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立NIDS後,他們就從幾人一間的宿舍換到了豪華的單人間,他和林秋水的房間就緊貼著,林秋水有啥都下意識找他,在戰隊裏林秋水最依賴的人就是他。

就一年的相處時間,他們的關係突飛猛進,一次次比賽的默契配合,天衣無縫的配合,因此被粉絲稱為「黃金拍檔」。

十幾歲的年紀,情竇初開的年齡,朝夕相處中讓他們都對彼此產生了別樣的情感。

少年期往往勇往無前的同時卻也膽小如鼠,朦朧的曖昧期,兩人心照不宣,卻也誰都不敢去捅破那層薄薄的紙,任其擱在彼此之中。

別看齊飛現在就一副老畜生樣,但十幾歲時,他也慫過,他顧慮的多,和林秋水的什麽都不管就敢一股腦的往前衝的性子不同,他向來做事都有計劃,林秋水隻在乎眼前。

但他會考慮兩人的未來,他總會想,如果以後他和林秋水在一起了,戀情公開了,大眾會接受他們這一段「不正常」的愛情嗎?

畢竟,人們對同性之間的情感一直都持有排斥、反感、不讚同的心理。

所以,他在沒考慮清楚之前,他不敢表白,不敢捅破那紙。

他是擔憂後果所以不敢捅,而林秋水是害羞且有些驕傲的不敢捅。

別看小公主那麽囂張,其實某些事情上他比誰都慫,還容易害羞,像個小姑娘一樣。

同時他性子還傲。

表白這種事,他是不可能會先主動,他知道齊飛對他也有感覺,所以他隻會等著齊飛主動來打破兩人之間的關係。

他們正式捅破那層紙,從普通隊友到「曖昧對象」,最後成了男男朋友,是足足經曆了兩三個月的「曖昧期」的。

確定關係那天剛好是光棍節,是在那天清晨。

四年前的光棍節的前一天淩晨三點,林秋水突發闌尾炎,齊飛剛洗完澡出來就接到隔壁房間林秋水的電話,他在電話裏氣若遊息,可憐兮兮的哭著說好疼,他快要要疼死了,他是不是要死了。

齊飛急的連衣服都忘了穿,撈起**擦身的浴巾圍著下麵就跑到了隔壁房間。

當晚,邵陽並不在基地,賈亮和馬致遠都睡成了豬。最後,隻有下麵圍著一件浴巾的齊飛和睡眼惺忪的秦鴿開車將林秋水送到了醫院做手術。

那是個冬天,十九歲的齊飛就圍著一條浴巾,上半身光禿禿的,腳上連鞋子都沒穿,站在在手術室外麵盯著那道門看,仿佛一點都感覺不到冷一樣。

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明亮的燈打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十六歲的林秋水就在手術室裏麵割闌尾。

秦鴿看著都哆嗦,來來往往的護士都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著裝詭異的齊飛,齊飛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那雙眼睛就黏在了手術室的門上。

如果不是從醫生口中知道林秋水隻是闌尾炎,秦鴿都要懷疑林秋水是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兩人要麵臨訣別了呢。

最後,秦鴿裹著外套瑟瑟發抖的去附近的商場買了套衣服和鞋子回醫院給齊飛換上,齊飛去了廁所三兩下套上衣服穿上,衣服吊牌都沒摘,鞋帶也隨手一係,鬆鬆散散的。

秦鴿直接看呆了。

認識了一年多,他從未見過那樣的齊飛。

這件事後來夠秦鴿他們拿來當齊飛的黑料當談資取笑了很久。

林秋水手術完之後是齊飛守著,秦鴿熬不住了在病房的沙發上呼呼大睡。

林秋水在第二天早上六點醒來,冬日的早晨,六點的天隻微微泛著魚肚白,麻醉過後,他疼的眼淚瞬間就湧出來,眼尾氤著緋紅,看到齊飛在張嘴就軟糯糯的撒嬌:“齊飛,我好疼……”

齊飛一夜沒合眼,眼底掛著烏青,哄著他:“麻醉過了是會疼,忍忍好不好?”

林秋水哭的更凶了:“你去叫醫生再給我打一針,疼死了……”

林秋水平時看著桀驁不馴,但實際上嬌氣的很,怕疼怕黑也怕鬼。

齊飛狠著心拒絕,但聲音溫柔似水:“不行,止痛針打多了對身體不好,轉移一下注意力就沒那麽疼了。”

林秋水哇哇大哭:“可是我快要疼死了……”

齊飛:“那我給你揉揉好不好?”語氣輕的像哄小孩。

林秋水委屈的點頭:“嗯……”

齊飛將手隔著被子輕輕的放到他肚子的位置,隻微微觸碰著,也不敢真的碰上去,怕碰到了他肚子上的刀口。

但就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個若即若離的觸碰,就好似世間最有效的止疼藥,林秋水真的覺得沒剛剛那麽疼了。

林秋水停止了哭,看著齊飛說:“昨晚睡下之後肚子突然痛了起來,本來以為是鬧肚子,但沒想到越來越痛了,就像肚子裏有把刀在攪一樣,我以為我要死掉了……叫你你也聽不到,隻能給你打電話,打了兩個你才接的……”

他很委屈……

在他最疼最害怕的時候給齊飛打電話,因為依賴他信任他,但第一個電話齊飛沒接,他真的又疼又氣,也執拗的不給其他人打,又給齊飛打了一個,第二個齊飛才接。

齊飛很懊惱:“對不起,我當時在洗澡,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帶著手機進浴室的,都是我的錯。”

“才不是……”林秋水哼哼唧唧的又要哭,“當時我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最疼的時候我心裏就想著我還有好多事還沒做呢,我還這麽年輕,我才十六歲,我爸媽隻有我一個兒子,我要是死了他們怎麽辦啊。

還有,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有和齊飛說呢,我一定要跟他說,我一定不能就這麽死了……”

人就是這樣,好好活著的時候什麽都不在乎,覺得自己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怕什麽啊,可當意識混沌時,心底的恐懼就升了起來,才意識到死亡隨時都有可能來臨,人的一生時間其實並不多,想做什麽就一定要快點去做,不要浪費時間。

於是,在那一瞬間,什麽害羞、傲氣……通通都不重要了,他隻想告訴齊飛,自己喜歡他,自己要和他在一起!

齊飛有些無奈,笑道:“隻是闌尾炎,不準再說死掉這種話。”不吉利。

“齊飛,我就想告訴你,其實……”林秋水看著齊飛,第一次表白的他臉還是不受控製變的紅潤,“其實我喜……”

“噓。”齊飛將食指摁在他嘴上,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別說。”又重複了遍:“Sunset,別說。”

林秋水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著他。幹嘛不讓他說下去啊?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的,這人怎麽阻止他啊,勇氣又熄了……

齊飛笑了:“乖,這話得讓我說。”

說罷,他低頭,將額頭抵在林秋水額頭上,氣息噴在他白皙的臉上的同時,在他耳邊開口道:“林秋水,我喜歡你,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啊?”

齊飛是最了解林秋水的人,他知道林秋水愛麵子性子傲。所以,表白這件事,得由他來主動。

林秋水眨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樣,愣了好幾秒才回神,最後像每個被表白的女孩子一樣紅著臉,害羞的點頭:“齊,齊飛,我,我……願意的!”

“噗……”齊飛忍不住一笑,“你願意什麽啊,我又不是在向你求婚。”齊飛說:“隻是表白而已,求婚哪有這麽快啊,得一步一步來是不是?”

林秋水臉更紅了:“混蛋,你閉嘴啦……”

齊飛低頭看著他。

林秋水也抬眸看著他。

2016年冬,11月11號早上六點十五分,廣市人民醫院裏,林秋水躺在病**,齊飛坐在床邊,白光從沒拉緊的窗簾那灑進來,周遭很安靜,兩人耳邊隻有秦鴿打雷似的鼾聲,他們彼此對望,眼裏心裏都隻有彼此。

他們在秦鴿的呼嚕聲中接吻,彼此帶著試探、青澀、滿心的愛意……深深的吻著彼此。

……

“喂,你在想什麽?”見齊飛久久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邵陽喊了他一聲,“睜著眼睛都睡著了你?”

齊飛回神,搖頭:“沒事。”

頓了頓,齊飛說:“他脾氣不好,我脾氣也不好,矛盾多了,誰也不服氣誰,都不肯退讓,隔閡就有了,並不是互相喜歡就能一直在一起不分手了。”

哪怕他們曾說過一輩子不分手,可但現實的種種擺在眼前時,還是分了。

不分,隻會傷害彼此更深,這次和好了,下次還是會出現同樣的問題,說到底還是太當時年紀太小的原因。

分手的原因,馬致遠和秦鴿已經賈亮這兩年來問了千百萬次了,齊飛也沒說過。

但邵陽不一樣,他是帶齊飛進Frist的人,曾也是職業電競選手。

但因傷退役轉居幕後了,為人成熟穩重,齊飛對他一直都很尊重,他問什麽齊飛也會願意和他聊。

邵陽和賈亮他們單純的好奇不同,他是個知輕重的人,見齊飛不願意深講,他也不在多問。

邵陽說:“行吧,我先下去了。”

心裏想的是,林秋水是任性,但齊飛雖然對別人很混,嘴巴毒,但一直都很寵林秋水,恨不得將他含在嘴裏疼,怎麽就會有矛盾了呢?

樓下……

比賽結束之後排名就出來了,因此自己能不能進Frist也知道了,沒有進前六的青訓生都沒有機會了,個個都沮喪的低頭歎氣。

林秋水得了第一名,但他卻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依舊神情淡淡的,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結果,沒什麽好開心的,伸手撈起一旁的草莓汁喝了一口。

進了前六的奧斯汀和展昭就不一樣了,奧斯汀撲過去抱著展昭跳了起來,“進了,我進了,第六名!我剛好是第六名!”

展昭也很激動:“奧奧奧斯汀!我第五名。”

“太好了!”

兩人激動完之後跑來拉著林秋水一起激動,“林哥,你第一名,你拿了第一名,太厲害了!”

“別晃別晃。”林秋水一笑,“剛打完遊戲,這麽晃,頭暈。”

十幾歲的少年都很單純,其他青訓生見三人這麽激動,也為三人高興,都圍了上來紛紛祝賀。

展昭給他們使了個眼神,下一秒,林秋水就被一群人一起抗了起來。

林秋水一驚:“你們要幹嘛?快放我下去!”

一群年輕人將林秋水往上一拋:“恭喜林哥拿了第一名!”

落下接住,又用力往上一拋:“賀喜林哥拿了第一名!”

於是,馬致遠他們跑下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愣了一秒後便紛紛加入了這場轟轟烈烈的「拋舉大會」。

賈亮尖叫:“Sun我愛你!Sun威武,Sun牛逼,I Love You Sun!”

“不不不,Sun是我的!”馬致遠大喊,“誰也不許搶!”

秦鴿:“我的我的,Sun明明是我的……”

林秋水被拋來拋去的晃的頭昏眼花,但這群少年真心為他喜悅,他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

他雖看似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但身邊人的態度還是會對他造成影響,隻是他從不表現出來而已。

這群人真心替他開心,他拿了第一名都沒有這些少年的真心來的讓他開心。

邵陽和齊飛站在門外看著。邵陽笑道:“這大概是這個圈裏最友好的「競爭對手」了吧。”

在這日漸商業化、飯圈化的電競圈,這麽幹淨純粹的競爭關係真的很難得了。

齊飛一笑:“嗯。”目光裏在人群中隻看得見那人。

林秋水再次被拋起,落下時他視線剛好往外麵一看,短短的一秒時間裏,他和齊飛的視線似乎對上了,心尖一顫。

等林秋水被放下來時,他已經因為頭暈有些站不住腳了,還是奧斯汀扶住了他。

邵陽走了進來,青訓生們整整齊齊的站到一邊,喊了聲「邵教練」和「大隊長」。

“嗯。”邵陽笑眯眯的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才走到林秋水麵前,伸出手:“Sun,歡迎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