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菩薩像裏的秘密

第十八章菩薩像裏的秘密

冬日裏的陽光雖然不如夏日時熾烈,但照進屋子裏也有種暖暖的感覺。元友從包裏取出那尊菩薩像,坐在桌子前,在陽光下細細觀察。

材質手感是鐵質,除了製作精美,也並沒有特別之處。

半個小時過去,翻來翻去,依舊一無所獲。

他把菩薩像放到了桌上,當菩薩像和桌子接觸的一瞬間,一種震動感傳到了元友手上。

這不是實心之物所帶來的傳感,這尊菩薩像,哪個部分應該是空的。

他又一次拿起,翻轉起來,終於在座底內圈的邊緣,發現了一個針尖大小的點。

這麽細小的點,根本發現不了,就算看到,也會以為是鐵器在製作時起的什麽反應形成的氣泡之類。

元友不是很確定這小點有問題,但實在尋不出門道,隻能瞎貓碰死耗子,試一試。

於是從桌子上找了根針,點了下去,針的一半身子陷入了小點中,元友覺得有戲,又往下用了一點力。

“嘎巴兒”一聲,手中的菩薩像一輕,上麵的部分跟蓮花座分開了。

元友麵露喜色,左右手各執一半,仔細看去。

隻見蓮花座上有三條細長的縫隙,而菩薩身下有三個很短的小鉤,想是連接的機關。

蓮座中間有一小方洞,洞口竟然升起了一絲薄薄的濕氣。

元友手持蓮花座,轉了過來朝那小方洞裏看去,最裏麵卡著個不規則的小東西,大概有指甲蓋那麽大,顏色發黑灰,像個石子。

“這是什麽?”

想著他的手也沒閑著,從桌子上拿起個掏耳勺,去舀了一下這個東西,裏麵卡的挺緊,但還是“吧嗒”一下掉到了手中。

這東西別看小,還挺有分量,它的表麵不是很平整,有些小印子和小疙瘩,還有一層水汽。

“這麽沉,不會也是鐵的吧,不過怎麽會這麽濕,鐵的應該早生鏽了,也沒看到鏽痕,什麽材質的?”

想著他走到一個櫃子旁,拉開櫃子上的抽屜,裏麵是一些日用的工具,改錐、鉗子,他扒拉幾下,看到一塊吸鐵石,拿出往手裏的物件一吸,有那麽一點吸力,但不是很強。

“含鐵量不高,石頭?顯陰的應該就是這東西,鐵菩薩如果是真品,鐵不通陰陽,那就是說,明朝的時候,有人想拿鐵器藏住這麽一個東西,可能年代久了,又有人為因素,困不住了它了,所以透過鐵身也能顯陰。”

他猜測著,突然感覺手中更加濕滑,還有些冰涼,便拿起看了一下,黑灰色的表麵居然滲出些細密的水珠,

“這東西陰氣很重啊,還是先放回去吧。”

想罷他左手拿著蓮座,右手把這小東西推進了小方洞中。

他發現黑灰石頭沒有歸位,在裏麵有些晃**,便用食指擺弄著想卡到中間凹陷的位置,忽然手指一涼,裏麵有什麽鋒利之處,將手指刺破了。

他瞬間抽回手指,一顆血珠冒了出來。

元友剛想用拇指搓掉血珠,突然左手中的蓮座裏嗖的飛出一物,正是那個黑灰的石頭。

接下來的變故,是他始料未及的。

黑灰石頭像是被他指尖上的血所吸引,瞬間就已經吸附到了那上麵。

元友心念,“不好!”

想揮手甩掉,但為時已晚,這東西像是從那細小的傷口融進了身體中,元友眼睜睜看著它消失在了指尖。

一切來的太突然,毫無防備,任誰會想到,這東西居然會飛。

元友思緒亂了,容不得細想,手上就傳來了刺骨冰涼的感覺,很快蔓延至全身,此時血液如同凍結又好似逆向流動,所有器官像是被冰包住了,僵硬的疼痛遍布全身。

他渾身抽搐**倒地,魂魄感覺都要不保,如千萬冰錐刺身,如置身寒冰地獄般凍裂。

這種撕裂的感覺讓他沒有任何空隙想到死亡。

當意識開始遊離,眼神即將渙散,突然身體內的另外一種東西像是被喚醒了,跟那股寒氣糾纏在一起,這使元友更加痛不欲生,昏厥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裏平靜下來,一團氤氳之息由上至下,溫潤全身,溫暖的感覺,將他從冰冷中又帶了回來。

身體很僵硬,元友動了動手指,緩緩舉起手掌,什麽都沒有,甚至連食指上刺破的傷口都不見了,要不是此時躺在地上,剛才就像做了一場噩夢。

他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似乎什麽都沒變。

可事實卻是那怪東西融進身體裏了。

雖然剛才痛不欲生,但此時元友有種暖暖的感覺。

他突然驚覺,能僥幸活著,恐怕跟父親所說的至陽之血有關吧。

他想看看身體此時如何,便伸展下筋骨,奇怪的是,竟然如此舒坦,隱隱還有種說不上的充滿力量。

他又仔細看了看手指,一點痕跡都沒有,剛才發生的怪異,還有自己的血脈,讓他不由的想起一些事來。

不知道是哪出了什麽問題,元家到了近代變的人丁稀薄,到他爺那代,也就生了他爹一個孩子。

人丁不旺也就算了,最可怕的地方,是因為種種原因,使得元友對元家是一點都不了解。

他隻知道,元家一脈,擁有一種叫陽爻血的血脈,這種血能驅殺一切陰物,表麵看著就是道士驅魔的家族,但其實這血脈相當有使命感,並不是專門驅魔斬妖用的,而是用來啟用一種六邊形的法器,這種法器能殺一種怪物,這個怪物叫做魃。

什麽是魃,民間說法就是造成旱災的鬼怪,魃的形成原因,也有很多傳說,有說是黃帝之女所變,有說是僵屍所變,還有說怨氣女屍所變,其實隻有元家人知道,這些都是傳聞而已。

到元友這一代,這魃是怎麽形成的,具體怎麽回事兒,答案已經模糊了。

他隻知道,魃的出現,會帶來災害,不殺的話,災害就會肆虐不止危害人間。

元家人在曆史的長河裏就一直扮演著殺魃人的角色,但這一切都在1942年的時候斷開了。

那年天災人禍,河南大旱,法器有所感應,元友的爺爺帶著法器去尋魃,再也沒有回來。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爺爺非但沒回來,連殺魃的法器也跟著一起丟了。

魃害除滅,他父親猜測,他爺爺肯定也凶多吉少了。

當時元友的父親還未成年,他爺爺並沒讓他父親一起跟去。

把他暫時留在一處道觀之中,道觀的馬真人跟他爺是老友。

他父親在道觀一等就是三年,後來就放棄了,這三年拜馬真人為師,學到了道家的很多本事,再後來離開道觀,數年後娶妻生子,生完元友,再無子嗣。

後又把自己一身的本事傳給了元友。

他父親一直留有遺憾,幾千年的傳承,到他們這一輩算完了,不光法器丟了,連很多厲害的本事都失傳了,他父親覺得愧對列祖列宗。

他父親總說,如果法器找不回來,真的沒臉下去見祖宗!

可元友認為,別說沒臉見祖宗,連祖宗傳下來的那些秘密,上一輩人也沒交代清楚。

元友的父親曾憑著馬道長教的本事,很快成為十裏八鄉有名的陰陽先生,雖然元友的母親早早就過世了,但他跟著父親也沒過過什麽苦日子。

然而好景不長,在元友十七八歲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他爹被鄰村的人請走了。

他當時在睡覺,模模糊糊聽他父親臨走時囑咐,要去鄰村除邪,晚些回來,吃飯不用等他。

然而這些話,卻成了他父親最後留給他的叮囑。

天剛見亮,那邊傳來消息,說他父親出事了。

他心亂如麻的趕了過去,他的父親躺在地上,渾身是傷,早就沒氣了。

原來找他父親除邪的,是鄰村的王家。這王家來頭不小,他家老大在縣裏當幹部,所以他們老二老三在村裏很霸道。

前些日子,他們家老二老三,在家後麵挖菜窖,挖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然後就拿回家了。

結果沒幾天,他們家老三身上開始長瘡流黑膿,最後眼睛裏也開始往出冒,去找大夫,大夫也說不出怎麽回事,那個年代醫療水平有限,最後給開了點土黴素,王家老三回來吃了也不管用。

沒幾天,王家老二也開始這樣,這才覺得可能不是病,是中邪了,於是請了元友他父親過去。

他父親去了以後,問了半天,覺著可能是那塊玉有問題,讓他們拿出來。

玉拿出來後,元友他爹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讓一些人都出院子,隻留下王家兄弟,但是很多人想看熱鬧,就都站在院子裏。

元友他爹現場咬破手指,把血甩到了玉上,結果一下不知道怎麽了,旁邊站著的王家老二,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就好像被什麽附身了,動作像極了山猴子,又靈活又凶猛,還力大無窮,見誰咬誰。

他父親不含糊,現場用的家夥事兒也不少,但後來現場太亂,打鬥到了院中,那塊玉也不小心碰掉在了地上。

玉碎了,王家老三也像是被附身了一般,變的特別凶殘。

元友的父親極力製止,變成兩個打一個,院子裏看熱鬧的人都往外跑了,過了好一陣,外麵的人覺著王家院子裏沒了動靜,就壯著膽子進去了,發現不光元友的父親躺在地上,王家兄弟身上衣服像是被炸了,也都躺地上不動,最後一看,發現都沒氣了,三個人都死了。

元友聽完這個描述,痛哭流涕,至此元家隻剩他一人。

一人也罷,但這次他父親不但搭上命,還惹惱了王家老大。

王家一下死了倆兒子,這王家老大可不幹了,他才不管撞不撞邪,一口認定他父親把他兄弟害死了,礙於他父親也死了,所以暫時沒有發作來找他的茬,但也就此和他家結下了仇。

沒過多久,正好興起打擊封建迷信的熱潮,這王家老大抓住這一點,帶著人去元友家,砸東西泄憤不算,還要把他抓起來勞改,可憐就元友孤身,鬥不過這些人,隻好像逃難一樣離開了村子。

他也沒上過學,學的都是他父親教的那些,當時社會風潮破除迷信,他不敢用這本事某生,於是扒著拉煤的火車隨波逐流,開始了流浪生活。

1976這一年不太平,很多偉人去世了,當他流浪到了河北唐山時幸運的躲過了唐山大地震,怎麽躲過的還是一件離奇的事。

在河北唐山火車站,他白日裏討要點吃的,晚上就在候車大廳躲著睡覺。

正值七月,那年格外悶熱,他坐在候車室外的牆邊乘涼,光著膀子,整個人黑黢黢的,蓬頭垢麵,就這麽個流浪漢,光看樣子也挺嚇人,可偏偏有個十來歲的孩童主動跟他說話,開口便說:“你不是普通人,為何如此作踐自己?”

元友聽聞此言,才睜眼看去,沒有特別之處,隻是那種語態不像那個年齡的孩子,便問道:“你認識我?”

孩童向候車室門口望了一眼加快了語速說道:“我時間不多了,我說什麽,他們都不信,三天後寅時,天崩地裂,地動山搖,離開這!還有你,切勿忘祖,那石盤遲早會現身的,好好活下去。”

剛說完,候車室出來一個女人,看到孩子在跟流浪漢說話,跑過來一把揪住孩子的胳膊,拉進了候車室,那小孩臨末還留下一句話,“我們還會見麵的。”

聽完,元友真的是大吃一驚,光從話的內容就知道這孩子不是常人,似乎還知道他家祖上的事兒,地動山搖是什麽?三天後淩晨三點多,有災禍?

他琢磨完趕緊起身跑進候車大廳,哪還有這孩子的蹤跡,雖然沒尋到,但他知道這孩子恐怕不是危言聳聽,於是他又扒著火車去了別處,剛沒幾天,唐山就大地震了。

1976年7月28日淩晨三點四十分,那一夜死了好幾十萬人。

之後的兩三年,那孩子的話,元友已經快忘掉了,生活依舊居無定所,父親的事還有從前留下的陰影,讓他不想碰老本行,還是到處流浪,直到1978年,在一個寒冬的夜晚,饑寒交迫,暈倒在路邊,馬上要給凍死的時候,一輛解放卡車,拉著一車回鄉的軍人,把他救了。

裏麵有個叫羅白帆的退伍軍人,沒嫌棄他,帶著他回了老家,並且之後發生的紅河洞墓虎,才讓他又找回些信心,跟羅白帆成為莫逆之交,同時也顛覆了他這位摯友的世界觀。

元友從回憶裏出來,又一次看了看手指,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心中暗想,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他應了一聲,一位富態的中年女人推門走了進來,可這女人身後,還同時跟進來一團東西。

《聽僵》版權歸原作者六孛岩出所有,本書僅代表作者本人的文學作品思想觀點,僅供娛樂請莫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