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二次告白

顏熏的快遞第二天上午寄到了, 半臂長的箱子,比謝祁年想象中的要小。

上麵的密碼鎖有四位數,謝祁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簡遙的生日, 很容易就把它打開了。密碼鎖開啟的瞬間,他恍惚了一刹那,深吸了口氣,才敢向裏麵看。

箱子裏的東西很瑣碎,占據最多空間的是相冊,還有副手套,其餘的全部都很小,比如鋼筆、擺件之類的, 這些對於謝祁年來說都是陌生的。

相冊不厚, 打開之前,他以為會看到兩人的合影, 結果大半都是簡遙單人的照片,不過這個沒什麽好驚訝的,現在他手機裏,也有很多簡遙的照片。

他慶幸兩人從相遇到重逢, 中間沒有隔太長時間,簡遙的樣子也沒什麽變化,每張照片或笑或鬧,眼裏都有光, 就像簡遙自己說的那樣,他們的過往很幸福。

謝祁年翻到一半,視線定格在一張照片上, 是在簡遙睡著的時候拍的, 他趴在**, 臉頰陷進柔軟的被褥裏,左手放臉頰前,中指戴著戒指,他愣了愣,對此毫無印象,前麵的照片還好,讓他對兩人的過去鬆了口氣,這張照片卻讓他真正懊惱起來。

最重要的東西他都想不起來了。沒人喜歡遺忘的感覺,回憶裏一片空白。

他翻了翻箱子,裏麵並沒有戒指一類的物品。

“先生?”身後傳來簡遙的聲音,謝祁年取出相片來,挪了個地方,把箱子放到桌子上。

簡遙咳了兩聲,見他重新坐回床邊,就像在巢穴裏撲騰的小鳥,一扭一扭地蹭過去,挨著他躺著,謝祁年的手很寬厚,放在他額頭上非常舒服,溫度也合適,很有催眠效果,但他現在醒了,並不想立刻睡過去。

“要不要喝水,還難受嗎?”謝祁年感受著他的體溫,比昨天好多了。

簡遙避而不談,隻拽住他的衣角,小聲囁嚅:“先生陪我再躺會兒吧,一會兒我還要去片場呢。”

謝祁年重新鑽回被子裏,讓簡遙靠得更舒服些,跟他說:“今天和導演請個假,先養好身體再拍戲。”

簡遙埋在他懷裏搖頭:“不行的,袁導說這幾天戲份很重要,全是主角的戲,我不能在這時候請假,而且先生你別說我,我記得你以前手骨折了還照樣上場拍戲呢。”

謝祁年啞口無言:“這不一樣。”簡遙又和他不一樣。

“如果是我自己的劇,我可能會給你直接放三天假,放到你感冒好了為止。”

簡遙笑得很甜,他家謝老師可是有名的敬業,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如果被網友知道,可能要罵死他了。

“偏心嗎?”簡遙咕噥了句。

謝祁年「嗯」了一聲,應得理所當然,簡遙瞬間心上開花,感覺自己病都好了大半。

“先生,你剛才拿的是什麽?”他又想起看到的箱子。

謝祁年沒回答,遞給他一張照片,簡遙沒見過,睜大眼睛看著:“先生你偷拍我!”

謝祁年又「嗯」了一聲,依然理直氣壯,偷拍自己愛人有什麽不對嗎,自然沒有,遙遙睡相那麽可愛,當然要留下慢慢看。

但重點不在這裏,他問:“這個戒指你還帶著嗎?”

簡遙點頭:“那個戒指我收起來了,不常戴,怕丟了。”還有一點他沒說,他私下查過,那個戒指是國際知名品牌限量款,裏麵的元素還是定製的,他拿到就當個寶貝一樣鎖起來了。

謝祁年說:“那就好。”

他在簡遙手指上揉了揉,又道:“就算丟掉也沒關係,我們以後換一個新的。”

簡遙愣了下,忍不住說:“不著急的,先生,而且那個戒指挺……貴的。”

謝祁年摸著他的臉頰,沒說話。

簡遙原本不想提過去,但謝祁年開了口子,似乎很想知道的樣子,他就講了一些。

“先生以前給我抓過娃娃,抓過很多隻小熊,從國外特地背回來,現在還放在我的宿舍裏,”

“我現在會做的奶油蘑菇湯,是先生教給我的,你做西餐很好吃,我學了烤火雞和奶油蘑菇湯,”

“我們以前也會像現在這樣聊天,睡不著的時候就會看一部文藝電影,還會一起喝紅酒……”

謝祁年聽著聽著,卻皺起眉頭來,過去的事情想不起來,心頭極其空茫,大霧彌漫,簡遙眼睛裏泛著甜蜜,卻沒法喚起他的記憶,連情緒都傳遞不到他的心裏,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就像簡遙話裏提到的那個人,並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

而且有很多事情,他和簡遙沒有一起做過,比如他沒有給簡遙抓過娃娃,奶油蘑菇湯這種西餐,簡遙和他同居的時候已經學會了,這個差距中間隔著很多回憶。

越聽越古怪,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開心。

他翻了個身,望向天花板,盡力消化這種情緒。

“先生,你怎麽了?”簡遙也察覺到了,停下了話頭,他本來就是半掛在謝祁年身上的,稍微使點壞,就翻到了他的胸口。

謝祁年撓了撓他的下巴,簡遙彎起眉眼,被摸得很舒服的樣子。

“這些我都不記得了。”

簡遙立刻回:“沒關係的,我記得就好。”在他看來,這沒什麽,人要向前看,記憶沒了,人還在身旁,他們已經很有福氣了。

謝祁年心裏不舒服的感覺又湧上來了,他將小年糕往上提了提,在簡遙輕呼聲裏,一個反身將他壓到被褥裏,枕頭很軟,簡遙頭發毛茸茸,陷在裏麵,他下意識勾住謝祁年的脖子。

“先生,幹什麽呀?”

謝祁年俯身要親他,被簡遙擋住:“我還在感冒呢,會傳染的。”

謝祁年拉下他的手,眉眼很緊:“不怕。”

“唔!”簡遙輕哼一聲,就被吻住了。

正親得七葷八素,又聽到謝祁年在他耳邊說:“寶寶,你記憶裏的那個人會這樣親你嗎?”

簡遙暈乎乎地應著,反應慢了好幾拍,才察覺到這個稱呼有點怪,等等,自家先生為什麽要用第三人稱,他們之間並沒有第三個人啊!

“先生,先生等一下!”簡遙用奶貓的力氣把謝祁年推開一點點,喘了幾秒,跟他說,“沒有別人。”

謝祁年當然知道,不過知道歸知道,情緒會跟著自己的想象力跑,這些信息差沒法一下子抹平。他「嗯」了聲,咬了咬小年糕的下唇。

簡遙盯著他的神情瞧了片刻,知道這個坎兒還沒過去,一時又無措又想笑:先生好幼稚呀,怎麽會這麽想,硬生生變出另一個人來。

大概猜出了問題所在,他勾住謝祁年好久不撒手,在他懷裏想了想,和自家先生咬耳朵:“不過,先生問得也很對。”

謝祁年微挑眉梢。

“過去那個人,不太會這樣吻我,吻法不一樣啦。”簡遙眼裏含著調皮的笑意。

停頓了幾秒,他說:“我演示給你看。”隨即主動抬頭,唇舌勾住了身前人的心,一丁點紅潤的舌尖,細膩地舐過唇紋,像春日的花蕊伸出柔軟的藤蔓,帶著害羞的水珠,在風中搖擺,隻要一低頭就能將花蜜吮進口腔。

床鋪漾開漣漪,睡衣也被抓皺了,記憶沒有順著舌尖重回故地,但甜度卻直線上升。

謝祁年想,自己躺在病房的時候,怎麽舍得忘記自己的小年糕,他應該要抗爭的,掙紮到手腳都碎掉,也要護住那些記憶。

簡遙不希望謝祁年多慮,畢竟他的傷也很重要,醫生特地叮囑,不要刻意去回憶,容易頭疼,所以他硬壓下心裏那點害羞,表現得比往日更主動。

慢慢從小火慢燉變成了炙烤,謝祁年目光幽深,手臂也收緊了,問:“寶寶,出了汗是不是好得更快?”

簡遙臉上紅成了早霞,雖然最開始本意不是這樣,但現在再往後縮,似乎已經晚了,而且他們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親昵了,隻是抱抱的話,好像不太夠。

兩人心意相通,在間隙隻需要對視一秒,就能明白。簡遙鎖骨上的紅色小痣,在發過燒之後顯得更紅了,旁邊落下很輕的牙印,過幾秒就消失了。

但這不妨礙某人在身上留下其它的印記,從脖頸一直往下,濕漉漉的,簡遙徹底失神了,喉嚨比之前還要幹燥,擠出一點破碎的音調來,像不幸被丟到沙漠裏,快要幹涸的小魚一樣,忍不住胡亂撲騰,又被人壓住,不敢亂動。

謝祁年一直是很溫柔的,既粗暴又溫柔,簡遙就在其中丟了魂。

他想起兩人有過的兩次告白,都是先生主動的,目光籠罩住他,讓他心魂**漾,他一邊自卑,覺得自己哪裏那麽好值得先生喜歡,一麵又在心裏偷笑,覺得賺到了。

他同先生說:“先生,你是我的初戀呢。”

如今,他在水澤裏纏著他,又說了一遍。

謝祁年吻了吻他的眼睛,在他半夢不醒的時候,跟他說:“遙遙,我可能暫時沒法想起從前的事情了,不過,你不要怕,以前的我,喜歡以前的你,現在的我,喜歡所有的你。”

簡遙抱住他,笑得很甜很甜。

他就說他賺到了嘛。

作者有話說:

老謝,情話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