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細節覺察

吃甜水麵的時候,謝祁年發現簡遙心不在焉,原以為他還困在劇情裏出不來,沒想到簡遙開口問的卻是接廣告的事。

“老師,你覺得我接化妝品的廣告可以嗎?”簡遙小聲問,他低著頭盯著麵條,顯得心事重重。

謝祁年心知他肯定出了什麽事,問:“為什麽忽然想接下來了?”

簡遙說:“也不是很突然,芬姐也說現在可以增加一點曝光度,我就想試一試。”

謝祁年點頭,沒說太多,簡遙其實很怕謝祁年追問,他家裏的事確實亂糟糟的,他不想讓謝祁年知道,以前他也會避開,一拖再拖才和謝祁年說了一部分,他很怕謝祁年可憐自己,甚至借錢給他,就像謝母說的,他們倆在一起,總顯得他配不上。

幸好謝祁年沒再問下去,隻說:“你可以和孟輝打聲招呼,一來一回要多長時間?”

簡遙心裏頭鬆快一點,答:“一天就夠了。”

謝祁年說:“如果不在這個城市拍攝,就多請半天,不用趕早上的飛機。”

語氣溫柔到讓人想哭,簡遙咬了咬唇,略微點了下頭,沒敢看他。

謝祁年讓他好好吃飯,把麵吃完,簡遙很聽話,兩腮鼓鼓的把碗裏麵扒拉進嘴裏,又吃了點甜食,看上去似乎心情好多了。

回到家,簡遙先去洗澡了,謝祁年打電話給助理顏熏:“辛苦你,幫我查一查「APA」這個品牌團隊資料,順便篩一遍品牌口碑。”

電話那頭回:“好的,老板。”

“加急,最近他們新品上市,廣告拍攝團隊也查一遍。”

“好的,晚上十點前,我會把基礎報告發到您的郵箱。”顏熏給了時間點,謝祁年掛斷了電話。

他在陽台上,撥了撥仙人掌的刺,兩盆仙人掌形狀差不多,連刺的硬度也差不多,他想起自己進圈時,幾乎拒絕了所有熟人的幫助,想看看能不能靠自己搏出一片天地,長輩笑他年少輕狂,他卻覺得有傲骨是件好事。

像仙人掌一樣肆意生長,即便在沙漠裏也能開出花來。

顏熏已經習慣收集資料了,動作很快,她把報告發給謝祁年,同時回了個電話:“品牌創立五年走國潮路線,沒有負麵消息,之前請過幾個明星做代言,這些明星也沒出問題,不過……”

謝祁年示意她繼續。

“這次拍攝導演在拍廣告前是拍短劇的,掛靠在一家公司,因為桃色新聞被那家公司撇掉了,這才出來自己接項目。”

謝祁年皺了皺眉,又鬆開:“好,我知道了。”

“老板查這家公司是有什麽需要嗎?”

謝祁年說:“後天簡遙接拍這家品牌的廣告,我給你拍攝地點,你出差結束後,去轉一圈,務必讓導演看到你。”

顏熏沉默了一下,直接把稱呼改了,問:“需要和簡先生見麵嗎?”

謝祁年說:“不用,見不見到都無所謂,如果見到了,你就說出差路過就好。”

方方麵麵妥帖極了,顏熏被老板一手操作驚歎到,等掛了電話,她甚至還有點心潮澎湃,抬頭望一眼牆上貼的“希望我家老大盡快走進21世紀!”標語,她覺得,應該再加一行:

“祝願我家老大心想事成!”

“小顏,你晚上不回家,看著牆壁笑什麽,神經兮兮的。”同事經過她的工位,探頭說了一句。

顏熏笑道:“子曰:不可說。”她哼著歌下班了。

——

簡遙說要接廣告,程芬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確定?”

簡遙問:“現在定下還來得及嗎?”

程芬說:“可以,雖然時間有點趕,但咱也不是代言人,他們牌子小,說簽就能簽,你等我的電話。”

簡遙謝過她,又和孟輝請了個假,孟輝答應得很快,他們電影拍攝簽的是周期,這一天戲份後麵補上就行。

一切都很順利,他枕著一側手臂,點開銀行卡,他平時很少花錢,餘額大約還有三萬塊,加上這次拍廣告的六萬,能湊九萬,他其實不知道媽媽欠了多少,每次問都不說,可每隔一陣就幾萬幾萬的要,永遠填不滿。

有時候他被壓得喘不過來氣,也曾經想過不去管她,畢竟兩人母子情分真的不算很深,連上學的錢都是他自己賣唱籌來的,可說到底打斷骨頭連著筋,骨肉至親不是說舍就舍的。

他在日記本上寫過一些願望,比如買一套自己的房子,現在看起來有點遙遠,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實現,但日子就是這樣,過一天賺一天,他還是相信總能慢慢好起來的。

晚上十一點,把行程全部敲定以後,簡遙給謝祁年發了一條晚安信息,謝祁年回得很快:

“聊一聊後麵的劇本?”

看清微信上的文字,簡遙不困了,從**爬起來,埋頭打字:“現在?老師方便嗎?”

謝祁年回複:“正好睡不著,想著不如幹點正事,你呢?”

簡遙心情轉了個彎,他下床,抱著自己毛茸茸的靠枕敲響對麵屋門,謝祁年已經給他挪好了位置,連桌上的牛奶都是兩杯。

簡遙沒察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床挺寬,他隻占了一個邊,謝祁年讓他往中間挪一挪,小心不要掉下去。

一開始,兩人確實在討論劇本,簡遙很好奇結局,他一直沒拿到最後一部分劇情,不過謝祁年並不打算讓他現在知道。

後來兩人就開始發散,從蘇家老宅,聊著聊著跑偏了,謝祁年講起當時為什麽會寫這個故事:

“我在留學時遇到一個老兵,他年紀已經很大了,對那段曆史卻記得很清楚,他這些年始終沒有成家,因為他愛的人在戰爭裏去世了,他上戰場的原因,一半為了保家衛國,另一半是想要複仇。”

簡遙說:“一定很辛苦。”

謝祁年說:“他在戰場上很努力,在前線拚命,也許他太無畏把死神都嚇退了,算是向死而生吧。”

簡遙說:“那個年代的人,很多都很勇敢。”他想到故事裏的主角,覺得他們很勇敢,赤子之心一往無前。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他這樣說。

謝祁年卻不這樣認為,他說:“每個人定義的痛苦是不一樣的,每個年代的人都有各自辛苦的事,比如我小的時候,因為天太熱吃不到冰棍,就站在街上不走了,那個時候我也覺得很痛苦,有一種今天吃不到就要瘋掉的感覺。”

簡遙沒聽他聊起過這段,他聽完睜大眼睛,噗嗤一聲笑出來:“先生好可愛。”

謝祁年眼裏含著笑,簡遙說完咬了咬舌頭,這個稱呼順嘴溜了出來,他怕謝祁年介意,多加了句:“老師原來還有那麽可愛的時候。”像極了解釋。

謝祁年卻忽然道:“剛才的稱呼也很好。”

“什麽?”簡遙還懵著。

謝祁年眼裏暈著光芒,不明意味,帶著一種攝人的亮度:“再叫一聲?”話語間明明那麽客氣,卻似裝著細小的鉤子。

簡遙想,戲裏蘇柚白後期也開始叫沈伯遠「先生」,他現在叫應該……也還好吧……

於是他小聲叫了句:“先生。”

謝祁年笑了。

好乖。

作者有話說:

老謝實力演繹「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