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回、翁婿倆推心置腹,趙村長悲情托孤

193回、翁婿倆推心置腹,趙村長悲情托孤

趙村長突然的問我,讓我毫無準備,心裏不禁一驚,腦門兒上刷了一下滲出了汗出來。我知道,在趙村長的麵前,撒謊好像是很難的,我的大腦在飛速的旋轉,回憶著自從我來劉家鎮之後,趙村長在麵對我的時候的種種表現,我在估算著,估算著,他是否真的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即便是知道了,他又知道多少?

因為我要根據這個估算的結果來想我該怎麽回答他,是否要如實說出,還是要隱瞞一些,到底該隱瞞多少?

不過我還是不能承認,因為我的計劃還沒有正式的實施,我還需要隱瞞住我的身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於是我假裝輕鬆的笑了笑,問趙村長:

“村長,你咋這麽問呢,我是姓葉呀……這還能有別的姓嗎?”

聽我這麽一回答,趙村長點了點頭,重新坐直了身子,抽了兩口煙,又好似自言自語的說:

“你呀……有點兒像一個人……”

“我?像誰啊……”

聽我這麽一問,趙村長再一次的放下了手裏的煙袋鍋兒,眯著眼睛,抬著頭,思索了一陣,才慢悠悠的說道:

“黃連河……你長得特別像我二十多年前認識的那個叫黃連河的人……”

聽到黃連河這三個字,我的心裏咕咚了一下,一時之間,仿佛砸翻了調味罐,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在我的五髒六腑之中,來回的衝撞,一會兒頂上了我的喉嚨,一會兒撞上了我的大腦,我隻覺得臉上通紅,眼睛發澀,胸中一陣陣的憋悶。

可我還是強挺著,並沒有表現出來。好在趙村長沒有看我,所以他也應該沒有發現我的異樣。我使勁的穩住心神,問趙村長到:

“黃連河?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他是個生意人,早先老家也是咱們劉家鎮的,那個時候我還沒到劉家鎮,帶著兵在別的地方剿匪。他就是黃老爺的兒子……”

“哦?黃老爺的兒子?這麽說黃老爺的事兒是真的了?不是傳說?”

我故意這麽問,可趙村長卻笑了,笑說:

“你六姑不是跟你說過這事兒都是真的了嗎?”

我點了點頭,沒再做聲。趙村長繼續說道:

“黃老爺一共有四個兒子,黃連河是最小的那個,但也是最積極的那個,那時候的時候,黃老爺是咱們這兒的地主,全村子多半的人都是他的佃戶。他的兒子在外麵讀過書,識文斷字的,又會做買賣,常年在外麵跑。後來他們家出了事兒,被土匪抄了家。跑到東邊的小陰坡也沒能躲過這一災,黃老爺放了一把大火,他們全家老老小小的,就都化成灰兒了。那幫土匪也燒死了不少,不過還剩下一些餘孽,後來我帶著兵來這一帶剿匪,跟那夥土匪前前後後都打了好一陣子仗,也正是那時候,黃連河聽到的消息,從外地趕回來,知道家裏的人都被土匪弄死了,哭著喊著非要跟我當兵,拿槍去打土匪。我就勸他,你一個生意人,根本不是扛槍的料,你的仇交給我們報就行了。可他卻尋死尋活的,我還真怕她出點啥事兒,就勉強的給他一把槍,可讓他一直跟在我身邊,不讓他出去打仗……”

我瞪著眼睛,盯著眼前的趙村長,聽得入神,連忙追問道:

“後來呢?後來黃連河怎麽樣了?”

“後來有一回土匪三更半夜的搞襲擊,偷摸的摸到我們村部來了,打了一黑槍,還是黃連河事先發現了,給我擋了一下,傷到了腿。我當時回手一槍,槍子好像打到土匪臉上了,黑燈瞎火的也沒看清,那個土匪就帶著傷逃了。我帶著當兵的搜了整個一晚上,也沒看見他的蹤影,後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個黃臉和腿都瘸了,後來就回到縣城去了。”

“那後來,還見過黃連河麽……”

我又問道,可趙村長卻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

“後來這不是就解。放了嗎,我也受了點傷,一直在養傷,傷好了之後就留在劉家鎮當村長了。再後來,我尋思著到縣城去看看他,可破爛的事纏著始終沒去成,再後來全國上下搞運動,我聽人說,因為黃連河以前是做買賣的,他爹黃老爺還是地主,所以他們家的成分不好,一直挨批鬥。那個黃連河脾氣又倔,死活都不肯低頭認錯,據說後來就死在牛棚裏了……哎……其實啊,他是個挺好的人……”

收到了這些照片,長搖頭歎息,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來,雖然這事情已經過去了多年,可對黃連河的死,他還是十分的惋惜。畢竟黃連和當初救過他一命,因此還傷了腿。可當黃連河被關進牛棚之後,趙村長卻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幫助他。

趙村長的眼圈紅了,伸手揉了兩下。然後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道:

“小葉呀,你長得真跟黃連河一模一樣,簡直太像了。你剛來咱們劉家鎮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像,但是我跟誰都沒說。”

“可能就是巧合吧,世界這麽大人這麽多,長得像的人多的是……”

我幽幽的說道。趙村長又說:

“那段時間我一直尋思你是黃連河的什麽人,因為後來那麽多年,我們始終沒見過麵,也不清楚他有沒有後代。我就尋思著你可能是黃連河的兒子,畢竟當年解。放前的時候,整個咱們村子都是黃老一家的。可後來尋思尋思,現在都什麽年月了,再說了,縣城離咱們劉家鎮實際上不算太遠,要是黃連河真的有兒子,也不能一點兒消息傳不出來……”

聽趙村長說道這些,我一下子想起了剛來劉家鎮不久的時候,我被劉玉梅冤枉偷了劉福生家的羊,讓趙村長給我作證,他確不承認當天的晚上見過我。這件事情我一直猜測趙村長的意圖,一直以為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但卻從沒得到過確切的答案。既然今天話聊到這兒,我索性問他:

“村長,有個事兒我始終想不明白,就是劉玉梅那次冤枉我偷了羊,我讓你作證的時候為啥你說沒見過我呢?”

“唉……剛才我不是說了嗎,你剛來劉家鎮的時候,我就看著你長得特別像黃連河,就尋思著,你可能是他的兒子什麽的。當年黃老爺把家裏所有的財寶都帶到了小陰坡,並且藏了起來,後來找了一把大火,那些財寶也就被埋在山上,沒人知道了。我一直以為你是黃連河的兒子,來到劉家鎮,名義上是下鄉的知青,而實際上是來尋你,找你祖上留下的寶物的。不管怎麽說,黃連合與我有恩,就算你真的是他的兒子來尋寶,我也不能把這事兒說出來,不能讓大家懷疑你的身份……”

聽他這麽一說,我才恍然大悟,想不到趙村長當初竟然有那麽深的心機。不過好在他心存感恩,也是為了保護我。

“你的介紹信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是假的,而且現在都什麽年月了,頭幾年那些知識青年都回城去了,你還說你是知青來下鄉,我能不琢磨嗎?”

趙村長這麽一說,我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才好,因為他一下子說到了我的點子上,的確,那張介紹信是假的,知青下鄉的借口也十分的蹩腳,沒想到趙村長當初既然一眼就看了出來,可這麽長時間卻一直沒有揭穿我。

“你不願意說的事兒我也不多問,那是你自己的事兒。這麽長時間以來,我覺得你是個好孩子,不管你有什麽心事,但好歹你做的這些事兒我都看在眼裏,教孩子們讀書識字,忙前忙後的幫著張羅學校。村子裏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你也不站在一旁看熱鬧。更何況我們家金鳳看上了你……這都是老天爺注定的,你們倆可能就是有這份緣分,所以我尋思著,趕緊把你們倆的事兒辦利索了,我也就省心了。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也不多問了……”

趙村長的這一番話說的卻有些沉重,仿佛是在托孤一般。我的心裏不禁一愣,難道他的心中還藏著什麽事情並不願意告訴我?難道劉家鎮未來要發生的事情會危及到他的生命?

正在這個時候,院門口傳來腳步聲響,我轉過頭,隔著窗子望去,原來是趙六姑和金鳳回來了。金鳳手裏拎著一些從小賣店買來的菜,趙六姑一邊走,嘴裏一邊叼著煙袋,吧嗒吧嗒的抽著。

昨天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隻是到他們家還了馬車就走了,所以並沒有多加注意。此刻在看趙六姑,明顯的比前兩天看上去憔悴。

我趕緊起身迎了出去,趙六姑看了看我,衝我微微的笑了笑。進了屋子之後坐下,趙村長便跟六姑說,他準備把我和金鳳的婚事就定在最近幾天,抓緊讓我們結了婚,然後讓金鳳跟我回到縣城去。

趙六姑笑了,點頭對趙村長說:

“這是好事兒,小葉這孩子我看還挺靠得住的……趕緊讓他們結婚,趕緊離開劉家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