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第九節

女孩子淚眼汪汪地站在院子中央。

親兵們都是一臉的尷尬,但是黃石沒有發話,他們隻能偷偷向後蹭。

進門後黃石一眼就認出了這丫頭,她當時正手舞足蹈地向留守的幾個親兵噴灑著怒火。見到黃石以後,貼心紅娘立刻搖身一變成黃石以前見過的那個乖寶寶。乖寶寶把雙手斂在袖口中,挪著小碎步就湊過來向著黃石行禮問安。

乖寶寶帶了一封信來,看黃石不在就要留守親兵去把人找回來,她堅持要親手把信交到黃石手中。三個親兵奉命好好看家,這又不是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去找黃石回來,至於軍營當然更是不能帶良家去,結果她就發彪了。

聽完經過後黃石氣得手臂都發抖了,自己辛辛苦苦地拉攏人心,難道就是給一個丫頭罵著玩得嗎?親兵的處理一點兒沒錯,孫小姐的一個貼身丫環而已,等會兒又怎麽了,她怎麽敢這樣訓斥自己的親兵隊長,這女孩子未免也太不懂事了吧?

“你鬧什麽鬧,難道就不能安心等我回來麽?”

這句話說得聲音很大,口氣也不好,乖寶寶像是被驚了一下的小鹿,捂著胸口退了一步,臉上已經是一片惶恐,接著就戚戚然的說:“婢子知錯了,請老爺責罰。”幾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些哽咽了,跟著就有大顆的淚水湧出了乖寶寶的眼眶。

女人眼淚的威力勝過毒龍的火焰,嚇了一跳的黃石有些手足無措,隻好安慰起她來。

“一切都是婢子的錯,老爺折殺婢子了。”乖寶寶溫柔地笑了一下,接著乖掏出一個信封:“小姐的信。”

黃石接過信後隨口說了句:“謝謝。”

不想乖寶寶立刻屈膝:“婢子不敢當。”

該死的習慣性思維,這個時代是不興說謝謝的,上司不能說,下屬不用說。抖開信,裏麵的核心句子就是:妾身明日到城外踏雪。除此以外還交待了出門的時間,隨行的也隻有那個乖寶寶。

是約會麽?黃石點點頭:“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早點回去吧。”

“這都是婢子該做的。”

乖寶寶展顏一笑,款款離去。走出門前她狠狠剜了楊爐火一眼,把這小子臉都看白了。黃石覺得好笑,忍不住取笑起來:“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十六的小丫頭罵得抬不起頭,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說完他就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起來。出乎意料的是,黃石這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笑聲,他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來收住笑聲,看見周圍的親兵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我說錯什麽了麽?”

楊爐火吭哧道:“大人,她不是孫小姐的貼身丫環麽?”

“是啊。”黃石奇道:“怎麽了?”

“……沒什麽。”

黃石正要再問,趙慢熊說話了:“大人,信上交待了什麽?有要屬下們效勞的麽?”

“嗯,明天要麻煩爐火兄弟一趟了。”

第二天一早,黃石就帶上楊爐火出城,這個時代天是藍的,雪也是一片潔白。遼東的郊外更沒有多少人家。很快就到了信上說的那個廟宇,遠遠黃石就看見有兩人等在那裏,雖然看不清麵孔,但是後麵一個依稀就是乖寶寶,兩個人都向著自己望過來。

竟然讓女人先到了,黃石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沒有遲到――二十一世紀的男人沒有機會養成約會遲到的習慣,他還記得前世的一次雪中約會,明明定的是六點半,那女孩最後讓他在雪地裏等了三個小時。還有更誇張的一次,他在女生宿舍樓下打的電話,竟然還要在傳達室大娘眼前轉悠了一個小時才見到人,一句理直氣壯的換衣服就能讓黃石啞口無言。

靠近以後,楊爐火就落在了後麵,黃石翻身下馬。那乖寶寶立刻小聲介紹:“小姐,這位就是黃大人。”

“黃大人萬福。”被稱作小姐的女孩立刻福了一下。

“大人萬福。”乖寶寶再次改變了稱呼。

“孫小姐好。”黃石回禮之後,偷偷越過孫小姐的肩膀往後看。

在他左顧右盼的時候,孫小姐垂著頭說道“黃大人,妾身的奴人們都不在附近。妾身讓他們在我進香的廟旁等候。”

“如此就好,在下怕有損小姐的清譽。”黃石說著就打量起眼前的人來,女孩子垂著頭,除了光潔的額頭外,他隻能看見長長的睫毛和一個堅挺的小鼻尖在,年輕的身體被羅裙輕裘包裹著,春風送來淡淡的水粉香氣。

“大人言重了,妾身不過是出來上香,賞梅踏雪,與大人也是偶遇而已。”孫小姐的聲音如水一樣的輕柔平靜。乖寶寶這時候已經遠遠退開,黃石看了楊爐火一眼,示意他去保護一下。楊爐火吃驚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黃石又是瞪了他一眼,楊爐火連忙點頭哈腰地過去了。

接下來黃石就牽著馬和孫小姐緩緩而行,女孩很小心地始終落後黃石一步。在這個微妙的氣氛下,黃石一直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他以前遇到的女性再文靜也比這個要活潑得多。黃石雖然有一肚子的酒席笑話,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拿出來的。

不過孫小姐似乎已經非常滿足了,她頭漸漸抬起來,黃石幾次偷眼去看,上麵的笑意一點點變得越來越濃。似乎是一個非常傳統的中國婦女,黃石在心裏做出了初步判斷,這樣的傳統女性,應該向著丈夫更多一些吧,如果自己能把她搞到手,不知道她會不會變得死心塌地。

那小姐自然不知道黃石此時滿肚子的齷齪念頭,又緩緩走了片刻她突然輕輕說道:“聽說大人見多識廣,妾身閨中很是無聊,大人能不能說些見聞給妾身聽?”

作為來自女性翻身做主的二十一世紀的新男性,黃石當然沒有違抗女性命令的風骨和膽量,他搜枯肚腸地把自己聽說過的奇異見聞統統翻出來。然後進行藝術加工,添加上大明的時代氣息。

不過這種現編現造的工作非常消耗腦力,加上黃石很擔心這些故事的效果,患得患失讓他更加緊張,故事和笑話也說的越來越幹巴巴的,幾個索然無味笑話讓黃石自己都說得非常喪氣。結結巴巴地講著冷到不能再冷的段子,聽得黃石自己都有一種滴水成冰的感覺。幸好孫小姐看起來聽得很高興,兩個人間始終充滿著女孩子清脆的笑聲。

黃石不正視她的時候,孫小姐笑得花枝招展,還用手撫mo胸膛;而黃石一掉頭,孫小姐就連忙用袖子去掩嘴,同時還仔細地用另一手去挽發角。孫小姐笑得雙肩亂顫的時候仍然保持著優雅的步伐,這讓黃石心裏一片雪亮:這丫頭並不怎麽喜歡聽,明著是老子逗她開心,實際是她在哄老子高興。

“大人怎麽不說了,妾身正聽得高興呢。”

看到黃石突然停下腳步,孫小姐也隨即停步,笑盈盈地望著他。

黃石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了一個顯然沒人的破廟,手中馬鞭一指:

“孫小姐,我們到那裏休息片刻如何?”

“啊”孫小姐輕輕一聲驚呼,隨即掩口低頭,白皙後頸迅速變成粉紅色,發出和蚊子叫差不多的聲音:

“大人,要妾身去哪裏幹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