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內訌

第二十一章內訌

“吵吵啊!怎麽不吵吵了?”

“踢之前那股子豪氣呢?咋都不吱聲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一個個球員和霜打的茄子似的站成一排,默不作聲。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

“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朱光護從來就不是個和煦的教練,雖然上半場結束後比分依舊是0比0,但任誰都看得出,聖保羅不進球,是給這支遠道而來的中國隊一個麵子。

至於下半場會踢成什麽樣,場上的比分會如何,那都要看人家的臉色。

這群首發的健力寶少年一個個背著手,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水。”

“給。”

“喝口水吧。”

場邊的替補隊員一個個像是後勤兵一樣,拿著礦泉水站在首發球員身後,悄悄從人縫中把水遞到這些球員手裏。

而這些首發球員在接過水瓶後也沒有立刻去喝,而是死死地捏著礦泉水瓶,把瓶子捏到變形。

“平日裏不好好訓練,現在到場上傻眼了吧?”

“你們也不看看踢的那都是什麽玩意。”

“如果不是小歐超常發揮,你以為對麵能和你們一樣抱個鴨蛋下場啊?”

朱光護越說越來氣,上半場聖保羅是如何戲耍球員的他都還曆曆在目。

尤其是隋冬亮,他的頭都快低到胸腔裏去了。

由於位置原因,他被過的次數是最多的。而且很多時候,聖保羅隊員不止過他一次,甚至還會在過掉他之後等他追上來,再過第二次。

這樣的“侮辱”讓隋冬亮深深抬不起頭來,他甚至覺得,球隊踢成這樣全怪他自己。

實際上,這並不怪隋冬亮,也不怪聖保羅少年隊。

在巴西,民風如此。

由於健力寶踢不了正規賽,像這種友誼賽就類似於踢野球。

就像美國街頭籃球那樣,許多時候為了追求觀賞度,球員會采取一些華而不實,有些犯規、甚至帶有侮辱性的動作來博取觀眾眼球。場麵的華麗與否是他們的追求,勝負反而不那麽重要。

這些健力寶成員從小接受的足球教育中,哪裏接觸到這麽多花活?這麽多天馬行空的個人技巧?

在他們心裏,隻有教練反反複複的兩句話:你隻能這樣做,你不能那樣做!

現在的健力寶成員,就像1954年第一次衝入世界杯的韓國隊一樣,在世界杯的賽場上大敗而歸。

雖然在“自家”屬於佼佼者,但在世界麵前,卻發現到自己什麽也不是。

“教練,喝口水吧。”

“是啊,朱導,少說兩句吧。再說下去,孩子們自尊心說不定受不了了。”劉誌才也湊過來悄聲道。

“好吧,全體解散,該休息休息,下半場繼續努力。”朱光護長歎一聲,接過來歐楚良遞過來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後輕輕抿了一口。

事實上他也不想這樣訓球員,可是他覺得如果不讓今天這個教訓更深刻一些的話,在以後說不定還會重新上演今天的悲劇。

這個年代的家長就是這樣,雖然一心為孩子好,但卻找不到正確的梳理和引到方法。

11名首發隊員中,隻有歐楚良沒有列隊受訓。

不止因為他本場比賽發揮出色,還因為他平時的為人處事,待人接物,讓朱光護等人都不再把他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

這場比賽也正印證了這一點,歐楚良在後防線的穩健發揮,強大的心理素質是阻止聖保羅進球的唯一保障。

上半場45分鍾裏,歐楚良至少破壞了14次聖保羅的危險進攻。光是門線上橫身飛撲,就上演了5次。到最後,每看到歐楚良的英勇發揮,看台上的本地球迷也不約而同地報以掌聲。

強者,無論在哪裏都是受到尊敬的。

“小歐,帕斯卡教練剛剛都和你說些什麽?”

“帕斯卡教練說,咱們整體上踢的還不錯。不過不能喪失信心,比賽還有45分鍾,咱們不能一味的防守,下半場爭取攻出去。”歐楚良整理了一下語言後說道。

“噢?帕斯卡教練真的是這麽說的?”朱光護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歐楚良。

這十幾分鍾裏,朱光護一直在考慮下半場要怎麽樣才能不讓健力寶輸的難看,實在沒想到帕斯卡竟然琢磨怎麽進攻。

就這樣,朱光護帶著歐楚良找到帕斯卡,三人站在場邊一起討論起來。

“臥槽,你不知道,那個9號太猛了!嗖!就這麽一下就轉過去了,我連拉都拉不住他。”張燃誇張地比劃了一下,臉上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那又怎麽?那個6號也難搞啊!”黃永一臉的不忿,“球就像長在他腳上似的,他讓球往東,球就往東;讓球往西,球就往西,簡直神了!我和亮子無論怎麽搶,卻連球都摸不到。你說是不是,亮子!亮子?”

隋冬亮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裏,在他身旁放著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亮子,你怎麽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我...”隋冬亮抬起頭,胸口起伏了幾下,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才開後道,“我決定了,下半場我不上了。”

本是十五六的大好年紀,隋冬亮卻像一個垂死老者一樣,沒有生氣。

“別呀亮子,別這麽沮喪!你踢的可以啊!”李金禹連忙勸道。

“是啊亮子,整個上半場就你跑動最多,誰都丟位了你都是第一個補過去,我們沒你不行啊!”

“你們別勸我了。”隋冬亮擺了擺手道,“就因為我上半場跑動多,所以我現在沒體力了,下半場再上場的話,就是拖累大家了。我待會會和教練說的。”

眾人看隋冬亮的模樣,也是一陣的沉默。

隋冬亮來自八一,從小就接受軍事化的體能訓練。可以說,隋冬亮是全隊體力最好的了。現在隋冬亮都說自己跑不動,還有誰敢說自己有體力?

“唉!沒想到差距這麽大!”鄭義捏著自己的腳踝,打破了沉默。

“唉!!!”其它成員也是一聲歎氣。

“TMD,有什麽了不起?人死D朝天,不死萬萬年!怕什麽?亮子,下半場你不上,老子上!你認輸了,老子不認輸!”

張曉瑞終於忍受不住這種壓抑的氣氛,“啪”地一聲把礦泉水瓶摔在地上,一臉的不忿。

“你特麽說誰呢?說誰認輸了?”剛剛還死氣沉沉的隋冬亮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從地上彈起來,一把抓住了張曉瑞的衣領。“你特麽再說一遍?”

“我就說你了,怎麽著!”張曉瑞也不甘示弱,一隻手抓著隋冬亮的手腕,抬著下巴硬著脖子道,“踢個半場就不行了?要是朱導讓我首發的話,我肯定不會像你這樣!你就是個懦夫!”

“艸!你特麽說誰懦夫呢?老子從小到大就沒服輸過,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一遍怎麽了?說十遍都行!懦夫,懦夫,懦...啊!”

氣急敗壞的隋冬亮直接握緊拳頭,直接對著張曉瑞的右臉呼了過去。

見張曉瑞被打倒在地,周圍隊友也急忙圍上來,將兩人拉開。

“TMD,張曉瑞,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大禹,你放開我,今個不打得這個姓張的喊我爸爸,我隋字倒過來寫!”

“呸!就會窩裏橫的玩意!不就是八一來的麽?有什麽了不起的?仗打到一半就不敢打了,還說什麽為全隊好,我呸!你就是個孬種!”

兩人的衝突很快便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就連看台上都有不少巴西本地居民望過來看熱鬧。見健力寶發生內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住手,都給我住手!反了天了是不?”朱光護匆匆忙忙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劉誌才和歐楚良等人。

“張曉瑞!隋冬亮!你們倆挺能耐打?我就在那邊和帕斯卡教練商量一下戰術,你們就不讓我省心?還打起來了?挺威風啊!”

“你們倆聽著!我不管你們誰對誰錯,誰先挑起來的,禁賽三場。回去之後給我寫一份一千字檢討,交給你們寢室長。”

“如果再敢鬧的話,我立刻讓你們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