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方圓百裏皆豪強

第十一章方圓百裏皆豪強

這天晚上,郭永忠在家中擺下了幾桌酒菜,將胡德興連同十二名手下全部請了過來,劉君韜、張白圭、張驍軍三人作陪。

席間,眾人觥籌交錯、氣氛融洽,特別是胡德興更是喝得盡興,一旁的唐宇不斷為胡德興倒酒,胡德興都是來者不拒接連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郭永忠招呼著眾人在堂屋落座,劉君韜笑著說道:“胡大人久在滑口鎮駐防,對咱們魚山集周邊應該是了如指掌了,兄弟我來到咱們魚山集的時間不長,不如趁著今日的機會,煩請胡大人為我說一說咱們魚山集周邊的情況,如何?”

張驍軍一聽也是起哄說道:“是啊胡大人,給我們講講咱們滑口鎮周邊的大事,也讓我們開開眼、長長見識!”

就連一旁為眾人奉茶的唐宇也是看了過來,顯然也是十分感興趣。

郭永忠和張白圭聞言對視一眼,二人都是有些意外,今天這劉君韜一直向胡德興打聽著外麵的消息,看來其誌向不小,一個小小的魚山集肯定的容不下劉君韜的!

一想到這裏,張白圭和郭永忠便暗暗歎息。

不過,二人轉念又一想,此番如果真的能夠殺滅魚山賊匪,那魚山集和劉君韜就可以說是同氣連枝了,到時候劉君韜真的走出去有了一番大的作為,那魚山集也定然能分潤不少的好處!

這時,胡德興酒意正酣,聽了眾人的話語便有些得意的擼了一下袖子,大笑著說道:“那好!我就給咱們說一說滑口鎮,不!咱們兗州府的江湖傳聞!”

“好!”

劉君韜和張驍軍異口同聲的叫了聲好,郭永忠和張白圭、唐宇見狀也是靜待下文。

“要說咱們兗州府可是人傑地靈啊,古有宋江呼保義聚義梁山泊,今有王、劉、陳、孔、徐盤踞地方,可以說兗州府的地界上龍蛇混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以咱們滑口鎮為中心,方圓百裏皆是豪強之地,對這些盤踞地方的大蟲,就算是州府縣衙也是等閑不敢招惹的,充其量也就是占一些麵子上好看些,裏子是半分都拿不到的!”

此話一出,劉君韜便愣住了,看了看眾人的表情,隻有張驍軍和唐宇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吃了一驚,而郭永忠和張白圭則是十分淡然,恐怕對這樣的事情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劉君韜心中暗道:“都說大明是官府不下鄉、縣官不出城,城外鄉間都是地方士紳自理。但是,像眼下這種地方豪強盤踞一方的情況,還真是驚人啊!”

“敢問胡大人,剛才您說咱們兗州府有王、劉、陳、孔、徐盤踞地方,這些豪強都是什麽來路?”

胡德興奇怪的看了看劉君韜,好像是在看傻子一般,畫外音明顯就是在說:這些豪強你都不知道?還是不是正常人?

“先說這王家:王家家主叫做王泰立,王家大院就在滑口鎮外。這王泰立是滑口鎮一帶有名的大鹽梟,掌控著在魚山周邊蘆葦**、東平湖周邊蘆葦**中討生活的數千灶戶,勢力頗大,在滑口鎮可以說是土皇帝一般,手下打手、護衛兩百多人,就算是百戶大人見了也要陪笑臉,那魚山土匪也是不敢去招惹王家的。”

“之後便是劉家:這劉家的家主名叫劉子安,是個心思縝密、心狠手辣之人,但是傳聞這劉子安對自己的家人非常好,在江湖上非常有名。這劉子安也是個鹽梟,不過是那王泰立的上線,也可以說是半個主子,其私鹽生意遍布整個山東,南麵魚山蘆葦**加上東平湖蘆葦**裏數萬灶戶都聽其號令,像是王泰立這樣的小豪強,劉子安手下有好幾個!”

眾人聽到這裏都是震驚不已,劉君韜也是不禁動容,顯然沒有想到這些地方豪強竟然如此強勢:“難怪曆史上那些造反之人多是鹽梟,可見這私鹽生意是多麽的賺錢,絕對是短時間內積蓄實力的捷徑啊!”

胡德興見自己的話鎮住了眾人,心中也是暗暗得意,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陳家,這陳家家主名叫陳賀瑞,他其實不是咱們兗州府人,甚至不是山東人,而是河南布政使司彰德府湯陰縣人。不過,這陳家在咱們兗州府的影響力可是巨大的,就連那劉子安也對陳家俯首稱臣,隻能在山東境內販賣私鹽,決不敢踏出山東半步,而且還要每月給陳家上供,否則的話那劉子安就決沒有好下場!”

這一下,劉君韜可是徹底給震住了,一個可以跨省橫行霸道的豪強是什麽概念?那就是一條還沒有闖過天劫的蛟龍,一旦實力足夠,那就是翻江倒海的惡龍啊!

劉君韜皺著眉頭問道:“胡大人,那孔家和徐家難道比這陳家還要強大?”

“那是自然!”

胡德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那孔家家主叫做孔三才,單算實力的話其實並沒有陳家龐大,充其量隻能算是一般的豪強,突出的隻是富有而不是勢力。但是那孔三才有一點陳家不具備的優勢,能夠讓其排在陳家之上。”

劉君韜急忙問道:“什麽優勢?”

“據說這孔三才是曲阜衍聖公的族親!”

“什麽!”

這一下,不但是劉君韜驚得變了顏色,就連郭永忠和張白圭都是震驚得叫出了聲,更別說張驍軍、唐宇二人了,早已經說不出話來。

胡德興此時更是得意,說道:“那孔三才就憑這一點,便在南麵的寧陽縣一帶橫行無忌,周邊豪強、包括陳家都是對其無所不從,官府也是不敢幹預,生怕得罪了衍聖公。”

“呼!”

劉君韜聽到這裏不禁深呼一口氣,問道:“既然孔家都這麽厲害了,那最強的那個徐家呢?又是什麽來路?”

胡德興這時卻是頓了頓,沉吟了一番之後,才說道:“要說那陳家之流是猛虎,孔家之流是雄獅,那徐家就是盤踞在徐州一帶的惡龍!”

此時,劉君韜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

之前,劉君韜還想著憑借自己的知識和能力,在大明闖出一番天地來,可是胡德興的一番話就如同是一盆冷水一般,頓時就將劉君韜的**澆滅了。如今兗州府遍地豪強,而且一個賽過一個的強大,自己真的有機會出頭嗎?

“哼!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了,這些人再強大說白了也就是一群黑社會,我就不信憑借著我掌握的知識,我還鬥不過一群黑社會!”

劉君韜暗暗給自己打著氣,然後說道:“胡大人,這徐家遠在徐州,難道也算是咱們兗州府的豪強?”

“當然!”

胡德興十分肯定的說道:“這徐家雖然遠在徐州,但是基本上壟斷了徐州的鐵礦和煤礦,又控製著數量頗大的工匠,建有數個規模不小的鐵匠鋪,基本上壟斷了咱們兗州府乃至全山東民間的鐵器、鐵料生意,就連官府每年也要從徐家購買數量不小的鐵料。要是徐家家主徐兆會哪天不高興了,估計咱們兗州府的百姓就要用木碗、木鍋生活了!”

“而且,那徐兆會手下不但有鐵匠、有礦山,而且還有數千人馬,據說就連駐守在徐州城的守軍和狼山總兵手下,都沒有徐家能夠調動的人馬多,就不知是不是真的了。”

劉君韜聽完之後喃喃的說道:“那徐家家主要是哪天拉起大旗,那就是一個不愁兵甲、不愁兵員的反賊啊!”

此話一出,胡德興猛然愣住了,驚呼道:“君韜這麽一說還真是啊!”

接著,胡德興便搖搖頭,說道:“唉!那徐家羽翼已成,這就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情了,現在咱們還是考慮考慮魚山賊匪吧。”

眾人聞言都是讚同。

劉君韜也是長處一口氣,暗道:“也罷!這魚山賊匪就當是開胃菜好了,早晚有一天,我會幹出一番事業的!”

之後,眾人便開始商議對付魚山賊匪的細節。

劉君韜特意提出,為眾青壯趕製的長槍一定要夠長,這樣才能在對戰中占據上風,畢竟一寸長一寸強。

不過胡德興卻是提出了異議,認為長槍過長會不易揮舞騰挪,反而適得其反。

劉君韜笑著不以為意,說道:“咱們是結陣而戰,用不著顯示個人的勇武,打的就是堂堂正正之陣戰。大家一同結陣,使得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退,叢槍戳來、如牆推進,如此定可擊敗賊匪!”

胡德興聽完之後不斷的重複著劉君韜的話語:“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退?”

忽然,胡德興像是想明白了什麽,急忙問道:“君韜兄弟學過兵法?”

劉君韜微微一愣,然後笑著說道:“看過幾本。”

“難怪了!”

胡德興一臉了然的樣子,說道:“難怪君韜兄弟知道這些戰陣之理!”

郭永忠和張白圭聞言,心中更是有底了,畢竟學過兵法的劉君韜怎麽也不可能打不過一群山賊吧?

接著,眾人又商議了一陣,便各自休息去了。

胡德興連同十二名手下兵丁全部被郭永忠安排在了家中,畢竟魚山集能夠住下這麽多人的,也隻有郭永忠家裏了。

深夜時分,整個魚山集陷入了寂靜之中,沒有了白日裏的喧囂。

黑暗之中,兩個身影鬼鬼祟祟的摸進了魚山集,經過短暫的溝通之後,二人朝著一間沒有院子的破土房走了過去。

那破土房的房門根本就起不到什麽作用,輕易之間就被二人撬開了。緊接著,隻見那兩個身影衝進破土房內,隨即便傳來了一聲悶哼,以及重物倒地的聲響。

片刻之後,那間破土房沒有了任何動靜,整個魚山集又重新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遠處草叢中的蟲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