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秋波盈盈

就在發愣的時候, 車子就已經到了民政局門口。

啊這……

容蓉手拽著安全帶,一點都不想下車,她脖子上還貼著紗布呢, 拍結婚證的證件照得多難看啊,而且發型和衣服也不好看。

“弋哥哥,我沒帶身份證,還有戶口本。”她小聲提醒他。

高弋沒說話, 隻解開安全帶, 傾身過去,從後麵拎來一隻包, 他拉開包的拉鏈, 拿出一個文件袋,這才眼眸深深地凝著她:“都在這。”

緊跟著, 他又掏出白襯衫:“等下拍照的時候,可以套在外麵。”半身像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容蓉朝他身上的白襯衫看了一眼, 忍不住笑著點點頭,也沒去糾結發型了。

她挽著他的手臂走到結婚登記的窗口, 按程序提交了結婚申請,很快審核通過之後,交了工本費便有工作人員領著去旁邊的辦公室拍照。

容蓉將白襯衫套在碎花連衣裙外頭,然後跟高弋在長凳上坐了。

“這位女同誌, 你笑得太開了,收一下。”

容蓉:“……”

結婚還不許人笑得燦爛點啊,雖然心裏有點不滿意,但還是收斂了下, 變成含蓄的微笑。

磨蹭了一下, 算是拍完合照了, 容蓉伸手輕輕晃了晃高弋的手,他垂眸看過來,她壓低了聲音說:“我覺得我剛才拍照的時候,一開始我覺得我笑得挺好,但是後來有點刻意,就笑得不太自然,。”估計會照得不太好看。

她害怕高弋不信,跟著又說:“你看啊,我剛才是這麽笑的。”

說完,她便努力複製了一下剛才含蓄的微笑。

高弋望著她紅潤的臉頰,眼眸含笑:“我覺得挺好看。”

聽他居然會直接誇自己好看,再加上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容蓉覺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

她害羞地低頭去解襯衫的扣子:“什麽時候能拿到結婚證啊?”

“等等應該就能拿到了。”

居然這麽快的嗎?沒結過婚,她也不知道啊。

兩人等了好一會兒才拿到新鮮出爐的結婚證,容蓉迫不及待地翻開看,小小的兩寸照片裏,兩人緊緊挨在一起。

是不難看……

她抿著唇,手指卻忍不住指著照片裏高弋的臉,不滿道:“結婚你都沒笑!”

高弋:“……”

不是沒笑,而是一拍照就習慣嚴肅臉了,一笑就會很緊張。

容蓉一會兒看看結婚證上的照片,一會兒又瞅瞅高弋本人,然後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彎起眉眼笑:“其實吧,你不笑的樣子,我覺得也挺好看的。”

話音剛落,她就覺得他牽著自己的手緊了兩分。

回到車裏,容蓉還捧著結婚證不撒手,一邊看,一邊抿唇笑,看了一會兒,似乎看自己的還不滿足,她扭頭看向駕駛座:“弋哥哥,把你那本也給我嘛。”

“不都是一樣的嗎。”他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仍還是騰出一隻手將結婚證遞了過去。

容蓉接過他的那本:“當然不一樣了,持證人名字不同呀!”

她將兩個小本本都攤開,然後將他名字的那本留下,把自己名字的那本遞過去:“你收好啊,不能丟了,不然丟了以後都沒法離婚的。”

聽到“離婚”兩個字,高弋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一僵,嚴肅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想著離婚?”

“沒有啊,我沒想,就是開玩笑。”才不願意跟你離婚呢……

“嗯,以後這個開玩笑也不行。”

容蓉:“……”

“聽說那件婚紗做好了,要不要試試看?”他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問。

“這麽快!”容蓉震驚了。

高弋漫不經心道:“嗯,媽比較著急,所以讓趕工,早點做好,哪裏不行還有時間改。”

“媽對我真好。”容蓉真是又驚又喜,雖然很想立刻馬上就看到婚紗,但是還要忍住,矜持。

聽她喊自己母親“媽”,叫得這般自然,高弋唇角也翹起:“她很喜歡你。”

容蓉垂著眼,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琢磨著,她是不是也應該買個戒指送給高弋啊?不然等回家之後問問姐姐。

車子這回並沒有在蘇家門口停,而是直接開去了高家。

等車子停下來之後,容蓉驚訝地發現,原本後院那麵爬滿了粉色藤本月季的牆居然消失了。

哦,不對,不是牆消失了,而是那些漂亮的月季花全沒了。

她疑惑地看向高弋,他對上她望過來的目光,解釋道:“怕你過敏,家裏的花都鏟掉了,現在後院種了些竹子,媽還聽人建議砌了個小池子,裏麵養了幾條錦鯉魚。”

聽他說的,容蓉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同時心裏也感動得不行,要知道,原書裏那麵開滿粉色藤本月季的牆,一直都為女主而存在。

忽然間,她覺得原作者好偏心,為了女主那麽苛待蘇令儀,按照高家人的品性,他們又怎麽可能在明知蘇令儀有花粉過敏症的情況下,在兩人婚後還留著那麵花牆呢?

真那樣的話,會讓蘇令儀心裏怎麽想,加上她本身就是敏感的性子。

稍稍代入一下,容蓉就發現自己難過得不得了。

當意識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的時候,她背過身去,將眼睛往上看,試圖將眼淚逼回去。

可這麽明顯的舉動,高弋又怎麽看不見,他拉過她的手,將她拉到懷裏,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怎麽哭了?”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眼淚就真逼不回去了,容蓉捂住自己的臉,不想讓他看。

“就是……太感動了……”

聽她這麽說,他沒再出聲,而是在她後背上輕撫著順了兩下,等她雙肩不再輕顫之後,這才略帶調侃地開了口:“這就哭成這樣,等下可怎麽好,要不然,今天咱們不進去了?”

難得能聽他調侃人,容蓉忙將手從臉上挪開,望著他,剛哭過的眼眸還是水汪汪的。

“才剛領證,你就笑話我?這以後日子怎麽過。”

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下,輕歎了一聲:“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

確實不知道怎麽辦,很多時候都不知道她為什麽哭,她仿佛就像是水做的,隨時隨地都能哭那種。

容蓉聽他這麽說,下意識就接口道:“你哄哄,我就不哭了。”

他輕聲笑:“怎麽哄?”

容蓉眨眨眼,目光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流連,心裏一動,伸手拽住他襯衫的領子,將他拉向自己,然後將唇貼了上去。

一觸即離。

她臉紅紅的:“就是這樣啊。”

高弋一愣,旋即傾身湊到她麵前,小聲問:“那你現在需不需要哄?”

“……”

她捂著熱燙的臉往後退開兩步:“不需要,不需要,我現在挺好!”

他伸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拽住她的手:“要不要進去?”

她紅著臉點點頭,當兩人手牽著手從後院走到前院的時候,高母正巧取了婚紗回來。

見他們兩人回來了,不由喜道:“領證回來了?正好的,快來試試婚紗!要沒問題,就可以穿著去拍些照。”

高弋快步上前,將母親手裏的箱子接了過來。

“你帶令儀去樓上試,穿好了下來我們都看看!”高母滿眼期待,就憑她毒辣的眼光,這件婚紗一定是最漂亮的!

高弋應了一聲,便一手拎著箱子,一手牽著容蓉往樓上走。

高母瞧著手都不願意鬆開的小夫妻倆,臉上樂開了花,站在那笑了半天,忽然想起來,便對一旁的方阿姨說:“給蘇老爺子家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一起看令儀穿婚紗!”

方阿姨卻笑道:“夫人,蘇老首長這會估計正忙呢,您忘了,今天令儀小姐出院,又是拿證,蘇老首長說,想在家裏擺個家宴,兩家人一塊熱鬧下。”

高母一拍手:“瞧我,差點就忘了,方阿姨,咱們家也沒什麽事,不然你也過去幫幫忙,估計李嫂一個人忙不過來。”

“好嘞,我這就過去。”方阿姨也是笑容滿麵。

·

容蓉這是第二次來高弋的臥室,但是屋裏的東西都被搬空了。

“房間還沒布置好。”高舊shigG獨伽弋將箱子打開,裏麵裝的是一件白色的婚紗,他將婚紗拎起來一抖,不由愣住。

而容蓉卻被驚豔得當即捂住了嘴,抹胸婚紗像公主裙一樣。

“我要試試!”她說著就要去脫身上的碎花連衣裙。

高弋輕咳了一下,耳根紅紅:“你穿好了叫我。”

說完,便將婚紗又放回箱子裏,像逃跑似的出了門,然後將門給帶上了。

容蓉眨眨眼,忍不住笑,她都不介意他在場,他居然還避開,好家夥,這麽害羞,回頭洞房花燭的時候該怎麽辦啊!

她一邊暢想著自己那天大概率得當回“女惡霸”,一邊開始換衣服,當意識到連小衣服都不能留的時候,她自己臉都有點熱。

好像忽然間就有點理解他為什麽要逃走了。

這誰能扛得住啊。

她紅著臉把婚紗換上,可在拉後背拉鏈的時候遇到了麻煩,便衝門外喊了一嗓子:“弋哥哥~弋哥哥~快來幫我一下。”

他應該就在門口,她話剛說完,他就開門進來了。

“怎麽了?”他聲音沉沉的。

容蓉手背在身後,扭頭看向他:“後麵拉鏈我拉不上,你幫我拉一下。”

他的目光從那纖細的腰肢一直往上,最後落在後背的拉鏈上,他走到她身後,一手像是幫她穩住重心不讓她摔倒似的扶在腰側,另一隻手這才捏著拉鏈替她拉好。

“好了。”但是手卻還扶在腰間。

容蓉這會子也沒在意這個細節,她正美著呢,不得不說,這婚紗的大小居然好合適,但凡她腰粗一點都出不來這個效果。

“合身嗎?”他又問。

她不住點頭:“超級合身!尺寸也是剛剛好,哪裏都不需要改!媽好厲害的!”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輕笑,緊跟著,他的手便撫上了她的肩頭。他掌心的溫度有些熱,讓她不由心中一跳。

高弋將她轉過身來麵對自己,容蓉發現自己心跳得更快了。

他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然後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說道:“尺寸是我告訴她的。”

明明就是很正經的話,可是這個時候聽起來,她竟忍不住害羞,她靠在他身前,聽著他同樣有些砰亂的心跳,小聲問:“你怎麽知道的啊?”

“望一眼就差不多了。”他聲音有些啞。

容蓉:“???”

還有這功能的嗎?

她當即抬手捏著拳頭捶了他兩下,皺眉不滿:“以後不許亂看別人!知不知道啊,這些都是女生的小秘密的!”

“嗯。”他笑著輕輕捉住她的手。

容蓉臉熱得不行,哪有這樣的啊,她挑著眼梢瞄他:“還有什麽是沒告訴我的?坦白從寬!”

“沒有了。”

他的目光重又落在她貼著紗布的喉嚨上,手指輕輕在紗布的邊緣碰了碰:“以後不能再吃辛辣刺激的東西。”

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容蓉猛地聽到這句話,望著他眨眨眼:“那完全好了以後能吃辣嗎?”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他搖了搖頭:“注意點比較好。”

容蓉:“……”

不過沮喪也是暫時的,很快她就自我開解完了,用香辣美味的食物換一條命啊!難道還不劃算嗎?

超級劃算的好不好!

就在高弋想著該不該用她說的法子去哄她的時候,便見她忽然抬起頭,笑靨如花:“那以後你在家也陪我吃清淡的,好不好?不然我看你吃辣的,我會忍不住啊。”

高弋忍不住笑,手指輕輕在她臉頰上捏了捏:“嗯,我以後也不吃辣的。”容蓉雙臂緊緊抱住他:“你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可以吃的,人生那麽短,能吃的時候,一定要吃。”

“令儀啊,衣服換好了嗎?”門外忽然傳來高母的聲音。

容蓉臉上一熱,慌忙從高弋懷裏退出來:“好啦!”

她提著長長的白紗去開了門,“真漂亮!”高母不由發出一聲驚歎,然後立馬扭頭衝樓下大喊,“爸,你們準備好,我要帶令儀下樓了!”

容蓉:“……”

高母喊完,便眉開眼笑地又看向她,伸手拉著她的手,握得緊緊的,也不管兒子了,牽著小兒媳就往樓下走。

無奈的高弋隻能自己主動跟在母親和媳婦身後。

在下樓梯的時候,高母怕她摔著,還幫著把裙擺提著,嘴裏也不住叮囑:“咱們走慢一點,別摔著了。”

高弋望著那拖曳在地上的裙擺,也彎腰替她將後擺提了起來。

身後的動靜讓容蓉忍不住回頭朝身後的人看一眼,正想衝他笑,卻被高母強行拿手把臉轉過來。

“他有什麽好看的,你看那麽就還沒看夠啊,自己腳下的路更重要。他皮糙肉厚,就是摔了也關係。”

容蓉臉頰發熱:“那我聽媽的,不看他!”

那一聲“媽”喊得高母高興得合不攏嘴,原本還坐在樓下沙發上看報紙的高老爺子和高父,這時見他們下來了,不禁都站起身。

嗯,不是花裏胡哨的東西,看著還挺順眼的。

見他們終於安靜了,沒再說什麽挑剔的話,高母頓覺揚眉吐氣:“就說好看吧,一定要信我的眼光!不過,再好看的衣服,也得人好看才是真好看!”

高老爺子點點頭:“這倒是真的。”說完,老爺子便坐下,複拿起報紙看了起來。

高父也重坐下,拿起旁邊的報紙,翻著報紙,說了句:“人家這模樣,就是披個麻袋也不難看。”

高母:“……”這老頭是存心要跟自己抬杠是不是,就問,誰家會讓兒媳婦披個麻袋結婚?

但高母今天心情不錯,瞪他兩眼,氣也消了,她扭頭,對容蓉笑道:“媽還有東西要送給你!”

說著,便喜滋滋地轉頭又上了樓。

容蓉站在那,麵對兩位神情嚴肅的長輩,一時間也有點放不開,高老爺子又翻了頁報紙,然後又換了個坐姿,似乎有點看不下去,便衝她努力和藹地笑:“令儀坐,這也是你家了,在自己家緊張什麽。”

高父聞言,將視線從報紙上移到老父親身上,不鹹不淡地來了句:“爸,你太嚴肅了,人孩子害怕。”

高老爺子:“???”誣蔑!他明明和藹又可親。

容蓉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忍不住開口:“爺爺,爸,我沒有緊張,就是穿這個裙子,這樣站著會更好看!”

高老爺子、高父:“……”

兩人還想說兩句,可軟甜的一句“爺爺”和“爸”,讓兩人心情極好。

雖然家裏還有個娶了媳婦的大小子,可是結婚好多年了,他們連小夫妻都沒見過兩回,更別說聽人家喊自己“爺爺”和“爸”了。

所以說,有小子還是丟部隊裏好,不然都不知道以後能跑哪裏去,沒準跑去國外,這輩子都不知道能見幾回。

想到這裏,高父發了話:“高弋回頭要轉軍區了,調令現在還沒下來,在這之前,你們兩個就別學人家趕時髦去度什麽蜜月,到處瞎跑,還不如在家裏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