子一巴掌扇過去差點兒就露餡了。
五百銀元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已經足夠買下他們腳下這套四合院了，早知道這倆糊塗蛋是個外強中幹的草包就多說點了，多宰一筆算一筆。
“不成，你們今兒走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把我們給說出去，誰能保證？”
“那你要怎麽樣？”何思華似乎已經沒什麽耐心了。
早在一眼識別出這兩件東西是假貨的時候，她就已經耐心全無了，沒想到這幾個人還得寸進尺。
“要麽東西留下，錢留下，人出去，要麽人留下。”
此時福子已經不講什麽先禮後兵，直接就露出了自己的凶狠的嘴臉，這兩件東西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有多少人等著買呢，五百銀元就想買那可真是做夢。
“那我要是兩樣都不想留呢？”裴柔聲音有些幽幽的，手裏已經捏緊了一個花瓶。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福子見軟的不行，臉上頓時就換了一副嘴臉，門外早就潛伏者的打手嘭的一聲將門給打開了。一個個臉上凶神惡煞的，手裏拿著繩子和棍子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大膽！是何人驚擾本宮休息。”
小小的偏廳忽然響起一陣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絲陰沉的氣息撲麵而來，房間裏站著的人一下子就變得恐慌了起來，大白天的還真見了鬼不成。
“我說什麽來著，我就說這東西不吉利！上次我聽到的也是這個聲音！真的是女鬼來追魂索命了。”九爺率先被嚇得雙腿發麻，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胡說什麽，這世上哪有什麽女鬼，瘋了吧你。”福子一巴掌招呼在老九的臉上，凶神惡煞的說道。
“大膽，見到本宮為何不下跪。”
這時候那女聲忽然又開口說話了，這時候天色忽然就暗了下來，屋外狂風大作，剛剛還是陽光明媚這會兒已經成了黑雲壓城，眼看著就黑天了。
這下屋裏的人都嚇得不輕，就連福子都嚇得腿有些酸，險些就要跪下來。
這真是大白天的見了鬼了，難怪那天老九回來跟丟了魂兒似的，現在想來他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這幾件東西上真的沾上了不幹淨的東西！
“你們費盡百般心思把本宮請到這兒來到底是為何？”
屋外狂風怒吼，屋內卻是噤若寒蟬，一個個像是被下了蠱一把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王後大人恕罪，是我們不懂規矩打擾了您老人家休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我們這一回。”
那盤旋在頭頂的聲音似乎並不是很滿意，她咯咯的笑了幾聲，慢慢悠悠的說道，“本宮的東西你們既然拿了，不如都來陪陪本宮，本宮在這地底下沉睡了幾千年實在是有些無趣，你們幾個來了之後定會給你們加官進爵，賜你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哥，我不想去，我家裏還有八十歲老母親要照顧呢。”
“福爺，這幾件東西現在在你手上，不如你就替我們幾個人去吧。”二柱嚇得都快尿褲子了，這時候腦子卻意外的變得靈光了起來。
“東西是你們帶出來的，假貨也是你造的，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不過是個中間人……”
這時候福爺的腦子倒是靈光的很，將自己的關係撇的一幹二淨。
“不知道您姓甚名誰，也不知道您倒是是何方神聖，王後殿下，這個我們實在是無福消受，我們有眼無珠拿了您的東西，必定原模原樣的給您送回去，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給我們幾個一條生路吧。”
那個被叫做九爺已經管不了那麽多，猛地在地上磕頭求饒，聲音顫顫巍巍一看就是被嚇破膽了。
“行吧，我也不是個不好商量的人，給你們半天的時間把我的東西都給我還回去，要是今晚我沒有看到喝酒的小酒杯的話，就把你們的腦袋擰下來當酒杯。”
她的聲音很輕柔卻又讓人遍體生寒，就連門外的幾個壯漢都嚇破了膽，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是是是，我們一定把東西給您送回去，等下就去，不，我們現在就去！”福子立馬便接茬，聲音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
幾秒鍾之後他捧著一個純金的箱子跑了出來，“王後殿下，這是您的酒杯以及寢衣，剩下的東西就當是小的孝敬給您的，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們吧。”
果不其然那女聲像是滿意了似的，再也沒有了回應，所有人都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而福子則又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但他這心思還沒來得及實踐，那女聲又慢慢悠悠的響了起來，“這眼看著就要天黑了，要是天黑之前我看不到我心愛的小酒杯，讓我好好看看你們的樣子，明天你們的腦袋就全會變成我的小酒杯。”
這下這群人別的不該有的心思全都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一個兩個壓著福子就往外麵走，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腳下的步子還真像是被什麽東西在追著跑。
而偏廳裏剩下的裴柔和何思華相互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這麽多珍貴的文物都被拿了出來，這座古墓還不知道被他們挖成了什麽樣子，希望還能來得及進行搶救性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