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暗潛(三)

第十八章暗潛(三)

對於林黛玉的到來,李桂並沒有多在意,雖然他也想看一下林黛玉的傾國傾城貌,隻是看一下,並無褻瀆之心!

但他也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隻怕靠不近林黛玉十丈。

青燈小光,吃過晚飯後,他一如既往練字讀書。

不過李桂的這個想法卻錯了,如同石子投河,你可以知道漣漪主要的波動方向,但你不可能知道漣漪會波**多少事物,引起多少變化……

……

在李桂提筆的時候,賈寶玉、三春、林黛玉正在賈母的屋子裏說著閑話,不過是問林黛玉路途的情況,說了一陣子,賈母見林黛玉精神萎靡,又想起林黛玉鞍馬勞頓了一天,於是執著林黛玉的小手笑道:“我的兒,勞累一天了,你且去睡吧,屋子已經收拾好了。”

“是。”

聞言林黛玉起身,一邊行禮,一邊應了應了一聲。

而於此同時,賈寶玉也起身笑道:“我去送送妹妹。”

“去吧,別玩太久了,你們也去吧。”說著賈母又對三春揮了下手。

人老成精,賈母是清楚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玩法的,在老年人跟前拘謹,並不是喜歡陪著老年人。

“嗯。”“是。”……

……

才出門,賈寶玉就小聲問道:“妹妹,你可讀過《射雕》?”

賈寶玉自然是知道林黛玉底細的,官宦世家,詩書傳世,他姑丈林如海還是正牌的進士出身,所以在賈寶玉想來林黛玉可能看過這本書,如果她看過,正好給他講講,也好解了這等待之苦,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林黛玉當然沒有讀過《射雕》,聞言修長的脖子一梗,細聲曼語道:“《射雕》?沒讀過。”

聽到這個回答,賈寶玉倒是來了精神,口中‘嘖嘖’了兩下,笑道:“真真是好書,屋裏我講給你聽。”

“講?”

林黛玉本以為《射雕》有成書,卻沒想到賈寶玉要講!她不由的疑惑的問了句。

“這是一個故事,是李桂在天橋聽到的,姑丈學富五車,藏書萬千,我以為你看過的……”

閑談之間到了碧紗櫥,開門,讓座、雪雁讓茶之後,林黛玉笑道:“這書尾倒是沒聽說過,什麽故事,講來聽聽。”

賈寶玉也不客氣,呷了口茶,把茶盞往茶幾上一放,開口道:“大宋年間,臨安府有一個牛家村……”

賈寶玉無法像李桂講的那樣聲情並茂(這是李桂多年職業的結果,也是李桂看了好幾遍的結果),甚至細節都有所鄙陋,但是不論是江湖,還是武藝的具體描寫,對林黛玉來講絕對都是一個新鮮的東西,林黛玉是敏銳的,賈寶玉才講了兩章,她就立刻意識到了《射雕》與原來傳奇、誌異的不同,而隨著賈寶玉的講說,恣意逍遙又快意恩仇的江湖畫麵把她給震撼了……

直到賈寶玉講完喝水時,林黛玉才從沉浸中清醒過來,然後不舍的問道:“沒有了?”

“暫時沒有了,等這月十五李桂講給我聽,我在講給你聽。”

“嗯,好,真是好故事,哎,那個丘處機怎麽沒去大漠?”

“哦哦,去了,我忘了講了,嗬嗬。”

……

隨後的時間裏,隨著《射雕》的流傳,一如一本小說的評論區,茶前飯後,榮國府內宅關於《射雕》的內容就多了起來。

這與這個時代有關係,畢竟這個時代沒電影、沒電視劇、也沒網,娛樂少的可憐,更何況《射雕》是這樣新鮮!

另一個原因則是環境的原因,庭院深深深幾許,內宅本來就是一個很封閉的地方,可以聊的東西不多,大都是你長我短的雜事,《射雕》的到來自然的成了談資。

……

“看我的九陰白骨爪。”

“看我的馬王鞭。”

……

入畫與雪雁兩隻小手比劃著,竊竊的笑著,兩個年紀幼小,活潑好動,隨著話音兩個嬌小的身軀撓在了一起。

晴雯倚著內牆,笑嘻嘻的看著,隨著入畫與雪雁低微的鬧音,心卻在不經意間想到了喧鬧的江南、遼闊的草原……

而在裏屋,三春和林黛玉坐在錦墩上,賈寶玉卻隨意的半躺在**――自從林黛玉來到這裏,除了必要的接待和宴引,他幾乎時時膩在林黛玉的身邊。

而此時他也林黛玉、三春討論著《射雕》的情節。

閑談中不知怎的談到了郭靖和黃蓉相遇的情節,少女的心總是向往浪漫的,林黛玉不由說道:“這樣的相遇倒是別致!”

而聞言,賈寶玉卻慵懶的一歎,說道:“我倒是不覺得別致,哎,看上他幹什麽,這麽聰明美麗的女子居然喜歡上一塊蠢木,真是可悲!”

這句話要是李桂聽到了他的心一定會涼半截。

而林黛玉和賈寶玉其實思想上相近,聞言幽幽一歎:“個人有個人的緣分。”

三春聞言本來想笑賈寶玉盡是奇思異想的,但林黛玉也如此,她們隻好麵麵相覷了一下,把笑意憋回了肚裏。

……

如此在內宅這片狹小的天地裏,聽過《射雕》之後,深閨中的女兒們有的向往江湖的自由恣意;有的向往郭靖和黃蓉的愛情;有的感歎穆念慈的不幸,卻又欽佩她的堅毅。

而或許是女兒身的緣故,他們對刀光劍影卻不怎麽感興趣。

就這樣,如聽春風暗潛,《射雕》在不知不覺間影響了她們。

其實這也很正常,一本書甚至可以改變一個人,對於性格正在塑造期的青少年更是如此!甚至有人會模仿書中的人物行事,成了書中某個人物的粉絲!

同時隨著時間的流逝,《射雕》也漸漸往外傳播著,後來秦可卿都知道了,過程還是因為王熙鳳和秦可卿的緣故,由於兩人關係較好,豐兒、平兒和寶珠、瑞珠關係比較好,這期間西南郡王兒子生子,秦可卿拿不定行禮多少,於是派寶珠去王熙鳳處詢問,寶珠和豐兒閑談間講起了《射雕》,然後又傳到了秦可卿的耳朵裏。

雖然秦可卿已是人婦,但此時她不過十七歲而已,而且此時賈珍已經開始對她動手動腳――晨昏省定之時,每當她給賈珍捧茶,賈珍的手總是似有意、似無意的從從她手背上劃過。

動作雖然細微,但秦可卿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初時她惡心、恐懼,而當聽了《射雕》後,不知怎的,真恨不得也會白骨爪,把賈珍的腦殼也抓五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