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王爺既然沒受傷, 那我就先回去了。”

蘇雨眸中冷然,沉聲將捏著的手腕塞回被褥中,從床榻邊緩緩站起, 衣擺隨著動作劃出道微浮起的線來。

早該知道這人嘴裏每一句真的, 還不如早些離了他遊山玩水去。

解釋還在口中沒能說得出口,寧宴就見著她突然冷下臉的模樣,心中沒由來地慌亂,伸手拽住了打算回院的人。

“點點,別走。”

他撐在床畔,特地打扮得憔悴的麵上越發顯得蒼白得駭人, 不知所措地隻知道望著她。

說出的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不是故意騙你的,別氣。”

他指尖剛被捂得有絲暖意, 此刻卻霎時涼了下來。

怒意消減下來的蘇雨也清醒了過來, 府上那麽大的陣仗,要是說是演給她看的,那還真是高看她了,這處受重傷的戲碼必定是給王府之外的人看的。

不過,清醒是一回事,她心頭不爽又是另一回事。

蘇雨正想著是直接甩手走,左右他拽得也不緊,這點力道她還是能甩開的。

還是。

沒有還是。

背後的一陣抽泣聲將她剩下的思緒都打斷了, 不自覺回過頭時, 就看見寧宴都快將半個身子懸在床外,還執拗地拉著她。

寧宴也不曉得自己愛哭成這樣, 今日被冷淡的委屈倏然迸發了出來。連醞釀在口中的話, 也被哽咽堵在了喉中。

大抵是情緒來得突然, 他每抽泣聲,額角也跟著一陣陣抽疼,水霧繚繞在眸中擾得他連蘇雨的麵容也看不清,隻曉得不能讓她走。

“怎麽這麽愛哭。”

蘇雨說不上心底倒底是煩躁還是無奈,左右是順著他留了下來。

“好歹是個王爺,這性子。”

話還沒說完,寧宴便垂下頭趁著她沒看過來,將蓄起的淚珠擦拭去。他不該哭的,會惹點點厭煩。

他再抬起的麵上原先撲上去的脂粉被淚揉得混雜,弄得寧宴一張俊俏的麵容上一塊白一塊暗的。

“咳。”

蘇雨按捺下悄然升起的笑意,望著他眼底的無辜,湊近著用小蝶給她新繡的帕子輕柔擦去麵上的粉塵。

動作雖柔,口氣卻依舊是明顯的不悅。“這麽晚了,留我下來做什麽。”

“我並未騙你,這不過是做個場麵而已。除此之外,就單單想讓你多陪著我而已。”

寧宴閉著眼睛,睫羽處落下一小片陰影,任由蘇雨在他麵上弄著,隻將一雙手暗暗搭在她身側生怕她離去。

“我隻是個侍衛,您同我說不說都沒關係。”

“怎麽沒關係?”

他睜開濕漉漉的眸子,冷下來的臉色越發蒼白,剛想沉下心來同蘇雨說自己的心意,可眼眸卻不受控製地發酸。

丟人。

寧宴咬牙使勁想憋回去,沒成想哭得更厲害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將被褥一拉埋在了裏頭。

良久才悶聲道,“你留下來,我們就有關係了。”

“我心悅於你。”

後邊停頓的這句聲若蚊吟,外邊漸漸沒了動靜,但被拽住的衣袖還在手中。

“你。”

這兩句話打得蘇雨措手不及,隻是心頭暗暗的愉悅還沒升起,就被在書房中看的東西弄得個不上不下。

緩過情緒來的寧宴從裏邊冒了出來,被淚洗過的眼眸瀲灩昳麗,帶了幾分期盼地看著蘇雨。

話間黏糊得緊,“別走。”

蘇雨歎息著瞥了他那副可憐相,緩緩舒出口悶氣,啟唇想要說些什麽,卻忽覺連隻字也吐不出。

指尖被覆著的手染得冰涼,她垂眸望著兩人相處的地方 ,良久低聲道。

“你這話中倒底有幾分可信的。”

她話語平淡,辨不出情緒。寧宴順著她的目光緩緩握緊,微傾斜著上身,將一雙寫著答案的眸子明晃晃顯露在她眼前。

沒再言語,他微仰頭蓋上了覬覦已久的唇瓣,隻輕輕碰著又離了開來,額頭相抵著訴苦。

“點點,你不心疼我。”

寧宴衣裳分明裹得規矩,卻格外顯出一副撩人的模樣,見人沒回應也不敢再進一步,隻微微偏過頭吻在她眼尾。

他不曉得在這個世界出了何種差錯,若是點點像之前那般沒有喜歡上他,他大抵便撐不下去了。

更何況,他從沒設想過這種情況。

“點點。”

腰間被攬得發緊,蘇雨聽這聲音,還以為他又要哭了,剛要伸手觸及他臉頰,他便將自己送了過來。

貼著她的手,靜靜地也不鬧騰。

“點點,同我,有關係。”

停頓了片刻後,呼吸變得更低了,“哪種關係都有。”

什麽?

蘇雨被他兩句話弄得雲裏霧裏,還沒反應過來,就覺著麵前的景色猛然旋轉了過來。

腦後被護著落在**,寧宴將她輕抵在床榻上,不敢看她眸中顏色,隻用唇瓣磨蹭在她耳旁,順著一點點往該去的方向。

他這是?

蘇雨還是頭一次被壓製,但不可否認的是她亦不想推開。隻是,這不意味著她能接受。

“我。”

“點點。”

寧宴腦中酸脹得厲害,各色情愫摻雜著混淆在胸口,壓得他險些喘不上氣,他渴望極了讓蘇雨像往日那般抱著他。

“我知曉,點點多疼疼我。”

哪還像個白日清冷的王爺。

他在求她垂憐,卻乖巧地不敢更探進一步,他在等蘇雨的答複。

色令智昏。

不可置否,蘇雨心頭的層層部署早被句句摻著酸澀蜜糖似的話融了,眸中的暗色與情意大抵連她也沒注意到。

他說得關係,原是這種。

蘇雨輕笑出聲,攬著身上的人換了個位置。

底下的寧宴發絲散落在床榻上,還有幾縷不聽話地勾在唇上,夾雜著水漬一道顯露在蘇雨眼下。

分明是頭一次同男子親密,蘇雨卻覺著那雙清淺的眼眸中合該再多些水霧,連著身上亦是。

“點點。”

脖間被猛地一勾,寧宴麵色泛著幾倍的桃紅,仰頭伸長潔白的脖頸企圖討個吻。

還沒他碰著,就被蘇雨一把按了下去。順手從他身側拉出一隻散落的水藍色發帶,輕輕覆在他眼眸上,也沒去係隻是蓋著。

“真是祖宗。”

蘇雨心跳如擂鼓,混沌的思緒中唯獨隻剩下身下的人,乖順地等著她。

在等著她,一寸寸掠奪。

她無奈歎了聲,指尖沿著他臉頰一直滑落,直到一處才停下。

寧宴細軟的腰肢被輕掐著,蘇雨低垂著眼眸緩緩拉開手中的衣帶,俯下身在心甘情願的人身上做著她獨有的畫,直到深處混亂的黏糊。

床榻上不知為何多了幾根發帶,寧宴亦是頭一次曉得本該規矩束發的東西,能玩出這麽多花樣來。

尤其是用在他身上。

床幔不知被那雙空出來的手扯落,月色早掛在樹梢,透著鏤花的木窗映進屋內,隱約可見那雙人影。

平日清淨的屋內被幾聲喘息與帶著哭腔的輕哼充斥。

幸虧月色正長,這關係是該慢慢做出來。

寧宴向來是能忍得,隻是昨日點點做得不依不饒,連他討好似的求饒也被頂了回去。

早起上,眼上的發帶還蓋著,底下那一雙美目四周卻是微微泛腫,一瞧昨晚便是出了不少水。

身上疼得厲害,他愣怔著躺了片刻,恍惚還覺著昨日確實是受了重傷。點點該不會是許久沒吃過糧,昨日逮著他裏裏外外搜查了個遍。

幸好腰間的手還在,寧宴拉扯開礙眼的發帶,唇瓣翹著向睡得饜足的蘇雨靠近。

“壞。”

寧宴暗暗將她攬緊,眼中卻是幽怨。昨日他隱忍得嗓子都快啞了,都不見身上的人給他安撫,連個吻都沒。

還好他早告了假,省下的那些事也無需他煩心,他亦可以趁著機會好好同點點溫存。

大抵累得厲害,寧宴主動替自己補上親親後,沒過多久便睡去了。

他這邊的動靜,早睡醒的蘇雨聽得清楚,她有些頭疼地回想起昨晚的場景,抿唇小心著側臉瞥了寧宴一眼。

良久歎了口氣,她是真的沒幹人事。

懷中黏膩得厲害,蘇雨頭一回覺著自己大抵是有七天七夜的潛力的。

被寧宴枕著的手臂僵得發麻,她動作輕緩地抽出之後,隨意披上件掉落在床榻下的衣裳,緘默著在空**的屋內站了半晌。

腦中倏然將昨晚原本計劃好的事情撿起,隻是她都與寧宴這般了,還要走嗎。

她轉過身來,將穿上的衣領整理好,鼻尖還有一股子寧宴的味道。

床榻上的人累得緊,連她離去都還睡得沉,紅潤的指尖捏著顏色變得暗沉的發帶,紅撲的麵頰是她愛的那種軟乎。

昨晚連夢裏她都聽得寧宴的哭聲。若是她真走了,他亦會哭嗎。

蘇雨走至床邊蹲下,伸手將他額角的發絲扯下,沒等收回,手腕便被拉著貼在他麵上。

“點點。”

睡得迷糊,話也迷糊。

似隻貓兒似的懶散地伸著爪子,用尾巴在她心口撓著。

蘇雨眼底閃過一絲暖意,半晌又上了床,將還未睡醒的人攬在懷中闔上眼,手心撫在他身後輕順著。

罷了,先留下吧。

左右她都算占了便宜,最次也是多了個床伴。

不虧。

作者有話說:

蘇雨:我同你沒關係。

寧宴拍拍床,撩腿:你留下,咱們就能發生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