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浴缸裏的女屍

第十章血浴缸裏的女屍

浴缸裏有一個用白條貼起來的輪廓,這個輪廓如同一個人正在泡澡一般,上半身躺在浴缸的邊緣,下半身浸入浴缸的水裏。

陶林盯著那浴缸裏的輪廓,腦海裏開始不由地描繪起被害人的死狀——

這是一個**全身的女人,她安詳地閉著眼睛,如同享受熱洗澡水一樣躺在浴缸裏。可是她的左胸上被開了一個Y字型的刀口,胸部殘缺不全。女人的心被取走了,血水染紅了浴缸裏的水,變成了如裝滿紅墨的硯台。

死者身上無性侵痕跡,凶手直取心髒!

陶林閉起了眼睛,黑暗中那幅死亡的慘狀仿佛曆曆在目,他完全融入了被害人的世界,仿佛自己就是躺在浴缸裏那個女人的冤魂。

陶林猛一轉身,睜眼——

客廳裏落滿了鋼管,那些鋼管的位置還沒有被移動過,上麵還能看到已經發黑的血跡。這詭異的畫麵,仿佛在做什麽送別亡靈的儀式。

“這些鋼管怎麽來的。”陶林在沉思了幾分鍾後,問道。

“回答他的問題,就當是我問的。”餘子江站在客廳的另一頭,看著沉迷於案發現場的陶林,說道。

“她家原來的雜物架壞了,買了新的鋼管,約了工人來家裏重新做一個。這些就是原材料。”現場勘察的警員回答。

“死亡時間?”陶林低著頭,盯著這些鋼管說道。

“下午六點到七點。”有人回答。

“計算了暖氣的影響和水的影響了嗎?”陶林又問,像是對餘子江的手下頗為不放心。

“已經計算了。”

“是怎麽具體到下午六點的?”陶林接著問,和在宏博小區的時候一樣,這些是他要問的最基本的問題。此時的餘子江小心地走進了浴室,開始對著陳屍地點觀察。

“根據屍僵、屍斑與胃容物判斷的。”現場警員回答,“所以我們隻能把時間約至整點,這不是特別精確的死亡時間。”

“也就是說,這次並沒有直接的時間證據。”陶林點了點頭。

“哎哎哎我說,”餘子江拍了拍陶林的肩膀,“差不多得了,你是警察還是我是警察,你怎麽那麽想出頭……剩下的問題我來問就好了。”

“你就是想要麵子,覺得問題都是我問的,你看起來不像是把控全場的隊長,我才是。”陶林扭了扭頭,毫無感情波瀾的語氣卻直接紮了餘子江的心。

“好好說話……”餘子江用了威脅的語氣說道。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把陶林趕出現場。

“那我問你,你再問他們,這樣看起來就像你在把控全場了。”陶林沒有管餘子江的威脅,繼續麵無表情地說。

“你……”餘子江沉了一口氣,他咬著嘴唇,手在背後握了握拳頭。

“你能讓他們幫我重新推演一次行凶過程嗎?”陶林提了提音量,問道。

餘子江顯然是對陶林那高傲冷血的態度生氣了,於是他翻了好大一個白眼,“你不是天才嗎?自己推演。”餘子江黑著臉轉過了頭。他很明顯在賭氣。

“那我自己來。”陶林攤了攤手,然後慢慢地在那罪惡的浴缸旁蹲了下來,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他那副金屬邊框眼鏡戴上。

【看來他真是個近視,不戴上眼鏡看不清楚現場細節。】餘子江站著,俯視著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陶林。【不過這浴缸這都被清理過了,他就算戴了眼鏡看得清楚,也看不出什麽。】餘子江想到這,不由搖了搖頭。

陶林死死地盯著那白條貼出的人形輪廓,仿佛要把這個瓷製的浴缸看穿,然後他低下了眼眉,沉思了幾分鍾。

“喂!行不行啊!”餘子江不耐煩地喊了陶林一聲。

“Y字型傷口——這是手術開刀慣用的手法。取心的手術需要被害者平躺。”陶林突然站了起來,說道,“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無心的屍體是被故意移動到浴缸裏的。”

餘子江一言不發,觀察著陶林的一舉一動。

“凶手先在客廳將被害者迷暈,然後在她身上開刀,取出那顆上一秒還在砰砰跳動的心髒。”陶林一邊說,一邊走進了客廳,然後蹲在了客廳的正中央,那些散落的鋼管將陶林包圍著,“這就是為什麽這些鋼管貼近地板的一側有線型的血跡——因為客廳中本來就有血跡,凶手已經很努力地處理取心留下的血泊了……可是這裏沒有助他一臂之力的拖地機器人,光靠人力拖地再加上有那麽多血,這實在是太費力了。所以他沒能把血跡清理完善,在成片的血漬上灑下鋼管可以加大警方對殘留血跡的勘察難度,這符合了一個變態連環殺人案凶手的心理——與警方博弈,並以此為樂。”

然後陶林又站了起來,他轉身,麵對著與客廳相連的浴室,“接著,凶手抱起了被害者,一步一步地走向浴室……”陶林伸出了雙手,假裝自己的雙手上橫抱著一具冰冷的屍體,他學著凶手的模樣,向浴室穩穩地踏出每一步。

餘子江在浴室的門旁看著陶林在昏暗的燈光下,演的這出獨角戲。

陶林像一隻被牽了線的木偶,自顧自地挺著身板經過餘子江的身邊。

“最後——”陶林說。

“嘭……”他輕輕地說出一個擬聲詞,“凶手把屍體拋進了浴缸的水裏。”他對行凶過程的推演就此結束。

“我認為凶手把屍體放進浴缸裏陳屍有兩個可能原因——”陶林沒等餘子江說話,就繼續補充道,“第一,屍體泡入水中,會加大警方對死亡時間的判斷。第二是心理原因,凶手仿佛有什麽怪癖,宏博小區裏他把死者的襯衫疊得整整齊齊,現在他把死者擺放成女人日常泡澡的整齊姿態。”

說著,陶林不由地搖了搖頭,“換句話說,他可能想增加殺人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