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狐狸、精?”

慕浮玉略顯遲疑的念出聲,不是很能搞明白小皇帝的腦回路,先是盯著他看又發呆,然後突然又不知所雲說什麽狐狸精?

那個眼神,那個語氣,給他的感覺好像剛才有一瞬間小皇帝把他認成了某種狐狸精?

到底是什麽給了小皇帝這種錯覺?

……呃?回過神的東臨風才驚覺原來他方才竟然將心裏想的脫口而出說了出來。

他竟會突然覺得慕浮玉是隻狐狸精?

不過?好像也不無可能,畢竟慕浮玉都能和一隻看不見的精怪對話,若……不是人的話?

——極有可能!

慕浮玉有一副好相貌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傳聞狐狸精都是以美貌著稱?

興許……說不定,慕浮玉他壓根就不是人?

東臨風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可能都是對的,慕浮玉應該就是那種傳聞中能禍國殃民的「狐狸精」。

一想到這裏,東臨風此時再看慕浮玉麵上含笑,怎麽看都覺得是一隻狐狸在笑。

慌忙將目光挪開,借著咳嗽站起身,不過隨即又正了回去:“呃……皇叔喝了藥,現下感覺如何?”

“好多了,多謝陛下關心。”慕浮玉拱手回道,禮數周全,“夜色已深,陛下該回寢殿就寢了。”

“皇叔的風寒都還未退,朕不放心。”慕浮玉一點兒也不客氣直接移步到床榻上坐著,手還拍了拍,“朕今晚要和皇叔抵足而眠。”

他這個時辰過來,其實就是奔著和慕浮玉同住一室的心思,現又發現慕浮玉可能不是人的秘密?

更要留下聽一聽,看看能不能從慕浮玉的心裏話中得知更多的秘密?

好做下一步籌劃。

“ 。”一腦門黑線劃過,慕浮玉都想飆英文問候一下了,“這不合規矩。”

“你是朕的皇叔,皇叔和朕感情甚篤。如今皇叔身體抱恙,朕要守著皇叔退了熱才能安心。”

慕浮玉聽著小皇帝一臉擔憂說要守著他,就覺得腦仁一陣疼,他又不是玻璃做的,磕不得。

隻是一點小感冒,再說:“榮華殿內還有諸多宮女內侍……有他們守著就可以了。陛下萬金貴體,怎可守著臣?”

還是趕緊回你的乾正宮去吧!

東臨風聽著,動也未動:“朕還記得皇叔沒有去邊界打仗之前,那幾日晚上都是皇叔陪著我就寢的。皇叔……我不想和你生疏了,你不在盛京的這些年,都沒有人和我說過貼心話,也再沒有人夜裏給我遞桂花糕。”

慕浮玉聞言,表情似有所鬆動。小皇帝的話也讓他想起來,小皇帝如今也不過才剛滿十八歲,擱現在也就上大二的年紀,還是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孩子呢!

想想他在現代的十八歲生活,再看看小皇帝,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八歲就要肩擔起中洲的萬裏河山,想也知道這皇位做得有多不易。

東臨風暗自瞧著慕浮玉的表情變化,不會他動之以情說了這麽多,慕浮玉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吧?

“皇叔……”

慕浮玉心裏一軟:“臣,去漱漱口。”嘴裏的藥味還很濃,再不去漱漱,胃裏都要反胃冒酸水了。

直到口腔裏沒有任何異味,慕浮玉才踱步走出去,看著還坐在榻上低眉沉思的小皇帝,在看到他出來時抬頭抿唇一笑。

慕浮玉心裏歎氣,麵上卻一點未顯,回了一抹微笑:“陛下,臣吹燈了。”

“不急,朕先去洗漱一下。”

趁著小皇帝去洗漱,慕浮玉又是好一頓唉聲歎氣。

【玉玉,你老歎氣做什麽?不就是小皇帝想和你睡覺嘛,又不是沒睡過?】

小皇帝不在,慕浮玉當下一個大大的白眼拋過去:“我怎麽……聽著你的話,那麽有歧義呢?”

【有……嗎?哪裏有啊?】

慕浮玉又是一個白眼扔過去,然後一人一鳥幼稚的你瞪我,我瞅你。

大眼瞪小豆豆眼,較量了一會兒後,慕浮玉突然開口問:“啾啾,你覺不覺得,小皇帝他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譬如?】

【小皇帝他是不是對我太過依賴信任了些?我又不是他的親皇叔……】不僅不是他的親皇叔,反而是一個手握三十萬大軍又有實權的外姓王爺。

即便剛剛在慶功宴上他上交了統帥三軍的兵符,但他手上還有一隻虎符。按理來說小皇帝對他應該滿懷戒心,小心提防才對,可是瞧著今日小皇帝對他親切的態度,怎麽看也不像對他有防備有戒心的樣子?

說好的永遠不能小瞧了一個皇帝血液裏狼性,因為善妒猜疑是帝王的本性。慕浮玉從不會看輕古人的智慧,尤其是皇室出生的這些鳳子龍孫們,權謀之術玩弄起來估計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不會玩的。

小皇帝雖然年紀輕輕,但他可以穩坐龍椅十年將中洲的萬裏河山治理的井井有條,就足以說明他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所以,小皇帝這劇本是不是拿錯了?

【不好嗎?小皇帝他對你依賴信任不好嗎?這樣我們造反起來才更加的容易啊!】

「嗯。」就知道,問你也是白問。

慕浮玉脫了外袍,躺**去了,不一會兒就感覺一個腳步聲走到床前,小皇帝退下了身上繁複的玄金色龍袍和帝王冕旒,隻穿了一件純白的單衣在身上。

視覺上一下子就小了好多,同剛才的沉穩威嚴有點判若兩人,這會兒的小皇帝看著更像是個正常的十幾歲少年郎,朝氣蓬勃,青春年少。

“陛……”

“皇叔,都說了不必多禮。”

正要行禮的慕浮玉頓了一下,把自己往裏麵挪了挪,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先就這麽著吧,反正眼一閉天就亮了。

東臨風擺手揮退了一眾內侍和宮女。

榮華殿,君臣同床……各枕,規規矩矩各自占半邊。

隨著小皇帝躺下,慕浮玉隻感覺一陣撲鼻的香風襲麵,清甜馥鬱,芳香宜人,不止他聞到了,啾啾也聞到了。

【小皇帝身上好香啊!這就去極品龍涎香的香味嗎?】啾啾對著小皇帝就是一陣陶醉的吸氣,“啊啊啊……好好聞!”

慕浮玉餘光瞥了一眼,隻覺得眼睛疼:“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不就是龍涎香,你至於嗎?”

【書中多次描寫,我從來都沒有聞過,好奇嘛。】我吸,我吸,我再吸。

寢殿內雖熄了燭火,不過熄得隻是靠近床榻的那兩盞九宮燈,所以此時隔著兩層輕薄的帳幔,朦朦朧朧還是能看見微弱的燭光。

慕浮玉瞧著那隻蠢鳥的動作,不由抬手作扶額狀,知道你在吸龍涎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吸毒現場呢!

“皇叔,可是頭疼了?”

“額、沒,沒有。”

慕浮玉立馬將手挪回去,恢複之前雙手交疊於腹部的睡姿,不想耳邊突然聽到一聲高昂的“啊喲喂!”

【你又怎麽了?】

【小皇帝剛才突然翻身關心你,他壓到我的爪爪了。】

【活該!誰讓你離他那麽近,不壓你壓誰?】

好不容易將壓著的爪爪拽回,撲騰飛落到宿主枕頭邊,委委屈屈聳拉著腦袋:“玉玉,唧-好疼。”

【已睡,勿念!】

【玉玉,你變了,你變得好無情,好冷酷……你都不心疼我了。】

【所以,你要不重新再找一個能心疼你的?】

【唧……我就知道你變心了。】

【你才知道啊?】

「……」那些年的真心終究還是錯付了,唧——

東臨風聽到這裏,不難猜出方才他應該是突然翻身,壓到了那個看不見的精怪。

看不到,卻是可以壓到它,麽?

等了片刻,也不見慕浮玉再說什麽心裏話,東臨風歎了一句:可惜了!

沒聽到什麽實質性的?

罷了!來日方長,總有機會的。

因著側身的緣故,朦朧的微光,隱隱綽綽,東臨風可以瞧見慕浮玉半張側顏輪廓,感覺同十年之前也無甚大太的變化?

不過,睡的是不是太快了?

“皇叔?你睡了嗎?”

聽到聲音,慕浮玉一秒睜開眼睛,然後微微偏頭問:“陛下,有事嗎?”

“朕……想問問,皇叔有心儀的貴女嗎?”

“沒有。”慕浮玉回得幹脆。

騙人!東臨風才不相信慕浮玉的鬼話,畢竟上一世的慕浮玉後來可是為了南宮晚晴什麽事情都能幹出來。

若說慕浮玉原本就有造反的野心,那南宮晚晴的出現就是加速他想要造反的決心,真真是——造反一怒為紅顏。

他到現在都還清晰的記得上一世慕浮玉造反時對他說的那些話,說什麽中洲的萬裏江山穩固都是他一手打下來的,他在邊界勞心勞力打了十年仗之類的雲雲,結果連他喜歡的姑娘都要搶走,太讓他寒心了,不反都說不過去。

瞧瞧……瞧瞧這話說的。

你喜歡南宮晚晴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朕怎麽知道?

“皇叔,現下也沒有外人,你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是哪家的姑娘,朕給你賜婚。”快說吧,說了朕就可以給你和南宮晚晴賜婚。

隻要不造反,一切好商量。

東臨風覺得話說到這裏,慕浮玉若是心裏還惦記南宮晚晴,他肯定會說的。

畢竟,方才他也親耳聽到慕浮玉說什麽白月光什麽移情別戀愛上她女兒……又是誇人家姑娘英姿颯爽落落大方是他喜歡的那一種之類的。

故此,東臨風也是突然拐過彎來,若是他能早早就撮合慕浮玉和南宮晚晴,會不會慕浮玉就不會再走上上一世那條最極端的路?

有幸可以重活一世,他並不想和慕浮玉再次兵戎相見,如果可以,他希望慕浮玉不要造反。

而此時,他在等一個答案。

“似臣這般隻會舞刀弄槍的武將,哪有姑娘會喜歡,陛下還是莫要在打趣臣了。”

一口氣由然而歎,東臨風心知這事不能著急,得慢慢來,遂又問道:“皇叔平時喜歡看什麽書?”

“兵書。”慕浮玉簡單明了回了兩個字,然後不等小皇帝再次開口,故作困頓的打了一個哈切,“陛下,臣剛喝了藥,感覺有點困,先睡了。”

三十六計,他還是先睡為安,免得被精力旺盛的小皇帝拉著陪聊。

“ 。”朕心知肚明,你又在裝,但朕偏偏沒有理由揭穿你。

因為心裏一直想著慕浮玉說的那些話,逐字逐句的分析整合,挑出可能會有用的信息。

結果就是,這一夜東臨風睡得並不安穩。

作者有話說:

小皇帝:皇叔,我想你想的難以入眠?

慕浮玉:盛京城的床就是舒服,美美一覺到天亮。

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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