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其樂融融

第146章其樂融融

“怎麽是瞎說,這次他回來,你們天天膩在一起,有一個多月了吧!”宋萱一臉鬼笑,“看不出來,大病初愈,老潘還挺棒的!”

“你瞎說什麽呢,別胡說!”許卓然扭過臉去,不再理她。

而宋萱還在自說自話:“誰瞎說了,我就覺得你最近特別不對勁,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做什麽都沒興致,動不動就鬱鬱寡歡,患得患失的,典型的早孕反應!”

“早你個頭!”許卓然在她腿上掐了一把,“再瞎說我一會兒暈車,吐你一身!”

“好好好,不說了!”宋萱立即封口。

下班高峰,到處堵車,許卓然昏昏欲睡,等宋萱搖晃著,她嘴裏喊著“到地方了”的時候,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我走了,你自己慢點!”宋萱搖下車窗,“明天我車保養完了,我開車接你去,你再跟我到新房看一眼,看看怎麽裝修?”

許卓然點了點頭:“行,春節前這段時間就交給你了,反正我也是無業遊民,靜候您的吩咐,您別客氣,使勁用!”

“少來,我走了,拜拜!”宋萱衝她揮了揮手,轉過頭,“師傅,大屯!”

車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許卓然用力甩了甩頭,盡量讓自己清醒點兒,隨即走進了這家餐廳。

餐廳掩映在一片竹林之中,佛音繚繞,頗有點世外桃源的感覺。

許卓然一進門,立即有服務員迎了上來:“是許小姐吧?”

許卓然不免有些納悶,她點了點頭。

“請跟我來!”

跟在服務員的身後,許卓然步入其中,才發現這間環境優雅,古色古香的素食餐廳內,居然所有的位子都是空的,而她來到最裏麵以紗幔、珠簾和木製書隔為屏障的臨窗的那個雅間裏,一眼便看到潘浩儒正端坐在裏麵,手執菜單跟站在他身邊的一位服務員細細叮囑。

“來了?”潘浩儒把左手邊的椅子微微向後一拉,“先坐會兒,看看菜單,有什麽要添的!”

許卓然挨著他坐下,湊過去看了一眼菜單,店主真是慧心獨俱,菜單製作得仿佛是一幅攤開的詩畫作品,再看那菜名“珠簾疊翠、枯木逢春、荷塘伴月、雪中送炭、紅玉藏金”,真是別致美妙。

環顧室內,古典的裝潢,素雅的茶具,青花瓷的杯碗盤碟,雕花的筷子。

原本就極為幽靜,然而正值就餐高峰,卻桌桌都是空的。

“你不會是包場了吧?”許卓然不免疑惑。

潘浩儒笑了,拿起許卓然麵前扣放在碟子中的杯子,手執茶壺,緩緩注入茶水:“第一次請嶽母吃飯,得鄭重其事才行!”

許卓然嘿嘿一陣冷笑。

笑得潘浩儒莫名其妙:“怎麽了?”

“唉!”許卓然歎了口氣,“有錢人就會拿錢砸人,可是這次沒砸準,我媽肯定覺得你奢侈、浪費!”

潘浩儒唇邊浮起一絲悠遠的笑容,神色間仿佛若有所思。

許卓然一翻潘浩儒的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快到了吧,我給我姐打個電話!”

“別打了,肯定路上堵車,等會兒吧。要是覺得無聊,那邊有個‘光明海書坊’,你可以拿本書過來看!”潘浩儒目光投向不遠處,許卓然卻搖了搖頭:“沒興趣,我現在頭暈暈的,看書肯定就睡著了!”

“嗬!”潘浩儒剛要開口,突然目光一怔,在她手上輕輕拍了兩下,隨即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媽!”

“小姨!”

交織在一起混亂地稱呼,各自打著招呼,然後紛紛落座。

落座之後,有片刻的冷場,許卓然指著自己的姐姐,許卓雲介紹道:“我姐,宣武醫院的院花,怎麽樣,漂亮吧?”

潘浩儒的目光對上許卓雲。

黑色的一字領毛衣,配白色的微喇長褲,幹淨、經典的都市白領的配搭,梳了一個蓬鬆的盤發,清透淡雅的冷色調妝容,大方利落中散發著濃濃的女人味,潘浩儒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許卓然:“漂亮,比你漂亮!”

眾人皆笑。

許卓然又指著坐在許卓雲身邊的那個穿著灰色毛衫、條絨休閑褲的男人,他幽默詼諧,此時正眯縫著小眼,一臉壞笑地望著他們。

“我姐夫鄭偉!”許卓然又加上了一句,“你別看我姐夫長得小單眼,八字眉,但是越看越有魅力,還特有女人緣。他的經典語錄是‘男人嘛,漂亮臉也不能產大米!’”

潘浩儒忍著笑,遞過去一支煙,又舉起了打火機。

鄭偉樂嗬嗬地接了過來:“我還說過,醜臉更長不出大米來,她沒聽見!”

一家人笑了又笑,氣氛瞬間親切了許多。

潘浩儒把菜單遞給了許母:“媽,你看看,再添點兒什麽菜?”

許母微微一顫,心想,現在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心急,剛吃一頓飯,這媽就叫上了。

坐在一邊半天沒說話的小朋友,許卓然的外甥女明雅突然冒出一句:“這位大叔,你怎麽管我姥姥叫媽呢!”

潘浩儒微微一怔,立即離開位子,走到她身邊:“忘記跟小朋友打招呼了!”

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叔叔給你的獎學金,聽說你這次考了全年級第二,真不錯!”

明雅用眼睛瞄著自己的母親:“媽,我能收嗎?”

許卓雲瞪了她一眼:“你說呢?”

明雅眼神兒一黯,把紅包推了回去:“唉,因為沒考第一,今年什麽獎勵都沒有,這個寒假天天在家洗衣服、收拾屋子接受勞動改造來著,唯一一個給我送溫暖的,我也不能收!”

潘浩儒笑了,索性把紅包塞到她的小手裏:“那就算預支的,下學期咱們努努力爭取考個第一!”

明雅還待推脫,許卓然開口了:“行了,小財迷,趕緊收起來吧,半年沒見,你也扭捏起來了?”

“嗯,好,謝謝小姨夫!”明雅衝著潘浩儒甜甜一笑。

“暈,一個紅包就從大叔變成小姨夫了,你還真好收買!”許卓然歎息連連。

談笑間,飯菜很快上桌了。

菜的名字很好聽,味道也相當不錯,最重要的是佛家素菜,對了許母的胃口。

吃完飯,撤下碗碟,換上香茶,對坐品茗,一時間氣氛又有些凝重。

最先開口的,不是許母,而是許卓然的姐姐,許卓雲。

她說:“我和小然,我們差了七歲,按現在的說法三歲一代,我們就隔了兩代,個性也都很強,所以平時都是各忙各的,你們的事情,我前不久才聽到,說實話,有點兒震撼,也很自責!”

“姐!”許卓然出言製止,她真怕再說下去,又勾起傷心的往事。

可是許卓雲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和她姐夫,我們是小學、中學的同學,從小在一起長大,沒有什麽戀愛的感覺,一切都是順其自然。我22歲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緊接著又有了孩子。說實話,家裏的事情管的很少,都是小然在撐著。因為她能力強,個性也強,我就落了個省心,不怎麽過問她的事情。沒想到,她在外麵遇到這麽多波折。你們都是在感情上有過經曆的人,這一次走到一起,應該是深思熟慮的。所以,我隻有一句話,‘祝福’!”

片刻的沉默後,潘浩儒舉起茶杯:“謝謝姐姐的祝福!”

許卓然和許卓雲同時笑了,笑得潘浩儒有些莫名其妙。

而鄭偉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們倆,一向沒大沒小的,直呼其名。就是我,今天也是沾了你的光,我跟卓雲結婚十一年,小然就今天叫了我一聲姐夫,那還是叫給你聽的!”

“哦?”潘浩儒目光轉向許卓然,“你真行!”

許卓然撇了撇嘴,又拿起一個小碟子遞到明雅麵前:“給,你的‘雲台聽荷’!”

明雅瞪大眼睛:“我就點了兩個菜,一個‘雲台聽荷’,就是西瓜果盤;還有一個‘普羅旺斯的春天’居然就是五片素火腿!我抗議,小姨夫,我是食肉動物!”

潘浩儒連連點頭:“看出來了,動物凶猛!”

“嗬嗬!”一陣爽朗的笑容**漾在室內。

整餐飯,許母都很少開口,但是她眼中蘊涵的溫和與笑意,讓潘浩儒覺得很溫暖,臨別前,許母拉著他的手,隻說了一句:“你們好,就一切都好!”

潘浩儒站在餐廳門口,看著許姐夫駕駛著那輛藍色賽歐駛入夜色之中,直到在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他才摟緊了身邊的許卓然:“走吧!”

上了車,許卓然把頭一歪,就閉著眼睛睡著了。

潘浩儒不時歪著頭看她幾眼,見她睡得很沉,隻是將暖風的風向微微調整一下,直到進入紫園,將車停進車庫,她還是沉沉地睡著。

潘浩儒伸手輕輕拍了拍她臉:“到家了,你就那麽困,剛才吃飯的時候就沒精打采的,搞的你姐一臉疑慮,還以為咱們鬧別扭了!”

許卓然暈頭暈腦地:“今天陪宋萱逛了一天,體力嚴重透支!”

潘浩儒打開車門,拉著她走了下來,進了門,上了樓,她想了想,直接往沙發上一歪:“我緩十分鍾,你先洗澡!”

“要是困了,就直接去**睡,別洗了!”許卓然的一舉一動,起心動念,仿佛都逃不過潘浩儒的掌控。她有潔癖,多晚回來不洗澡是不上床的,就算在沙發上坐一夜她也幹的出來。

“沒事,我就躺十分鍾!”許卓然嘟囔著,昏昏沉沉又睡著了。

潘浩儒從衣櫃裏拿出睡衣,一邊往浴室裏走,一邊凝神思索,突然他止了步,又調頭走回來,蹲在沙發前麵,把手放在許卓然的頭上,果然,燙手。

潘浩儒下樓從家用藥箱中拿出溫度計,悄悄塞到許卓然腋下,然後走進浴室,簡單衝了個澡,換了衣服,又拿出溫度計一看,不由微微皺眉。

他輕輕晃了晃她。

許卓然昏昏沉沉的:“你洗完了,那我去!”

潘浩儒瞪著她:“不舒服為什麽不早說?都39.5℃了,還撐著?”

“發燒?我?”許卓然恍然清醒過來,“我說嗓子怎麽這麽疼?還以為是中午跟宋瑩吃水煮魚吃多了,所以也沒在意。那就是感冒了,我就是這樣,在家呆著吧,還生病,天天在外麵忙,加班受累的,反而健康極了!”

潘浩儒看著她,簡直沒脾氣:“我今天剛在一家人麵前表態,要好好照顧你,你就給我當頭一棒,明天你媽要是知道了,不定得多生氣。走,去醫院吧!”

“醫院?真的假的?”許卓然搖著頭,“我不去!”說著,站起身,直接走進浴室。潘浩儒剛要開口,聽到裏麵已經響起了嘩嘩的水聲,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當許卓然從浴室中走出來的時候,她身上套著潘浩儒的一件T恤,嬌小的她與男性的服裝形成極大的落差,更顯得俏生生的,有些弱不禁風。

“我忘記了拿睡衣了,先穿你這件,我不嫌你!”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潘浩儒看著她,哼了一聲,就轉身下樓。

她哆哆嗦嗦地上了床,鑽進了被窩,而剛剛把自己捂好,又被潘浩儒拎了出來,順著他的目光,許卓然一瞥,看到在床頭櫃上擺著的藥,她拿起一看:“複方大青葉,柴胡退燒靈,百服寧,感康,速效傷風膠囊?”

“嗯,可以先吃一個百服寧,再喝一瓶複方大青葉!”潘浩儒遞給她一杯溫度剛剛好的白開水。

“我喝水就行了,喝水也退燒!”許卓然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卻推開了潘浩儒遞過來的藥片。

“別鬧,馬上春節了,你還想去旅遊,還不趕緊吃藥,趕緊把身體養好?”潘浩儒的語氣就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許卓然想了想,她鑽進被子裏,隻露出一雙眼睛,盯著他:“你說,發燒和感冒的症狀會不會是……”

“是什麽?”潘浩儒挨著她坐在床邊,調亮了床頭的燈光,細細打量著她的神色。

“就是!”許卓然突然笑了,笑的十分可愛,“有寶寶了?”

“什麽?”潘浩儒先是一怔,隨即狠狠白了她一眼,“就為這個,就不吃藥?”

許卓然點了點頭:“對呀,不能亂吃藥!”

潘浩儒哭笑不得,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打了一下:“不可能的事情,快點,把藥吃了,早點兒睡覺!”

許卓然白了他一眼:“為什麽不可能?”

潘浩儒低下頭,湊在她耳邊低語數句,她瞪大了眼睛,似懂非懂:“那也會有萬一呀,反正我不能吃藥!”

潘浩儒隻好把所有的藥都拆開,一一仔細地看著說明書,最後拿出一支雙黃連:“這個,孕婦也可以喝,喝吧,狂想者!”

許卓然伸出手,仔細看著說明書,這才放心吃了藥,又重新躺好。

當潘浩儒躺在她身邊,關了房間裏的燈,她下意識地往他身邊拱了拱,他則順勢伸出手,將她摟在懷裏:“睡吧!”

許卓然吃了藥,反而清醒了,她突然想起白天在“巴黎”遇到的那個董薇,不由問道:“你以前的紅粉知己裏,有沒有一個叫董薇的?”

“董薇?”潘浩儒聲音如常,不見絲毫意外與反常,“沒有,怎麽了?”

許卓然“咦”了一聲:“奇怪,她好像對你很敏感,今天在巴黎,宋萱無意中提到了你,那個店長,就一幅奇奇怪怪的樣子,拉住我們,又是優惠,又是贈禮,最後8888的套係收了5800,我還以為她是你以前欠下的情債呢!”

潘浩儒哼了一聲:“我說你怎麽好端端地突然發燒了,一下午就胡思亂想來著,我對你這麽好,你還想東想西的,在心裏詆毀我,得到報應了吧?”

許卓然非但不怒,反而笑出了聲:“嗯,說得對,是我想多了,誰讓那女的長得那麽漂亮,我一看,簡直驚為天人,心裏一下子就慌了,自慚形穢不說,更擔心得要命,總怕結婚之前再出點兒什麽事!”

潘浩儒側過臉,注視著懷裏的她,眼眸中分明有一團小小的火苗:“你這張嘴,以前說的都是動聽的話,現在成了小烏鴉,不想聽什麽你就偏說。”

許卓然把頭深深埋在他的懷裏:“我錯了!”

潘浩儒拍了拍她的腦袋:“本來我想等8月,我們的生日都在8月,所以婚禮定在8月,而且時間充裕,還可以好好籌劃一下,但是既然你這麽不放心,那就提前吧!”

許卓然探出頭來:“好啊,好啊,明天吧!”

潘浩儒忍俊不禁,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明天?鴨子嗓音,再流著鼻涕,你想得美!”

“哎!”許卓然的臉突然挎了下來。

“不過,卓然!”潘浩儒低語著,“你是想等咱們的‘天籟·禪意’建好以後,圓你一個夢想中的婚禮,還是我們去南非,在金伯利或者維因尼亨辦?其實我一直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是在這件事上,我也患得患失起來,怕自己擅專,不合你的意,讓我們留下遺憾。”

許卓然仿佛睡著了一般,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裏,過了好久,她才開口:“其實,以前是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不停地空想,憧憬著我們的婚禮,這樣或者那樣,在夢裏夢到也會開心地笑出聲。可是現在,我不這麽想了,隻要能和你在一起,不要喜宴,不要迎娶,不要隆重的儀式和滿室的親朋,隻有你和我,我們倆在一起,就足夠了!”

潘浩儒半晌無語,他隻是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像拍著一個孩子那樣,看著她漸漸沉入夢鄉。勻稱的呼吸,嫻靜的睡態,而他心事漸起,愁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