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記憶回溯

簡遙醉了之後不安生, 在謝祁年懷裏翻來覆去地折騰,謝祁年費了不少功夫把人按住,就像在懷裏養了隻撲騰的小貓, 過一陣就要順順毛。

程芬把席上的事情跟他說了,順便還把幾個製片方的名號都告訴他了,謝祁年並不是個記仇的人,在電影圈呆了這麽久,什麽話他都聽過,剛入圈的時候,也遭了不少流言蜚語,主流電影商的質疑就更多了。

一開始他也會發表自己的觀點, 可惜周圍人無動於衷, 每張笑臉都是麻木的,似乎在笑他的幼稚, 後來他就懶得費口舌了,專心拍電影,專心出成績。

除了那些離自己很遙遠的粉絲以外,他已經不記得被人維護的感覺了。

“以後不要帶他去陌生人的酒局, 沒必要。”他跟程芬是這樣說的。

程芬點頭,歎了口氣:“這次是我的失誤,臨時的行程,以為能多認識一些人脈就答應了。”

謝祁年說:“人脈公司有, 直接向高層要,不需要他自己來拓。”

程芬回了聲「好」,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 謝祁年從來都沒有直接插手過簡遙的選擇, 隻在細枝末節的地方抬手扶一把, 像力量醇厚而強大的守護罩,無形的護著幼苗。

簡遙有這麽一個愛人,作為經紀人也該放心了。

夜色深濃,簡遙睡得不踏實,還吐了幾回,謝祁年沒敢睡死,把他收拾幹淨以後,又怕他吹風著涼,還試了回體溫,這麽幾趟下來,謝祁年的瞌睡蟲跑得一幹二淨,半夜睜著眼也沒其它事情可做,借著微光端詳著懷裏的人。

簡遙正團成小團縮在自己的臂彎,頭發垂下來遮住眼睛,似乎覺得癢,很習慣的在他肩頭蹭了蹭,每一寸都是契合的,謝祁年在這個瞬間,感受到了歲月靜好,溫柔如膨脹的氣球充盈在心頭。

他覺得感情這件事很神奇,比如懷裏的小年糕,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他都很喜歡,他們的某些習慣也很相似,種的植物、喜歡的電影類型、平日裏的口味……樁樁件件都很相似,某些時候,謝祁年會產生錯覺,覺得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很久。

林清川還笑話他們像老夫老妻,那句話叫什麽來著:

“你們倆太順利了,剛在一起就有種隱婚多年的感覺,一點都不刺激,如果日久生情那麽好用,我幹脆也去和某人同居一下好了……”

謝祁年聽完也不知該怎麽回他,不過偶爾想想,他和簡遙確實意外的順利。

或者說「順利得讓人意外」?

謝祁年放在簡遙額發上的手忽然頓住了。

他記得簡遙第一天試鏡就對孟輝說:“因為他是我喜歡的人。”

第一次拍海報時也對他說:“因為我很喜歡謝老師。”

說這句話的時候,簡遙的表情……謝祁年皺了皺眉,他轉身撈過手機,從網盤裏把試鏡的那一段重新調出來,完整的視頻他沒有看過,簡遙比他早一步入場,他看的是後麵重新拍的那一版。

據孟輝說,簡遙前麵發揮得不太好,他差點想把他篩掉。

帶著懷念和一分探究,謝祁年重新點開了《浮生》試鏡視頻,鏡頭把簡遙從進門到結束完整地記錄了下來。

謝祁年演戲演久了,對情緒觸感非常敏銳,鏡頭裏,簡遙最開始眼神是飄的,似乎在掃導演席,隨即撂下眼睫,不太像緊張,倒像是有點難過。

轉折點出現在他進門的那刻,像孟輝當初調侃時說的,簡遙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從他推門到坐在取景器後麵,簡遙一直看著他,似乎連眼睛都沒眨過。

那個表情,謝祁年解讀不出來,隻看了半分鍾,心頭便是一顫。

這段視頻單獨剪出來,前後不過十五分鍾,簡遙的狀態變化確實非常大。手機光亮閃爍,映出謝祁年眼裏的困惑。

也許等簡遙醒來,他可以問問他。

謝祁年心有存疑,但好奇居多,並不覺得是件大事。放回手機,他盡量讓自己閉眼睡覺,鼻尖離簡遙隻有一毫米,終於在薄荷香裏有了睡意。

簡遙睡得特別沉,早上被門鈴硬生生給按醒了,他聽見程芬在外麵敲門:“遙遙,醒了嗎?”

“起來了,等一下……”他勉強抬頭扔出一句話,說完腦袋又癱下去了,實在是太困了,而且枕頭真的好舒服,他不想起來。

簡遙喜歡抱著東西睡,手一撈就想把枕頭撈進懷裏,可惜這個枕頭有點大,他摸半天都沒找到邊,摩挲了好久,他皺了皺眉:這個手感不對啊。

隨即耳朵邊就傳來胸腔共振的笑聲,簡遙迷糊了,猛地一抬頭,撞到了頭頂,他「啊」地叫了聲,趕快伸手去揉,不過已經有人先他一步揉開了,簡遙隻摸到一隻手。

這回才算徹底清醒,簡遙把手拉下來,抬頭看去:“先……先生?”

謝祁年半眯著眼,揉著他的頭發,顯然也沒睡醒,說話還帶著鼻音:“嗯,遙遙早。”

簡遙鬆了口氣,咕噥道:“幸好……”剛才嚇了他一跳,他還以為自己昨天喝醉走錯房間了,無數狗血戲份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幸好什麽?”謝祁年閉著眼睛,將他擁住。

簡遙摸了摸謝祁年被撞到的下巴,彎了彎眼睛:“幸好身邊躺著的是先生啊。”他側過身剛要躺回去,才想起程芬和阿福在外麵。

“先生,起來啦,芬姐他們來了。”

簡遙坐了起來,回頭看謝祁年半張臉還埋在枕頭上,難得見到比他還困的謝祁年,昨晚他有點斷片,不記得謝祁年是什麽時候來的,但看他犯困的程度,不會是後半夜吧?

這麽一想,他就心疼起來,不忍心再催了,一溜煙下地去和程芬說了兩句話,免掉了早餐,又要來了一個小時時間,重新鑽回被子裏。

兩人又睡了半個多小時,簡遙先醒了,也不覺得無聊,側躺著數謝祁年的睫毛,趁著人沒醒,每數十下就偷偷親一下,第三次的時候偷親失敗,謝祁年翻身,把小年糕困住,無奈地親回去:“寶寶,別鬧。”

簡遙把被子提到鼻子下麵,眼睛裏都是笑意,大早上正是旺盛的時候,謝祁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昨晚折騰完,今天還要撩。

他低頭又親了他一下,這次用了些力道。

簡遙臉頰粉漲,舌尖都紅了。

兩人胡鬧了一會,才安靜下來,簡遙打算把昨天空白的記憶填補上,問:“先生,你昨天為什麽會來這裏?”

謝祁年說:“臨時飯局,我以為隻是和你一個城市,沒想到和你見的是同一撥人。”他摸了摸簡遙的耳朵。

“頭還暈嗎?”

簡遙搖頭,然後解釋道:“我昨天真的沒想喝酒,就是一時氣憤沒忍住,賠了一杯。”但他拒絕了十杯哦!

謝祁年看著他,笑了笑:“下次要生氣,你就灌回去,不要自己喝。”

簡遙窩在他懷裏,說:“好的,先生。”

“不過,就算我們昨天不在一個城市,我也打算今天去找你的。”

“嗯?”簡遙沒想到謝祁年會探班這麽多次。

謝祁年提醒他:“紙條。”

簡遙想起來了,謝祁年留給他的紙條上寫著「三天」,原來代表時間啊,他們隻會分開72小時。

“我是投資方,經常去探班,說明重視這部劇,製片人希望我到場。”按照商業價值,製片方恨不得謝祁年每天都來,一來就有話題上熱搜,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簡遙笑了,說:“先生是製片方和導演組眼裏的香餑餑。”昨天有個製片還說他家先生比不上頂流自帶流量,他就說那人是眼瞎,謝祁年的流量又穩又正,隻是不如瓜田裏的歪瓜裂棗話題勁爆而已。

先生就是最棒的!

“是嗎?”謝祁年挑眉。

簡遙迅速獲取信號,小聲補充道:“也是我最喜歡的香餑餑!”

謝祁年跟著笑起來,唔,小年糕、香餑餑,真是聽起來特別……有食欲。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簡遙和謝祁年沒再耽擱,起來洗漱收拾,簡遙刷牙的時候,謝祁年在客廳換衣服,衛生間和客廳不在同一方向,但挨不住鏡子多,簡遙抬頭就看見鏡子裏謝祁年脫掉了上衣,流暢的肌肉在陽光裏熠熠生輝。

唔,好看!

他暗地啐了自己一口,紅著臉把嘴裏的泡沫吐掉了。

留給他的時間很短,他要趕快收拾行李趕飛機,謝祁年過來什麽都沒帶,倒是一身輕鬆,他讓簡遙不要著急,去吃口麵包,自己則很貼心地幫他收拾起來。

簡遙很相信謝祁年的水平,在家就能看出來,簡遙滿屋都是東西,床頭還有毛絨玩具,他喜歡這種滿當當的氛圍,而謝祁年這點和他相反,床單被罩一絲不苟,房間很空,把去繁為簡做到了極致。

要不是兩人一起睡,謝祁年能整晚平躺在**,保持一個姿勢。

簡遙的行李和他平常一樣,東西全堆在一起,謝祁年稍微動動手就變得賞心悅目了。

簡遙去換衣服了。

行李箱有三層,還有隔袋,謝祁年需要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整理完再塞回去,快要收拾完的時候,他在袋子裏摸到一個配飾,棱角尖銳。

怕紮到簡遙,他把東西掏了出來。

那是一把鑰匙,鑰匙扣上還掛著一張縮印塑封的照片,還有一隻紙鶴。

紙鶴配飾很眼熟,他有一模一樣的,而那張照片上的人,是他和簡遙。

飄雪的冬天,簡遙圍著紅色的圍巾,手裏還捧著小雪人,他用自拍杆對準兩人,拍照的瞬間,謝祁年摟住了他,兩人被凍得臉頰通紅。

謝祁年盯著這張照片,大腦現出大片的空白。

鑰匙的齒痕印在手心,同樣似曾相識,但謝祁年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把鑰匙。

“先生,芬姐說五分鍾之後就……”簡遙打完電話,來客廳找謝祁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臉色都變了。

“遙遙,我們以前見過麽?”謝祁年合上行李箱,緊緊握著手裏的鑰匙,站了起來,他的臉色同樣很難看。

簡遙慌了神。

作者有話說:

小年糕和香餑餑重啟中——

作者菌會努力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