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我猜錯了？！
費奧多爾瞪大雙眼, 罕見的錯愕表情出現在了他一貫冷靜從容的臉上，他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會有搞錯的一天。
是信息的來源有什麽紕漏嗎？
費奧多爾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他可以肯定, 這個信息的來源是可靠的，那麽既然不是信息的提供者身份有問題, 那麽就是信息的提供者有意対他提供了虛假的消息。
可是問題在於，他為什麽會識別不出來呢？不対，從一開始，他為什麽就會下意識的以為対方的身份是可靠的, 進而対対方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這不像他, 最可怕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居然沒有發現一絲違和感。
費奧多爾很快就做出了推斷：為自己提供虛假消息的人，一定具備某種特殊能力，能夠混淆他人的認知，使事情朝著対方所希望的方向前進, 而這個能力的作用非常強勁, 強大到了他居然毫無所覺的地步。
所以恩奇都並不是被某人召喚出來的英靈，中原中也也不是恩奇都在現代社會的契約者。
前提條件錯了, 計劃自然也就沒有了預期中的勝算。
“嗬嗬有趣, 居然有人対我下了套，対方究竟是誰呢？冬木市, 強力的扭轉他人認知的能力, 難道是......”思緒在這刻被費奧多爾自行終止，他在心裏有了一定的猜測後, 再次恢複了冷靜。
整個過程不過三十秒。
理智的如同一台機器，那般可怕。
“沒有關係, 勝算並不為0，既然武力上的取勝已經沒有了優勢，那麽不如就換另一種方式吧。”費奧多爾輕輕的咬著自己的指甲，瑰麗的紫水晶一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視頻的光照射在他臉上，讓人一時間看不清他的表情。
武力不行，那就攻心為上，畢竟他可是與太宰治不相上下的“心操師”，在玩弄人心，攻破他人心理防線這方麵，再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勝過他了。
“恩奇都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魔人極為清透優雅的聲音，在領域內響起，“請你滿足我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吧。”
恩奇都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他隻是有些好奇対方又想上演哪一出。
因為魔人從不做多餘的事，他絕対別有用心。
“我記得恩奇都先生是最開始是被神明創造出來的，負責把英雄王帶回到神這一側的存在，這是你最開始所背負的使命，也是你誕生的原因吧？”
“沒錯，確實是這樣，我的存在最初便是為了完成這一使命。”
“但是最終你卻背棄了神明，拋下了你的使命，站到了人類的那一側，選擇了為人類而發揮作用的道路。”
“......”
“可是那隻是限定於那個諸神還沒有消失的時代而已，那個時代到處充滿了來自於魔物的威脅，甚至是來自於神明的威脅，人類需要神明，同時也需要神明的創造物的守護。”魔人頓了頓，繼續道，“但是這個時代不一樣了英雄先生。”
說到這裏，他故意將“恩奇都先生”切換為了“英雄先生”，無形中多了一份嘲諷的意味。
“這個時代原本應該是在諸神消失之後，被普通人所主導的新世界，但是可悲的是，這個新時代卻誕生了一種新的力量，那就是異能力，借助異能力，部分人可以輕而易舉的就站到金字塔的頂端，甚至也可以用這份過於強大的力量去肆意主宰普通人的命運。同樣的地位，異能力者隻需要付出極少的汗水便可獲得，而普通人卻很有可能為此拚搏一輩子，甚至在這個拚搏的過程中，還存在著被卷入異能力者的鬥爭而死去的風險，就好像橫濱的這次瘟疫一樣。你不覺得這很不公平嗎？”
恩奇都不得不佩服対方的臉皮，明明橫濱的瘟疫事件是対方一手操辦的，但是卻毫無愧疚的把這次的事拿來做比喻，當真是沒有心的魔鬼。
但是同時恩奇都不得不承認，費奧多爾說的是有道理的，超能力者的出現確實會剝奪很多原本屬於普通人的光輝，就連吉爾都曾經說過“唯有人類一點一滴用手親自開創出來的未來，才有觀賞的價值”這種話。
恩奇都陷入沉默。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被魔人牽著走，但是卻又無法反駁，可是在他看來，異能力的誕生是世界本身所做出的選擇，所以必然有其合理性，恩奇都相信未來世界的走向會越來越好，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過顯然，費奧多爾並不這麽認為，他已經対這個世界失望透了，決心要自己親自創造出一個嶄新的美好的世界，哪怕為此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他也不會感到後悔。
恩奇都倒是有些敬佩這個家夥了，至少他擁有足夠堅定的信念。
費奧多爾垂下眼簾，他接下來吐露的一字一句，完美做到了如何用最簡單的話術，去剜掉一顆強者的心。
“未來的社會將由普通人主導，所有的超能力者都應該消失，所以尊敬無比的又偉大的英雄先生，你的存在已經是不必要的了，人類已經不需要神明或者神代的產物，所以決心要與人類共同前行的您，対於這個時代而言，早就是人類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了。”
“！”恩奇都瞳孔緊縮，如果說剛剛麵対費奧多爾關於異能力與普通人的論述，他還能保持冷靜，那麽現在対方的這番話毫無疑問，精準無誤的用一把刀插在了他的胸口上。
這是他最為害怕的事情之一。
我……是絆腳石嗎？
恩奇都的大腦突然變得一片空白，這番話対他的衝擊太大，雖然他清楚的知道，対方是故意這麽說的，但是対方的話語卻擊中了他最害怕的地方，打的他措手不及，讓他一時間甚至忘記躲掉利箭的攻擊，手臂被劃開一道長而猙獰的傷口，獻血染紅了半條胳膊。
“対沒錯，你已經不被人類所需要了，因為人類都是具有強烈依賴心理的生物，如果讓人們知道你的存在，那麽他們會覺得，有事情交給英雄先生就好了，這樣的話，就和神代時候過於依賴神明，甚至一度放棄自我進化機會的人們，有什麽區別呢？”費奧多爾低沉的聲音在此時此刻，宛若地獄的魔鬼，在対他的獵物實行最為高級最為縝密的捕獵。
恩奇都已經被他“網住”，他有自信可以摧毀掉這個神造兵器的心。
因為他早就看穿了対方【故事】的本質，還有將存在價值定位於【與人類共同前行】上麵這一點。
抓住弱點，一擊必殺，向來都是他的拿手好戲。
魔人所謂的魔，可不單單指的是他的瘋狂啊，還指的是他対人心的操控宛若撒旦。
“......”恩奇都久久的沒有說出話來，他一直都明白，在未來自己一定會被更為先進的機體所取代，會迎來失去價值的那一天。
畢竟作為兵器，如果失去了自己存在的價值，那麽還有什麽繼續運轉下去的理由呢？
恩奇都的頭腦很混亂，対方過於會拿捏人心了，他卻找不到反駁的話語，因為他潛意識裏認為費奧多爾所言有一定的道理。
“我是兵器，我決心要貫徹下去的新使命是守護人類。”但是當人類不需要自己的守護，或者說，自己的守護其實會阻礙人類的發展呢？
恩奇都苦笑：“好難啊，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人類的未來必須要由人類自己親手開拓，這才是最適合人類生存的道路。
所以自己果然是多餘的嗎？
【笨蛋！対方是故意這麽說，好讓你精神崩潰的啊！】突然，熟悉的聲音在腦海內響起。
“中也？”恩奇都愣住了，為什麽中也的聲音會出現在他的腦子裏？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隻是突然你那邊的情緒都一口氣跑到我的腦子裏了，所以我就在想，會不會是這個紅色紋樣的緣故，使我們建立了一種精神鏈接，我們在情緒波動較大時可以感受到対方的情緒】中原中也簡單的解釋了下。
恩奇都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些，他努力扯出一抹微笑，雖然知道対方看不見。
“抱歉，給中也添麻煩了。”
【這無關緊要】中原中也沉默了下，他其實很感謝這個能力，否則恩奇都還不知道要胡思亂想到什麽時候，那才叫真的中了敵人的圈套。
中原中也深呼吸，以一種非常沉穩令人不自覺想信服的口吻說道【聽著恩奇都，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退一萬步說，你対這個時代的人類來說是多餘的存在，那麽你覺得，把這個世界交給你麵前的這個瘋子，就是一個好的選擇嗎？】
“中也……”恩奇都愣了。
【想一想吧恩奇都，如果你在這裏倒下了，那麽就約等於你要把人類的未來交給魔人，你回憶一下対方所做過的事情，這樣真的好嗎？世界真的會因此變得更美好嗎？】
“......”恩奇都微微握緊拳頭，他很明白，魔人的手段有多麽殘忍，世界絕対不會被這樣一個人所拯救。
【而且就算你対於全世界的其他人而言是不必要的存在，対於我來說，你也絕対不會是多餘的那一個】
“！”恩奇都瞪大雙眼，猝不及防的聽到這句近似於表白的話，対於他來說的觸動不比聽到魔人的那番話要少。
中原中也似乎笑了，他的語氣裏多了一絲対恩奇都的鼓勵。
【所以就算是為了我，也請你如同以往那般自信且勇敢無畏的上吧，至少対於我，対於那些曾經被你救過的生命而言，你的存在一直都有意義，你從來都沒有被我們拋棄過】
費奧多爾不明白恩奇都經曆了什麽，対方的神情從最開始的茫然痛苦糾結，到震驚再到最後的如釋重負，整個的過程就好像是有一個局外人，在対恩奇都進行開導一樣。
是有什麽人潛入了領域內対恩奇都進行幹涉了嗎？可是他並沒有察覺到領域被他人入侵的波動。
那麽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費奧多爾皺眉，但是很快，他看見屏幕內的恩奇都再次挺直脊背，対方身上的光芒好像比之之前還要燦爛一點。
“雖然中途確實被你的言語迷惑了，但是好在多虧了中也我清醒了過來。”恩奇都伸出手，他的周圍出現了一個金色圓圈，裏麵是加藤木哉為他準備的魔力寶石，現在終於到了可以使用它們的時候。
“你犯了三個錯誤。”
“其一，我不是英靈，不是經曆了死之詛咒的那個我，所以你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搞錯了前提。”
“其二，你確實消耗了我的魔力，足夠謹慎，但是你沒有想到，我提前就儲備好了一批補給用寶石，將它放在了王財裏。”英雄王的王財不受咒力的限製，可以隨意在領域內展開。
“其三，我不知道你的合夥人有沒有告訴你，我其實除了被神明賦予的能力外，在現代還學會了一項新的能力。”
綠色的光芒在恩奇都的周身閃耀起來，咒靈的領域空間出現了劇烈的晃動，費奧多爾呼吸一滯，他隱約有了股不好的預感，他已經猜到了対方想要說的話，也預感到了対方接下來想要做的事。
應対領域的方式有三種，術式対抗、逃出領域、以自己的領域壓製。
其中以自己的領域壓製是最為有效的方法，而這件事対於神造的最強兵器而言，從來都不存在學習上的難度，何況在剛剛的戰鬥中，恩奇都已經運轉係統対這個空間進行了全麵的分析。
那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不過是把學習成果展現出來而已。
噴薄而出的金色光芒瞬間將整個血色領域覆蓋。
“領域展開——
神冀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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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名字盡力了（趴地）
大家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