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不舍

第九十六章不舍

“我讓你們當初打掉,你們就不,兩年多了,咱們姑娘沒邁出過這個屋子一步,活的精神狀態都有問題了。”一個中年男人急躁的說著話。

“你小聲點,自己的閨女,我也心疼,你說怎麽辦好啊!”一個中年女人麵色憔悴。

正說話間,裏屋突然傳來的一個聲響,那是杯子打在地上的聲音。

不等外屋的人進去,裏麵急切的聲音喊起。

“媽,媽,流血了,血。”

北寒三中老樓阨池

漫無邊際的寒冷,能看到的,隻有黑暗,在虛無之中一直下沉,抓不住什麽,任由下沉。

黑暗中裂開一條縫隙,似乎有什麽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心中點起一絲光亮。

身體不再縹緲,還傳來了刺痛的感覺,某處清亮起來。

元友身體猛的一動,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悶哼了一聲,他醒了過來,慢慢睜開了眼睛。

絕望,眼前還是一片黑暗,疼痛讓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死亡,但虛無的黑暗讓人有種時空錯覺,他突然想起了什麽,“那個怪物呢?”

他迅速在這黑暗中搜索,那怪物的輪廓不見了,空氣裏還有一股焦糊味兒。

元友想動動身子,心頭猛然一驚,身子一怔,黑暗中有什麽東西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氣還不小。

“誰?”他虛弱的擠出了這個字。

“你醒了,咱們得快些出去,你在這裏傷口是無法愈合的。”

元友沒多想這些話的含義,可這聲音聽起來有一點點耳熟,卻想不起是誰,而且這聲音是個孩子說的,怎麽會有小孩在此。

元友朝旁邊歪頭看去,漆黑一片。

“你的眼睛隻能在黑暗裏看見屬陰的東西,所以你看不見我。

大鬯僵我已經殺了,咱們再不走,一會囚...一會徐君房就回來了。

元友繃著力氣,又往右邊黑暗望去,那團輪廓蜷縮在深處。

“裏麵那人恐怕...”旁邊的人說著。

這句話元友震撼不已,他心頭一緊的,莫過於蘇軼已經不測,他瞬間亂了起來,嗓子一甜,吐出一口血,劇痛鑽心。

想是應該緊急,旁邊的人沒有管他急火攻心,用力把他扶了起來。

“能走嗎?”

“能走,隻是太黑,我看不見路。”

“唰~”,劃火柴的聲音,那人把牆角的一截殘蠟摳了起來,點著了。

元友借這微光看清了身旁之人,是那個小孩,學校宿管室曾經遇到過的那個小孩,他怎麽會在這兒。

這一晚上帶來的衝擊,讓元友頭痛欲裂。

“這蠟燭還能燃燒1分半,快走。”

元友看清石門開著,知道不是多問的時候,他咬著牙,臉色慘白,跌撞的跟在小孩身後。

臨出門口之時,他向裏回望而去,那團輪廓被留在了黑暗的最深處。

當他們路過中間的深坑,也就是阨池之時,小男孩側頭看了一眼,身體停頓了下,似乎看到了什麽,但隻是一下,他又疾步走了起來。

小男孩像是在所過之處,都做過什麽標記一樣,一路都會在某一處看看,然後才帶著元友回到了一樓。

小男孩都是走在最前麵,在一樓走廊中,元友終於能看清楚小男孩的怪異步伐,明明像是踏到地上,卻又像是浮在上麵,也很像石子在水麵小幅彈跳。

老樓花園外,路邊的桃花已經開了,深夜中散發的香味裏帶著一股淡淡的騷香。

元友咬著牙,硬撐著精神氣,終於讓他支撐到了花園門口。

又是一陣眩暈,也不知是花香刺激,還是呼吸問題,他猛然咳嗽起來,朝前又吐出一口鮮血。

月光下,元友看到地麵被分成了無數塊凸起的包,包的顏色先是黃綠,之後變成黑綠,連成一片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在他倒地的一瞬間,他隱約聽見了羅白帆急切的喊聲,可是身體不受控製,所有感官又歸於黑暗。

北寒三中

一縷陽光劃破天際,撥開了夜的寂靜。

天剛蒙蒙亮,操場主席台前,站著大概五十多名穿戴整齊的學生,統一都穿著藍白校服。

今日是學校組織的野營拉練。

為了磨煉學生的意誌,樹立吃苦耐勞的作風,為學習生活打下良好基礎,將徒步遠行25公裏,寓意二萬五千裏長征。

因為路程比較遠,需要駐紮在終點。

出於地勢原因,搭的帳篷不能太多,所以隻挑選每個班的幾名學生為代表,參加活動。

老師在主席台上講話,元化星往右邊看了看,陳魈也在隊伍裏,但陳魈並沒有看她。

元化星轉過頭,心中繁雜,陳魈也一起去,她是歡喜的,自打她知道要組織野營拉練開始,總會琢磨陳魈會不會去,可徐君房告訴她的那些事情,又如一個鬧鍾一樣,隨時提醒,讓她又擔心起了著什麽。

這兩種情緒交纏在一起,讓她無法從內心深處真正的高興起來。

她忍不住又望向了陳魈,沒想到,陳魈在這一刻也注意到了她。

如果放在從前,陳魈這樣看她,元化星可能會慌亂,會臉紅,會欣喜,會緊張。

可是現在,元化星無法在讓自己的眼神逃離她的視線,她的眼睛裏露出了難以言語的複雜情緒。

而陳魈早在那邊感覺有人在看她,那張熟悉的臉,除了元化星還能是誰。

陳魈在想,元化星變的和從前有些不大一樣了,連看她的眼神中,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是元化星有很深的心事和秘密,總是欲言又止的感覺。

陳魈覺著,讓元化星有這般變化,一定是徐君房對她說了什麽,她隱隱不安起來。

陳魈對自己的秘密雖然有所忌憚,但她最擔心的,莫過於徐君房對元化星說了什麽,或者是怎麽說的。

陳魈將頭轉了回來,看向主席台。

她越想,就越有種想探究下去的衝動。

一聲“出發!”從主席台上傳了下來。

元化星把背包從腳下提了起來,背在了身後。

這次野營拉練的終點是東達/賴溝的青年農場。

其實青年農場也是部隊農場,徒步走到青年農場後,會在那裏進行短暫的停留,聽一場報告,之後在青年農場北邊的一片野地駐紮。

因為早晚溫差大,老師早就囑咐去的學生,一定要帶些厚的衣物,以免著涼。

所以很多同學的背包看起來都非常鼓囊,想是背著冬天的衣物吧。

領頭的同學舉著一麵旗幟,後麵的同學兩兩並排,迎著朝陽向東而去。

徒步之旅的開始都會充滿活力,同學們一個個腿部就像擰緊發條鬆開了一般,走的很快。

元化星本來是在隊伍靠前的位置,但是最前麵的同學可能以前練過什麽體育項目,走的太快,使得後麵的人為了能跟上,馬上都要跑起來了。

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後,元化星實在不行了,不是因為體力,而是她的鞋有了問題。

鞋是自己買的,但她從不會挑,這鞋的底子不是很軟,似乎腳的某個位置疼了起來。

她開始腳步吃力,退到了隊伍中間的位置,後麵的人沒注意到她慢下來的步伐,不小心一腳踩到了她的鞋跟,元化星一個趔趄,馬上要坐地上了,一雙手將她扶住了。

不用抬頭,她也認識這雙手,她曾經握過的手,纖細又毫無雜質,但卻微泛著寒意。

後麵的同學沒有停下,越過了她們兩個,元化星站好,緩緩的看向了陳魈。

陳魈也看著她,元化星覺著她的眼神中沒有了從前的冷淡,心中湧上一股淡淡的酸楚。

她突然想起,陳魈從前的若即若離,其實她是關心她的,否則不會像這樣,總會在一些關鍵時刻就出現在她身旁。

元化星眼睛裏有了一些霧氣,她使勁的眨了眨眼看向了別處。

遠處傳來了老師的喊聲,“元化星,你沒事吧?你們倆怎麽不動了,跟上隊伍。”

“沒事兒,沒事兒,我們馬上就過來。”元化星喊道。

“我們走吧。”

元化星把鞋提好,跟陳魈並排走在了一起。

沉默似乎看起來,會讓兩個離的很近的人變的遙遠,但元化星知道陳魈此刻和她一樣,一定也再想著對方。

陳魈剛才看到元化星眼裏不知道為什麽,生出了一些悲傷,她的情緒也被帶著莫名的有些低落。

路程走了一多半,隊伍也沒有先前的衝勁兒了,緩慢下來。

雖然有些累,但一路風景還是很不錯,學校選擇的路都是比較僻靜的,車也很少。

但元化星這個時候開始有些一瘸一拐,而且還咬著牙,皺著眉頭,流著汗。

“你的腳怎麽了?”陳魈忍不住開口問道。

元化星看了看前麵的隊伍,她倆走到現在,已經落到了隊伍的最後麵。

“我可能腳破了。”元化星是個很皮實的女生,一般小痛都能堅持忍耐下去,但是恐怕此時她的腳,已經不止一處磨起了水泡。

可就這樣,元化星絲毫沒有想要停的樣子,她還想繼續走,陳魈一下把她拉住了。

“你把鞋脫了,我看看。”

元化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事,咱們別掉隊了,到地方再看吧。”元化星咬了咬牙。

陳魈看她這個樣子,微微皺了皺眉。

“你真能逞強,等到地方了,你的腳別想要了,把背包給我,站好別動。”

元化星不知道陳魈要幹嘛,還有點緊張。

陳魈走到她麵前,轉了過去,將身姿壓低了些。

“趴我背上。”

元化星的心怦怦直跳。

“你,你要背我?我,你,別,我...”元化星老毛病又犯了,語無倫次起來。

陳魈那個姿勢一直沒變,前麵的隊伍離她們越來越遠。

“快點上來,咱們要掉隊了,你怕我背不動你嗎?快上來。”

元化星沒辦法,身體貼到了陳魈的後背上,雙臂從她的肩膀上搭了過去,然後徹底趴了上去。

陳魈的一隻手朝後一兜,站了起來,然後將地上的背包也拿了起來。

一股力量讓元化星緊緊的趴在了陳魈背上,她自己身體還有些拘謹,生怕自己的重量讓陳魈吃不消,因為陳魈看起來身材高挑纖細,怎麽看都不是力量這麽大的人。

一種淡淡的香味從陳魈耳後傳了過來,這是元化星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味道。

元化星感覺,被陳魈背著為什麽會這麽舒服,一點都沒有顛簸的感覺。

陳魈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吃力,不光背著元化星,另外一隻手還抱著她的背包,背著她走的相當快,沒多久便趕上了隊伍。

女生背女生,還這麽不費力,惹來了一些同學的側目而視,但陳魈滿不在乎。

元化星第一次離陳魈如此的近,陽光照著,像是有了一層光暈,她忍不住細細看去。

看著陳魈美麗的側顏,看著她白皙勻潤的耳廓,還有發絲輕柔的掃過元化星的眼睛鼻梁,讓心中有種癢癢的感覺。

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元化星無法自拔,她將陳魈環繞的緊了些,並且把臉貼到了陳魈背上。

陳魈感覺到了元化星將臉靠到了背上,她邊走,邊偷偷的朝後望去,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

“陳魈?”

“嗯?”

“我們在一起吧,我不要跟你分開了。”

陳魈感覺有什麽熱的東西滲入了肩膀那裏的衣物,那是眼淚。

陳魈一怔,但隻是一下,又繼續背著她朝前走去。

《聽僵》版權歸原作者六孛岩出所有,本書僅代表作者本人的文學作品思想觀點,僅供娛樂請莫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