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亙古的傳說(一更)

第一百零七章亙古的傳說(一更)

元友和畹姨同時發出一聲低歎,石岩出側臉望去,頓時眉間一震。

他知道,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在進入囚乙耳中的同時,也落入了剛醒的元化星心中。

陳魈身死這件事,本身對元化星造成的刺激會很大,如果她還得知,是被別人利用,那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石岩出隻覺得剛才有些大意,說話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醒了。

但是今後想瞞的話,也很難,他緊緊鎖眉,看向了元友那邊。

此時,元化星緊閉雙眼,臉上那層黑紋滲出皮膚,轉變為黑色的細密鱗片,蔓延開來。

漆黑的夜幕下,黑暗是否正籠罩著她,那可怕的消息帶來的冰冷,是否也在侵蝕著她?

元友焦急萬分,他不知道女兒到底怎麽了,那看起來嚇人的鱗片,是怎麽突然生出來的。

“畹兒,幫他把元化星帶到車上,你們先回局裏,把她安置到6號禁室。”

畹姨的目光深深,蹙眉問道,“那你呢?”

“不打緊,來得及。”

畹姨沒再多問,也沒有顧及元友的目光,看起來有些嬌柔的身軀,俯身一把便抱起了元化星,快速往不遠處停著的車走去。

阨池之中,沾染了很多汙垢的白色袍衣灰黑無比,囚乙呆立原地,陰影下的麵容看不出什麽神情,但身姿一動不動,似是丟了魂一般。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覺,身後此時緩緩站起的人,手中拿著一把帶土的黑色匕首,朝他而來。

“士甲!”長發青年眉頭緊蹙,厲聲喊道。

黑袍人手中的匕首疾風而下,帶著恨和怨,沒有絲毫猶豫,卻在馬上沾到白袍的一瞬間,停了下來。

他動不了了,為什麽不管何時,都被控製著,他雙目慟哭起來,吼道。

“你們不恨他嗎?為什麽不讓我殺了他,為什麽要控製我?”

石岩出冷然的看向阨池。

“這個人你不能殺,他需要帶回六孛局。

君疾,把囚乙帶上來。”

一道身影隻是瞬間,夾著白袍人到了坑外。

白袍人此時如同一具行屍,不言不語,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茫然地睜著,不知盯著哪一個莫名的地方,整張臉龐上寫滿了絕望之色。

而阨池中的黑袍人身體一鬆,緩緩的,悲愴無力的跪了下去。

還要永生嗎?他抬起了頭,望向漆黑的天際。

“師父,師兄,是我對不起你們。”

他手中的黑色匕首,是在阨池中撿起的,他知道,那是特殊的匕首,讓陰舛人無法愈合傷口。

這長生路,果然不能心安理得,沒有人能原諒!

黑袍人眼睛閉起,帶著絕望和羞恨,猛然捅向胸口。

一股巨力傳來,是誰一把抓住了手腕,黑袍人淒然望去,那是長發青年,他的師兄,言君疾。

“死了,就真的無法再回頭了。”

幾百年前,落鐵洞內的一幕幕場景,越不想記起,越排山倒海飛來。

如果不是他當初的嫉恨之心,怎會讓師兄也成為這般命運。

他羞愧難當,他後悔不已。

“師兄~!”

長發青年緩緩放開了黑袍人的手臂。

“路是你選的,你不是曾經說過,變成什麽,都一定會走完嗎?”

“我錯了,真的錯了!”黑袍人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石岩出看著漆黑的夜空,長歎一聲。

不管怎樣改變,命運都無法拒絕。。。

六孛局

深深的走廊,昏暗的燈光,走廊牆壁不是很平滑,但卻有著油亮的質感,如果離近細看,表麵還滲著一層細密的水珠,並且偶爾還會飄出一些繚繞的冰煙。

傳來的腳步聲,在走廊的一扇門前停住,一個古篆體字的“六”,刻印在門的側麵。

“君疾,下一次我回來,不一定在何時了。

交代的事,要謹慎,局裏交給你了。”

“局長,放心,定不會辜負。

還有,那個人剛過完生日,已確定。

如果元化星醒了,我就去接那個人來,安排她們。。”

“好,我進去了。”

門開了,元友看到石岩出走了進來。

這間屋子,牆壁黑亮,是什麽材質,元友無法猜測出來,他立在一張鐵床前,神色憂慮憔悴滄桑,因為**躺著的人,是元化星。

石岩出走到床的近旁,因為個子太矮,他讓元友將他抱起。

元化星的臉上布滿細密的黑色鱗片,連嘴唇都沒有幸免,已經看不出她原有的樣貌了。

元友抱著石岩出,石岩出伸手撩起了元化星手臂上的衣服,向下看去,同樣也都是黑鱗。

他指揮元友轉到元化星頭部位置,用手剝開她頭頂的發絲,仔細找著什麽。

不到幾秒中,元友看見了女兒那層發青的頭皮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長了出來。

元友身體一滯,他抬眼看向了石岩出。

燈光下的石岩出,臉很蒼白,眼睫一圈都有往外擴散的殷紅痕跡,有一種隱隱的病態之感。

“把我放下來吧。”

“石局長,化星她...?”

“她現在有這樣的變化,應該是進入了陽爻人升四階的融合階段,我給這個階段起名叫抉擇之境。”

元友聽不明白,他實在知道的太少。

“抉擇之境?我隻想知道,怎麽才能讓她變回原來的樣子。”元友因為著急,眼圈又一次紅了。

石岩出微咳了一下,臉又白了一些。

“這個階段,是三階陽爻人升四階的必經之路,我也不知道抉擇之境裏有什麽,但是如果她能醒,不但會變回原來的樣子,而且會升為四階陽爻人。

但如果她出不來,那麽她一直都會在這個形態下昏睡下去。”

“化星她注定會這樣嗎?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著元友的樣子,石岩出清楚,也該讓最後一個元家人知道些什麽了。

他輕歎了一了聲,這聲歎息之中,似有著幾分無奈和滄桑。。

他將目光收回,聲音中帶著苦澀。

“要想說清楚這一切很難,但所有的恩怨,包括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那亙古不變的傳說引起的,那就是長生不老。”

石岩出眼中迷離起來,彷彿記憶又回到那悠悠的過往之中,那些時光中的秘密,馬上就要為之揭開了。

他緩緩說道。

“這世上有那麽幾種人,可以容貌不老,沒有特殊情況,也可以一直不死。

這件事,還要從兩千多年前說起,並且這個故事的開頭,世人皆知,那就是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尋長生不老藥的故事。

秦王嬴政統一六國後,迷求於長生不老,於是有人引薦了一位有名的方士前去,為始皇帝去尋長生之方,這位方士名叫徐福,字君房。”

元友聽到這裏一怔,“徐君房?”

石岩出望向元友,“你知道的那個徐君房跟這個徐君房不是一個人,他隻是用著他的名字。”

元友微微點頭,石岩出繼續說道。

“徐福並不是獨自出去尋長生方,而是帶著他的三個師弟一起前往。

他和他的師弟們,都是拜在了通曉縱橫捭闔之術的鬼穀子門下。

鬼穀子具有通天之智,在他眾多學生中,唯有這四人學的是修仙煉丹之術,也是他老人家最後的關門弟子。

這四人分別是齊人徐福,秦人元靈均,燕人石生,還有楚人囚乙。”

元友聽到此處,內心不禁想起了石室裏徐君房提到的元靈均,還有深坑前石岩出喊道的囚乙,那麽石生,恐怕就是石局長了。

元友沒有打斷石岩出,他繼續聽著。

“他們這四人之中,隻有元靈均一人,醉心於各類法器符咒,剩下的那三人......”

石岩出說到這裏,童稚的眼中多出一絲蕭瑟之感。

“那三人都喜研長生之道,其中,囚乙最為癡迷。。

他們在出海尋方之前,都翻閱過很多古籍,也得到過老師的指點,所以此去,勢在必得。

但長生不老,沒有那麽容易找到,他們的船隊在琅琊海域半年,未發現一絲仙島的蹤跡,直到有那麽一日,海上起了大霧,出現了幾百年最大的海市蜃樓。

那海市中的奇景,是座大島,島上發出了五彩之光,眾人都覺得那座仙島就是他們要找的。

船隊開始在茫茫海中苦苦找尋,終於在數月之後讓他們找到了。

當踏上那仙島之時,誰也沒有想到,命運之輪會是怎樣的轉動。

石岩出的眼中,有什麽深邃的東西在後麵攪動,那根源的秘密浮現在了腦中,但又被他壓入了眼後,他繼續說道。

“尋找的過程有些離奇,那些看到和尋到的都光怪陸離,但這四人如願以償。

元靈均得到一塊六邊形的石盤法器,還不小心融了一顆不同於陰舛石的石頭,而剩下的那三個人,則找到了長生的方法。

但師兄弟幾個,卻在長生上出現了分歧,因為這種長生之法,是以嗜血為代價的。

長生道,講究道亦有道,歪門邪道危害無辜,這種是萬萬不可取的。

而且在這次尋長生之法的洞裏,石生發現的一些事,透露著古怪和驚奇,他認為這種長生之法,肯定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事情,所以他不同意用那長生之法,元靈均也同他一樣,不讚同。

但是他們的師弟囚乙不那麽認為。

囚乙生性多疑,自私任性,而且身為楚人非常不喜秦人,又特別癡迷於長生,說服他,讓他放棄很難。

囚乙一方麵覺得,這種長生來之不易,能長生即可,不必拘泥於道義,而且還認為,肯定有什麽方法能不吸血。

另一方麵,他覺得,沒有人會拒絕長生,如果有,肯定是另有目的,他大概認為石生和元靈均有別的想法吧。

而他們的師兄徐福,則想細細做打算,因為畢竟這次出巡,他是要給始皇帝求長生方的。

所以在這件事上,他們沒有達成一致。

後來,徐師兄考慮了良久,覺得這種長生的確不可取,於是讓石生把那些所謂的長生石扔到大海裏,永不見天日。

那日風雨欲來,懸崖之上的少年內心也十分複雜,畢竟長生的**沒幾個人能拒絕,他拿出了一顆所謂的長生石細細端詳,卻沒發現身後來了一個人,那是他的師弟囚乙。

可能囚乙以為石生要獨吞長生石,又或是已經為了長生起了殺心。

不管出於哪一種心思,囚乙趁著石生不備,將這個對他如親弟的人,毫不猶豫的推下了懸崖。

而誰也不會知道,石生手裏還握著一顆這種石頭,誰也不會想到,這種石頭可以讓生的人變成陰舛人,讓死後的人,每一次輪回都帶著前世的魂識。

元友麵色凝重,他明白了什麽。

石岩出的眼神中閃爍出的,說明了一切。

“對,我就是石生,元靈均是你先祖,還有你知道的徐君房,他就是囚乙。

元友知道元靈均是元家先祖,也同樣猜測到這些人是誰,可是石生,他重新將目光,細投到這個看起來孩童模樣的小孩身上。

石岩出眼神中多了一份滄桑和淒涼。

“像我這種轉生的陰舛人,每一世都帶著記憶,而且每一世都活不過25歲。

我是能轉生的陰舛人,但這種命運要比直接變成陰舛人還要淒慘。

我們這種人,會在五歲左右就開始嗜血,所以很容易被發現,很容易被人認為是怪物。

你知道,從古至今,對付怪物,人類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並且處置起來的方法花樣繁多。

這種可怕的命運,是跟隨著生生世世的噩夢。

生就是痛苦,我曾憎恨,曾認命。

直到1000多年前的一天,我生在了一戶姓元的人家裏。”

石岩出說到這裏,看向了元友。

“生在這戶人家,我在五歲那年,竟然沒有出現嗜血的欲望,我突然發現,這戶人家,竟然是師弟元靈均的後人。

我為什麽會突然不在嗜血,這大概是跟元家陽爻血有關。

這讓我想到,擁有這些血脈,讓人異化的這種石頭,究竟是什麽。

雖然後來局裏一直在對這些探索,但收獲並不明顯。

不過可以肯定,這東西並不是地球上的產物,而這種石頭的改變機製,大概是跟人類基因融合,還有病毒入侵變異有關,至於怎麽聯係到靈魂傳遞和血脈能力遺傳,根據現有條件,恐怕很難解開迷題。

不過,這陰差陽錯,的確改變了我的命運,我雖然不必嗜血,但依舊活不過25歲。

可這已經足夠幸運,並且生在元家,也知曉了一些元家的秘密,知道了元家的使命,知道了有魃這種東西,所以,我說我是半個元家人,也不為過吧。”

元友沉重的點了點頭,石岩出繼續說道。

“不管是怎樣的陰舛人,都是這種悲慘的命運,所以在六孛局裏,我們一直試圖改變陰舛人的命運,想找到解除這種命運的真正解藥。

但我們手頭上所需的東西有限,這其中還牽扯到人性的問題,所以在研究解藥這一塊,難之又難,慎之又慎。

直到有一年,河南異常大旱,天災人禍,六孛局介入,我去大蓮山上調查緣由,卻無意中,發現了你爺爺的行蹤,並且親眼目睹了,他正在殺第二隻魃怪。”

元友微微一怔。

“您知道我爺的事?”

石岩出點了點頭。

“我不但知道,而且你爺也是我親手葬的。

你爺殺一隻魃怪,絕對不會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出現了第二隻魃怪,那魃怪是什麽人變的,我並不清楚。

你爺爺因為頻繁使用法器,造成了失血過多,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但是魃還沒被殺死,所以情急之下,我用了元家的法器。

因為法器隻認陽爻血,所以我當時也是迫不得已,沒想到,我竟然能驅動元家的法器,並且在殺魃的過程裏,還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那是關於解藥的秘密。

《聽僵》版權歸原作者六孛岩出所有,本書僅代表作者本人的文學作品思想觀點,僅供娛樂請莫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