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終局之戰
青川界。
歡呼聲中，托著青王的護國石獅，緩緩落下地麵，嫌棄漫天煙塵。
手持黑青詭之首，青王神色淡然，但心頭，卻有著一種莫名的悸動。
此前他與黑青詭激烈交鋒，大開大合，幾乎用上全力。
青國之內，他青王就是最強的存在，這是帝王血脈之力！這是青國數以千萬人的信念之力！
所以，青王認為自己必勝，也必須勝利！
隻是這過程之凶險，讓他幾度以為自己要落敗。結果卻突然抓住了黑青詭一個破綻，輕飄飄地斬下黑青詭的頭顱，斷絕了它的生機。
就這麽……拿下了？
但黑青詭真的已經氣息斷絕，並無任何問題，甚至上方的烏雨族之王的慌亂驚恐不似作假，雲霧散開，映出破碎血月的夜空，也仿佛喻示著什麽。
“王，凱旋歸來！”
“是王勝了！是聖上勝了！”
“聖上威武！聖上天下無敵！！”
眾人舉臂高呼，連四族族老都齊齊鬆了口氣。
烏雨族之王嚇得渾身戰栗，滿臉不敢置信，不敢妄動。
黑青詭……死了？！
雲開，夜明，除開血月裂開的夜空帶著一絲瑕疵外，今夜青國之變，似乎已經落下帷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原本隻是皇宮內部蔓延的蔓藤，已經將範圍從皇宮，蔓延到整個京城。
在仿佛廢墟般的京城內，藤蔓四處高長，四處結出血色果實，滿樹血嬰之果，結滿整個京城，其數量之多，甚至足以填補京城今夜損失人口缺失。
不過這血嬰之詭異，也無人敢把它們當成正常人類處之。
若非眼下還需處理殘局，他們恐怕早就開始清除血嬰計劃了。
方月和武隊長圍著鳳王，抓頭腮幫，雖說人現在就在眼前，但如何喚醒和救回安冬兒他們卻沒半點頭緒。
“墨青的墨仙陣嗎？想不到真能在有生之年，見到此陣誕生。”
逐漸下落的青王，單手碾碎手中黑青詭的頭顱，然後著京城此刻的亂象，麵色微沉，落到了方月等人的旁邊。
周圍的人齊刷刷的跪下，唯有方月和武隊長兩人直麵青王。
“請聖上救我朋友一命！他外表雖是鳳王，但本體乃是女子身軀，是我朋友的身軀……”方月果斷求助，將情況說明。
青王無論見識還是實力都遠在他之上，或許在場之中，唯有青王有實力救安冬兒一命。
“請……聖上救命。”
武隊長神色有些怪異，有些僵硬地開口。
他不明白自己的鳳凰之力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恐怕多多少少和當今聖上有點什麽關係。
青王先是瞥了武隊長一眼，然後神色複雜地道：“真想不到，過去這麽多年，竟還能見到轉世覺醒的你……青昏哥哥，報仇真的就這麽重要嗎？”
哥哥？
當今青王喊我哥哥？他是我弟弟？
武隊長一愣，完全懵了，而下一瞬，一道隻有武隊長能聽到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
“看來你還沒覺醒記憶。青昏，你若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去一趟九淵吧，那是我們所有鳳之一族的故鄉，也是一切的起點。”
聲音落下，青王就沒再看武隊長，而是來到方月身邊，伸出一指，點在鳳王的額頭。
鳳之一族？
九淵？
不不不，我明明是土生土長的墨村村民，我有著從小到大的全部記憶！這些絕對不是虛假的！對墨村的感情也絕不是虛假的！
武隊長眉頭緊皺，完全無法相信青王所言，思緒陷入混亂之中。
在武隊長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方月發現隨著青王這一指，鳳王的身體竟開始增肥，變大，等增幅到像是兩個孿生葫蘆黏在一起的模樣後，才被青王突然刷的一下切為兩半。
“她的身體，已經不能算是普通的身軀了，而是多種產物的混合物，某種意義上，除了靈魂意義以外，這團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而是某種更古怪的存在的，想要結束這場鬧劇，要麽殺死墨仙陣的本體，也就是此女，要麽讓她以自己的意誌，結束這場變化。”
分離出的兩半身軀，其中一個還是鳳王模樣，另一個則變為了安冬兒的模樣。
而青王的淡淡殺意，也集中在安冬兒身上，顯然，鳳王並非他的目標。
方月臉色一變，立刻感覺到了青王的態度變化，連忙攔在青王的麵前。
“你要殺她？”
“我要結束京城的鬧劇。”
“等等！你不是說能讓她以自己的意誌，結束這場變化嗎？等她蘇醒我讓她停止製造血嬰就行了！”
青王聞言，卻古怪的地看著方月。
“你知道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做到什麽程度嗎？”
方月麵露困惑，這有什麽難的嗎？隻要解決掉鳳王，在讓安冬兒意識蘇醒，一切就好說了啊，但青王的接下來的話，卻讓方月大受震撼。
“你可能沒有明白，後一種方法意味著什麽。現在的墨仙陣，實際是在暴走，它沒有實際的掌控者，隻是有著絕對的核心。我說的第一種方法，自然就是毀滅核心破陣，而第二種方法，實際上是讓此女吸收整個陣法之力，成為核心的同時，還要成為陣法的真正掌控者，這意味著她可能會變成……超脫級詭異！”
超脫級詭異！？
方月瞪大眼睛，呆滯在原地。
“怎，怎麽會這樣？為什麽她吸收完墨仙陣的力量，就會成為超脫級詭異？”
“你以為墨仙陣真正的作用是什麽？人人成仙，從來都隻是表象，墨青當年與我探討此陣的時候，眼中的執著，那份癲狂，是指超脫之境的！既然墨仙陣能成，那隱藏的最終目的，自然也有可能成真！”
方月握緊拳頭，咬牙問道：“那她若變成超脫級詭異，還能保持自己的意識嗎？”
青王笑了。
“墨仙人殺死了多少，她就要承受多少人的記憶！如此龐大數量的記憶，湧入她的腦袋，擠滿她的意識，撕碎她的靈魂，你覺得她還會是她嗎？她還能保持自我嗎？唯有超脫，才能讓她活下來，而超脫之後，她也不再是她了。”
瘋狂！
瘋狂的陣法！瘋狂的人！瘋狂的一切！
“墨青！”方月在心底咬牙默念這兩字，情緒複雜。
“讓開吧，為了這天下蒼生，我要賜她一死。否則墨仙陣擴散，強化，不隻是京城，整個青國，乃至整個青川界，都將遭此劫難。趁這頭超脫級詭異還未真正誕生，將其扼殺在搖籃裏，才是天下正道，才是……蒼生之道！”
理性告訴方月，應該放棄安冬兒。
但他真的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安冬兒就這樣死在自己麵前，而什麽都不做。
墨仙陣的在擴散，藤蔓在朝著京城周圍的城鎮蔓延，不快點阻止這一切，會更多的城市，更多的人，變成京城這幅下場，每一份每一秒都會有人死去。
可……
“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阻止這一切嗎？你可是青王啊，青國至高無上，無所不能的王啊！”
青王看著方月痛苦猶豫的模樣，恍惚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可惜，天下二字，太重。而他也早已度過了憐憫彷徨的那個階段。
若非梅雨仙子死前曾透露過一些關於流民的部分秘密，恐怕他早就沒耐心給方月解釋那麽多了。
而現在，他要做該做的事情。
分離出安冬兒，隻是為了更好的定位墨仙陣的核心，而非為了救人。
抬起手，急速落下！
“等等！”
“住手！”
方月和武隊長同時出聲，但已經完了，青王的右手已經貫穿了安冬兒的胸口。
嗤！
血水噴濺而出，濺到了方月和武隊長的臉上。
他們為了救助安冬兒付出的那麽多的努力，在這一刻化作烏有。
他們要救的人，就這樣死在了他們的麵前，死在了青國之王的大義之下！
“你怎麽能！”方月雙眼通紅，衝了過去撞開青王，連忙查看看安冬兒的情況，但安冬兒卻如死屍般，抽搐了兩下，悄然無聲的失去了動靜，好似永遠的安靜了下來。
“你竟敢殺她！！”
武隊長那雙死魚眼充滿血絲，瞳目瘋狂爆發金色光芒，鳳鳴之音如激鬥般激烈響起，怒吼著一拳砸向青王，後者卻早已退開，冷漠地看向兩人。
“你們二人於青國有恩，這次我不計較，再有下次對我出手，我絕不會客氣。哪怕是你也一樣，青昏，莫非你還想再沉睡轉世幾百年不成？”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隻知道你殺了安冬兒！那是墨村僅剩的村民之一！連自己青國的一個村民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麽蒼生，你根本不配當王！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但從今日開始，隻要你在青國一日，我就不再踏入青國半步！”
破碎的血月月光，照在武隊長的光頭上，為他增添一份狠厲，背後的鳳凰虛影，似乎越來越清晰。
“你離覺醒更近了。”
青王微微搖頭，不在與二人交流，而是騰空而起，飛向四部族老與烏雨族之王的戰場方向而去。
烏雨王已被徹底壓製著，在黑青詭落敗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亂了。
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中，心亂了，離落敗也就不遠了。
而青王的接近，則成為了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烏雨族之王大吼一聲，堂堂魔級詭異，在那重壓之下，竟是轉身要逃。
但立刻被四部族老齊齊攔下，陷入纏鬥之中。
似乎怕聖上怪罪這麽長時間還沒拿下，還要勞煩聖上出手，四老頓時都急了，紛紛加強攻勢。
聖上那邊都解決超脫級詭異老半天了，甚至好像還解決了京城下麵藤蔓亂想，他們這邊卻連魔級詭異都還沒搞定，這能不著急嗎？
“請聖上將此詭交給我們處理！”
“聖上，它已是強弩之末，請相信我等的實力！”
聽到四老的聲音，青王微微搖頭，當務之急，可不是討論功勞和責罰的問題，而是擺平京城的一切亂像。
速度加快，青王正要衝入四老與烏雨族之王的戰場中的那一瞬，青王突然猛地停下動作，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瞪大眼睛，猛地轉身看向了後方……
“不可能！這股氣息是……”
“桀桀桀，化不可能為可能，這才叫超脫啊，青兄。”
一團黑煙從黑青詭之前被碾碎的頭顱碎片處升騰而起，並在青王的麵前凝聚成形，化作實體的人形！
“黑青詭！？”
“天啊，那是黑青詭！”
“它不是被聖上殺死了嗎！”
下方的人嚇壞了，不敢亂動。
與烏雨族之王交戰的四老也被嚇了一大跳，分心外麵，原本最後配合要絕殺烏雨族之王的殺招，也因為這一絲遲疑而露出了破綻。
烏雨族之王抓住破綻，死裏逃生的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震耳欲聾，響徹夜空。
“哈哈哈哈！黑青詭，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死！”
氣勢大振，連逃跑的心思都沒了，專心對付起眼前四人來，心態轉變，讓烏雨族之王實力重新維持在一個高水準，四老頓時壓力倍增。
而那邊青王仍不可思議地看著黑青詭。
“竟能在青國，在我的地盤，在我眼皮子底下，完了一套金蟬脫殼，這就是超脫級詭異嗎……果然不可以常識判之，哪怕生機斷絕，都還能再次出現。”
“哈哈哈哈！青王，想殺我，可沒那麽容易呢！而且……你以為我隻是逃跑了那麽簡單嗎？”
話音落下，黑青詭渾身上下，竟燃起金色的火焰！
這股全新的火焰力量一出現，就給青王帶來極大的壓力！
那火焰，不簡單！
“準備好感受築基境的真靈之火了嗎？”黑青詭桀桀大笑，對著青王衝了上去。
青王麵色一凝，立刻開始接招，並逐步將戰場拉遠，避開四老與烏雨族之王的戰場。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但這次的情況，卻有所不同。
這一次，是青王被實力全開的黑青詭壓製了！
“護國石獅！”
“吼！！”
荒詭的石獅騰飛而起！
三方交戰在一起，可青王卻已經被黑青詭全麵壓製，特別是那真靈之火，讓護國石獅都忌憚三分，不敢輕易接招。
在這京城上方亂戰成一團的時候，青國之外，放眼至整個青川界，有著一道道光點，衝天而起，衝向了高空中那裂開的血月！
那些光芒如流星般，點綴夜空，似乎想要對裂開的夜空做些什麽。
“上青天，丹陽子，願補天為石！”
“遼羽宗，葉上明，願補天為石！”
“謝神府，橘影夜，願補天為石！”
一場獨立於青國這個小國之外的，關乎整個青川界的戰鬥，似乎在這逆流的流星雨中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