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雙生子vs殺手11

蘇雨被他揉得心裏發顫, 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怎麽不寫了。”

側坐著的人唇色蒼白地倚靠在椅背上,輕顫著睫羽眼尾泛紅,十指覆在蘇雨手上卻又緩緩攥緊。

“有你在便好。”

他眉眼彎彎, 分外安靜地坐在蘇雨身旁。隻是不過片刻臉色倏然變得憔悴, 緊捂著胸口的位置伏在桌上喘著粗氣。

這是又發病了?

蘇雨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隻是上前撫著他的背脊時微頓了下,才學著記憶中的法子動作輕柔地撫著。

平複過來的“寧宴”輕推開蘇雨,懶散地靠在椅背上,語氣溫吞著解釋了一番。

“我沒事,隻是剛從發病期恢複, 偶有不適罷了。”

他望著蘇雨麵上不加掩飾的擔憂, 但兩人間的距離卻是在他恢複了些後又拉開了段。

不過,他不在意。

“寧宴”伸手拽著她的衣袖, 昂著頭神情比以往更多了幾分乖順與暗藏的期盼。

“跟在我身邊。”

這話說得肯定, 他似乎也並未想要蘇雨的回應,隻站起身重新帶上麵具後又悠然走了出去。

好好的,同她打什麽啞謎。

書房裏隻剩下蘇雨在雲裏霧裏繞著圈,下意識將被握著不適的那隻手往衣袖上蹭淨,沒一會就又被人請了出去。

隻不過他這句話第二日便落實了,酒樓下蘇雨抱著劍候著,徘徊在附近一處的小攤販中間。

手上擺弄著新款的耳飾,垂眸間視線掠過身上這一套新製的護衛衣裳, 又放了回去。

昨日被“寧宴”傳喚去之後, 今早天剛亮便有人來她房中道喜,說是家主給她提了近身護衛一職, 連月例銀子都翻了一倍。

雖說是護衛, 這人剛進酒樓時說怕她候著無聊, 在外邊走走也好,倒像是在囑咐孩童一般,無端讓蘇雨抽了抽嘴角。

“姑娘,這些簪子發釵都是我親手做的,這一天也賺不到多少錢。您不買,也別擋著其他客人呐。”

麵前的攤主見蘇雨蹲在他攤前,拿起一隻簪子就摩挲一陣,半天了也不見她出聲,這才忍不住趕人。

“誰說我不買了。”

蘇雨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將手中的木簪子放下,指尖掠過一隻紅木簪時停了下來。

簪頂鑲嵌著一株溫潤清透的水綠色蓮花,同下頭的被打磨的精細的紅木相互襯著,質樸卻另有一番天然去雕飾的風味。

很適合他。

蘇雨捏著這隻簪子還沒問出聲,攤主極有眼力見地將這隻簪子誇了好一番。

“您不虧是有眼光,獨有這隻可是我從外頭進的,若是您有心要買,給您這個數。”

他麵上堆著笑衝蘇雨伸手比了個數。

這麽一攤東西,難為就一件不是他做的,怪不得最為突出。

要換了往常蘇雨怕是要同他討價,但今日荷包鼓了一圈,她也不想講討價的東西給寧宴,索性直接爽快地付了賬。

還沒等起身,衣擺邊又落下一道月白色。

“這些都包起來吧。”

哪位冤大頭,這麽些個俗氣的東西還能一口氣買下。

隻不過這聲音倒是熟悉。

蘇雨將木簪收進去,往一側抬頭看去時,便瞧見笑得清潤的“寧宴”。

“可喜歡?”

他眉間帶了些狀似無奈的寵溺,激得蘇雨將喉頭冒出的拒絕聲生生按了下去,摸著手臂上無端泛起的不適緩緩站起了身。

“寧宴”頭微向側邊偏去,身旁的護衛領會地上前將打包好的物件拎著。

左右沒能讓她拒絕得了就是了。

他靠得近,同蘇雨並肩走著時,衣擺輕拂過時垂落地手有意無意地觸碰著。

“夫人。”

握住了。

一時間,蘇雨竟不知該先作何反應,隻略微將自己往一旁移動了些,鬆動開了觸碰的位置。

“夫人對我有救命之恩,自然是要以身相許的。”

“倒也不必。”

蘇雨歎息著望向他,開始思索莫不是寧宴原是一體多魂。

要不怎麽回寧府之後,原先沉默寡言的人張口的渾話這麽多,叫人怪膩歪的。

莫不是地位當穩了,腰板硬起來了。

昨晚蘇雨將他與印象中的人對了幾遍,輾轉反側間就差想直接上手扒人衣物再確認一番了。

蘇雨敷衍地笑著,見“寧宴”並未多說便自覺退回了做下屬該有的位置。

還是這個位置安穩。

蘇雨舒出口鬱氣,視線往一旁偏時,卻見一處酒樓邊站著位熟悉的女子,正捧著隻異瞳白貓順著毛。

師傅?

對上蘇雨驚愕的眼神後,又悠然轉回了身。

大抵是覺著另有古怪,蘇雨回了住處後在房裏靜坐了片刻,摩挲著那隻水蓮木簪,腦中卻是在想白日瞥見的那位女子。

師傅在她開始接暗樓任務後便鮮少出沒了,這次卻是半點風聲也沒透露給她,便悄然出現在城中。

莫不是有什麽要事。

想著蘇雨將那日茹娘給的玉佩拿了出來,就著月色仔細打量了一番,預備著去暗樓錢莊打探番,師傅也應當在此處。

可還沒等蘇雨換上夜行衣潛出去,屋子裏突然又多出一人,緘默地坐在蘇雨方才的地方,瞧著桌上的木簪半晌也不吭一聲。

“誰?”

蘇雨戒備地摸向腰間的匕首,將夜行衣迅速丟在了屏風後遮掩著,腳步輕緩地從架子後邊走了出來。

屋子中間坐著寧宴,雙眸沉沉,周身似是沾染了來時路上的寒意。

仰頭間眸中來不及收回的思緒對上了蘇雨。她眼底的戒備和瞧見他麵容的遲疑,讓寧宴不自覺泛起了酸澀。

沒等蘇雨說句話,他就將麵上的窺蓮麵具摘了下來,扣在那隻看得讓人發悶的簪子上,尾指還故意往一旁推了推,轉而抬頭眼尾耷拉著望向蘇雨。

“點點。”

喚得跟幾日沒見一般。

是他。

蘇雨繃直的身子鬆了開。

“呦,怎麽不叫夫人了?”

她將還沒來得及穿上的夜行衣收起,嘴上打趣著坐在他一側,指尖伸向窺蓮麵具輕緩地在邊緣點著。

沉思後,側臉瞧向他驀然間發黑臉色,麵容除此之外和回府時並無區別,方才心下微鬆。

寧宴抿唇欲言又止了幾回,沒等他再說出話,蘇雨就拉著人走到了屏風後,順路將邊上的燭火吹滅。

屋子裏灰暗,寧宴被帶著坐在床榻邊,就著窗欞透過的微弱月光瞧清楚了蘇雨眸中的顏色。

“在**議事。”

掌心被人撓了撓,蘇雨輕哼聲響起時,就被寧宴攬著一同向床裏頭滾了去,床幔被順手扯落了下來。

蘇雨見著他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眉頭輕挑。估摸著大概輪到了大家都來當謎語人的環節了。

“你今日倒是挺大方的,一攤子的物件都叫你給買下來了。”

“寧家有錢。”

他話轉了半天,才嘀咕出這麽句。

耳邊靜謐,寧宴心底卻不算平靜,他瞧向蘇雨眼底的笑意,越發覺得氣悶起來。

“點點。”

他此次過來本是要向蘇雨坦白事情原委,省得蘇雨被人哄走了,隻剩下他一人的時候就沒地說了。

可偏偏蘇雨愛逗他,用著奉承話講今日那位誇了個遍,將他本該說出的話都泡在了酸水裏。

“你氣什麽,在誇你還不高興?”

她從身後拿出那隻木簪,在寧宴眼前晃悠了圈又放進了他手心。

“今天那一攤子東西我都沒瞧上,獨獨留了這一隻來給你。”

掌心微涼,寧宴捏著被握到溫熱的簪子,意外好哄地講原本繃直的唇舒展開來。

“那你怎麽不早送給。”

“我。”

酸裏酸氣。

耳邊靜了下來,他再抬頭望去就見蘇雨一臉的無言,半晌歎息著說道。

“你那時太。”

蘇雨沒講剩下的一字說出口,隻在他掌心輕寫著,而後眼尾微翹地看向耳根燒紅的人。

她說話未免過於直接了。

“你不許喜歡他。”

寧宴尾調黏糊,隻在她眉心輕落下一吻,額頭相抵著悄然對上她的眼眸。

“你一向聰慧。”

“我也覺得。”

蘇雨順著應下,指尖搭在寧宴手腕處鬆散的繃帶上,一圈圈替他重新裹了上去。

“點點。”

“他確實是寧宴,寧家隻有一位家主寧宴。我與他是雙生,不過比他早落地而已,可名字卻是借來的。”

他語氣冷凝,似在斟酌著詞句,可周身寒得異常,瞧得蘇雨心裏泛酸。

“之前怎麽不說?”

“你又不在乎。”

過往雖是被塵埋著的,但翻出的時候卻不免再惹得人發疼。

但,蘇雨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這聲質問倒比說那些往事還要聽著委屈些。

“他,”

屋子外倏地響起陣腳步聲,寧宴聲音一頓,神情戒備地同蘇雨對視。

“珠珠姑娘!”

房門被敲得作響,蘇雨眼見著要揭曉謎語後的事情了,可偏偏總愛出這麽回事。

她歎了口氣,高聲應了門外的人一句,轉身給寧宴使了個眼色,便匆匆下了床。

“小心。”

床幔隨著動作微掀起道幅度,裏頭原坐著兩人的地方空**一片。

蘇雨踏出房門前,院外已然站了熟悉的幾人,同當日將她請進寧府一樣。

“怎麽了?”

“珠珠姑娘,家主有急事喚您過去。”

作者有話說:

寧宴:著名醋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