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節 難支

第三十八節難支

黃石手裏拿著軍情匯報,暗暗笑罵自己過慮了。本來他想稍微挑動一下明軍內鬥給自己不出去血拚找借口,但現在已經明顯無此必要了。

“去叫李乘風、毛有傑、毛可喜他們,讓他們立刻去孫大人府上,有緊急軍情。”黃石隨即給洪安通下了命令,然後帶上金求德和趙慢熊趕去見孫承宗。

對於尚可喜和耿仲明這樣好麵子而且沒有什麽肚量的的家夥,假如黃石是真心想為他們化解的話,正確的行動應該是在表麵上誇獎二人,在背地裏則要狠狠地訓斥。這樣他們在士兵和部屬麵前掙下了足夠的麵子,而且也會明白黃石不會永遠庇護他們。

可惜黃石正好反其道而行之,對於兩個人之間的摩擦,黃石幹脆采用各打五十大板的方法來處理,而在私下裏則對二人溫言撫慰,讓兩個人都相信黃石在心底是站在他這邊的。兩個人就此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而且還總想找機會把失掉的麵子掙回來。最近兩天耿仲明和尚可喜都是抱著“這次不幹死你這王八蛋,老子就跟你的姓。”這種思路來進行交往,昨天甚至爆發了一次大規模武鬥。

尚可喜的手下確實如同他所說比較精銳,但是耿仲明兄弟仗著人多還是漸漸壓倒了對手。等黃石趕到彈壓的時候,耿仲明方麵已經取得了較好的交換比,他們才有十個左右被打得下不了床,卻把尚可喜的水營士兵重傷了二十多個。這當然把孫承宗氣壞了,但黃石借口“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說服孫承宗讓他們戴罪立功。

“閣老,這裏是探馬發現的建奴旗號。”黃石一臉輕鬆地把軍情遞給了孫承宗,後者看黃石似乎不很緊張所以也沒有特別在意,但等孫承宗才看了兩眼就立刻變得非常嚴肅。

孫承宗抬頭看見黃石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不禁有些詫異:“黃石,你這軍情可準確麽?”

“末將怎麽敢虛言欺騙閣老。這軍情千真萬確。”一臉無辜的黃石語氣還是那麽平穩有力,沒有絲毫的波動。

“那,那黃石你怎麽顯得一點兒也不著急呢?”孫承宗總覺得黃石的表情有些怪異,從這個人身上看不出一點兒緊張和不安。

黃石微微一笑,輕聲對孫承宗解釋說:“如果建奴隻來一個鑲白旗的話,末將就讓毛有傑、毛可喜他們帶著自己地部隊和選鋒營守城,末將自領救火營去打垮建奴援軍。如果建奴正紅旗也跟來幾個牛錄的話,末將也可以帶毛可喜去打援。就是建奴鑲紅旗也跟著南下。末將還可以等在城中尋找建奴破綻。可是現在…”

說到這裏黃石搖了搖頭,表示他已經無能為力了:“既然隻有守城一條路可走,那麽末將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聽黃石這麽一說,孫承宗隻是深深歎了口氣,接著老少二人對視一眼就都笑了起來。黃石笑了幾聲就偷偷別過臉去,心裏對孫承宗這個文官的膽識也暗暗佩服。自己多次上戰場摸爬滾打還好說,這個老孫頭從來沒有見過敵軍,但乍一看見敵軍的兵力卻毫無慌亂的意思。也沒有顯出一點兒畏懼或是退縮。

很快尚可喜、耿仲明和李乘風都來了,這三個看過軍情後都緊張得坐立不安,尤其是金州守備李乘風,已經是麵無人色了。探馬報告發現了後金正紅、鑲紅、鑲白、鑲黃四旗的旗號,領軍地似乎是努爾哈赤本人,援軍也至少有六十牛錄之多。

黃石估計在南關的後金軍很快就會拋棄輜重來和援軍會合,因為努爾哈赤的援軍攜帶來了不少物資,他們既然空國而出那麽也肯定會急於返回遼陽,所以不可能再在金州附近推大車了。沒有輜重的拖累,南關後金軍很快就可以和援軍合流。那麽後金全軍就至少有八千以上的披甲戰兵。甚至可能會有上萬之眾。

麵對這種壓倒性的實力,黃石相信怎麽玩謀略也是一個字——死,更不要說他玩謀略還未必是那邊的對手……準確地說是遠遠未夠班。

“建奴動員六旗而來,還真是看得起我們啊,”黃石輕輕地微笑了一下。後金這個強盜團夥是來遼南搶劫的,結果什麽也沒有搶到。這次大規模動員估計也讓他們並不寬裕的儲備更加窘迫了。想來努爾哈赤的經濟這次是傷筋動骨了吧。

空國而出,糧草不濟,估計很快就會退兵——黃石反複琢磨著對方可能的行動,心裏一時想得出神,嘴上就脫口說道:“本將計較已定,我自領救火營堅守金州,毛可喜守備帶領本部保護孫大人去碼頭要塞。”

金州的碼頭處也修起了一個城堡,而且這個堡壘有大海的掩護所以隻有一麵靠著陸地,而且這麵也躲在金州堡的後麵受到不錯的掩護,所以碼頭要塞實在是個很安全的地方。讓孫承宗躲到碼頭去不但不容易遇到危險,而且實在不行還可以利用船隻撒退,這樣安排也就萬無一失了。

但既然孫承宗坐在這裏,那這種軍事部署本來就輪不到黃石來說了。一時走神的黃石說完以後發現周圍幾個武將都用古怪的眼神望著自己,趙慢熊也正在瘋狂地拋過來眼色,如夢初醒地黃石趕抉掉頭向孫承宗謝罪:“孫大人,末將失禮了,請大人恕罪。”

孫承宗撫須大笑:“無罪,無罪,你繼讀說。”

黃石和孫承宗相處多時,從來沒有感到老孫頭仗勢壓自己,所以他也就漸漸地放開了,現在既然聽孫承宗這麽說,那黃石也就毫不客氣地把軍務全部部署了一遍。這一通忙下來就是大半個時辰,讓所有的人都清楚了自己的任務後,黃石又和他們反複敲定了其中的細節。

“孫大人,您還有什麽要指教的麽?”黃石安排全部工作地時候孫承宗始終沒有打擾他,等一切的一切都結束後黃石才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很好,就這麽辦吧。“孫承宗不假思索地表示了同意。但緊跟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本官不去港口要塞,本官要留在這金州堡。”

如果換了其他人,黃石一定會說上兩句場麵話。但而前的不是其他什麽文臣而是孫承宗,這個人是華夏典型地那種傳統得不能再傳統的士大夫,講究的就是“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居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曆史上孫承宗被崇禎猜忌後就告老還鄉,回到他的老家高陽後,孫承宗把大半的祖產捐獻出來修築高陽的城牆。崇禎十一年近萬辮子兵再次入關劫掠時,十幾萬明軍爭先恐後地轉進,孫承宗高陽老家的守軍也一哄而散。

當時有朋友苦勸孫承宗去堅固的保定避難,還說孫承宗已經退休了,不再有守土的義務了。可孫承宗卻激憤於官軍的膽怯和無能,用“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激勵自己的子孫,領著他們奮起抵抗。高陽的保衛戰中見不到大明官軍的一兵一卒。城頭隻有孫承宗的子孫、親友和鄰居,在他們身後擂鼓助威的是那個已經七十六歲高齡地老人……

黃石在他的前世,也就是三百年後曾讀到這段曆史,因此他知道對孫承宗說:“大人千金之體豈可留在險地”或是“敢請大人坐鎮後方,也好讓末將等後顧無憂”等等恐怕是對老孫頭的一種侮辱。

“如此,就請孫大人坐鎮金州堡北門敵樓,守城之際末將敢請孫大人為全軍擂鼓助威。”

黃石提出的要求很是有些失禮,讓其他幾個武將都不安起來。但老孫頭卻大笑著說道:“好,好,正合本部堂心意。”

天啟五年二月十九。

努爾哈赤的王旗就在金州北門三裏外,不過黃石沒有絲毫的興趣地去打上一炮。第一、他的六磅炮打不了那麽遠;第二、就算黃石有能打三裏遠的炮,他自問也沒有那個人品能轟到野豬皮。三裏外人顯得比螞蟻都小,能一炮轟中那真是九世善人……不,九百世善人才能創造的奇跡。

吳穆和兩個錦衣衛躲在遠遠的後麵。太監是皇帝的家奴,而孫承宗是皇帝的老師。所以自從孫承宗來了,吳穆就再也不曾出現在黃石的眼前,今天情況這麽嚴峻可吳穆還是不敢走上前來履行他的監軍職務。

努爾哈赤的援軍對金州形成了半包圍的態勢,一萬六千名被困近一月的後金滿漢兩族士兵步履蹣跚地繞過金州堡走向努爾哈赤王旗的方向,他們幾乎吃光了所有的馬匹和劫掠來的牲口。他們從旅順本還搶到了不少布匹和農具,現在這些物貨和所有的車輛也都和南關一起付之一炬。

這些在南關坐吃山空的後金兵大多都蓬頭垢麵,那些無甲輔兵和漢軍士兵都衣衫襤縷,他們見到來增援的後金兄弟部隊後紛紛激動地嚎啕大哭。這些家夥們都知道萬一到了孤注一擲突圍的時候,他們肯定是炮灰和累贅。

自從建州女真崛起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品嚐到這種絕望,並感受這種死裏逃生的經曆。

站在金州城頭的黃石冷冷地觀賞著這感人的場麵,城下的後金強盜集團從來都是靠戰無不勝來維持士氣和威信,從來沒有被明軍逼入這種窘境中。黃石關於遼南未來的設計中,他還打算采用張盤的故技,把主力調回長生島,並全力把金州建設成為一個堅不可摧的要塞。想必經此一戰,後金軍在拔除金州之前是再也不敢深入旅順了。如果後金方麵真的還打算再玩這種長途奔襲,黃石也不介意在再玩幾次關門打狗,努爾哈赤總不能指望以後還能有這次的好運氣,能及時把部下救走吧。

此時孫承宗著著城下抱頭痛哭的後金官兵,他心中也是感慨萬千:“黃石你隻有四個營而已,建奴就要動員六個旗才能全身而退,真名將也。”

隻要皇太極一天不上位,那後金就還是盜賊團夥而不是國家。黃石連忙謙虛道:“末將是大明軍官,末將手下是大明官軍,建奴不過是強盜而已。孫大人謬讚了。”

“如果我大明每個將官都像黃石你這麽想,怎麽會讓建奴猖撅至此。”孫承宗聞言隻是一聲冷笑:“那遼西將門世受國恩,但每次本部堂要他們出戰,就都跟我哭訴什麽‘奴騎射無雙,野地浪戰,萬萬不可。’哼,真該把他們都叫來這金州看看。”

這“騎射”論頓時讓黃石爆發出一陣冷笑,他是從來不信什麽的“騎射天下無敵”說的。華夏曆史上的鄰居裏,從匈奴、柔然、突厥到蒙古,幾千年來騎射的民族是一波又一波,但從戰國開始,暴秦、強漢、以至魏、晉、隋、唐,一百次裏有九十九次都是華夏的步兵弓弩把騎射牧人打得滿地亂爬。這五千年的曆史裏,騎射威風過地時候不過幾十年。結果一百仗贏九十九次的漢人反倒被說成懦弱的種族,那些一百年隻能威風一次的遊牧民族反倒是“天下無敵”,這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是蒙元自誇武力,欲借此震懾我華夏子民罷了。”在黃石的印象裏,蒙古人千年來就一直是當奴隸的命,不要說漢人,就是突厥、高句麗、遼什麽的任誰都能欺負他們一把,與其說是他們蒙古人玩了上千年的騎射厲害,還不如說是鐵木真這個人厲害。但可惜很多漢族人沒有自信。反倒認為自己的祖宗不如這些世世代代的奴隸種厲害……天下無敵的騎射民族一代代都躲在草原上流浪吃沙子吹暴風雪,反倒讓懦弱無能的漢族占據東亞的所有膏腴之地,天下難道還會有這種道理嗎?

這些“騎射”或者“蒙古”無敵的理論總是讓黃石又好氣又好笑,在第一個成吉思汗出名前,已經有至少上千個成吉思汗被漢人拍成豬頭了。就是這個蒙元也是趁著華夏腐敗內亂才得以興起,而且不到一百年“天下無敵”的上百萬蒙古騎就被明太祖的竹竿兵趕出中原去了。當然有些蒙古同胞爭辯說蒙元後期腐敗了,被明軍打成豬頭地蒙古鐵騎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但讓黃石奇怪的是,憑哈蒙古欺負欺負腐敗懦弱的宋就能說明他們“天下無敵”,而明軍拍了蒙古人三百年就都是勝之不武呢?

剛剛逃出生天的後金士兵很快就重新意識到了自己的強大,他們驚魂稍定後就紛紛湧向金州城邊開始謾罵。後金軍還拿出了不少旗子,在上麵畫著各種豬狗肖像,嚷嚷著黃石的名字說他就是一隻膽小的牲畜。

“黔驢技窮。”黃石對此隻是嗤笑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後金軍這手段好比黃石他在蓋州城下撒尿一樣,這個時候救火營要是出戰那就真是傻子了——罵就罵吧,我遲早會去遼陽和沈陽城下罵回來。野豬皮,咱們走著瞧好了。

但是過了一會兒黃石輕鬆愉快的神色也凝重起來,後金三旗士兵紛紛把他們擄掠來的婦女推到了城下,他們就在守軍地眼前肆意地輕薄她們。這些漢族女人中隻要有人稍顯不快,後金士兵就毫不遲疑地揮刀砍下那些女人的腦袋。

最後那些女人都強顏歡笑,就在金州明軍的麵前和那些強盜嬉鬧成一團,不少明顯是漢軍的家夥還衝著城頭大聲**笑,並送來一陣陣不堪入耳的惡毒話語。守城的不少選鋒營士兵和南關輔兵從那些苦難的婦女中認出了他們的妻子姐妹,金州堡上空漸漸響起士兵低沉的吼叫聲和急怒攻心後的哭泣聲。

“嘿嘿,好手段,好手段啊。”看著城下不忍目睹的景象,黃石也慘然冷笑了幾聲,他搖了搖頭把臉色一沉,厲聲對洪安通說道:“傳令,讓那些人要哭到城下去哭。還有,讓各城門守衛睜大眼睛,敢私自出戰者,斬!”

就是在孫承宗麵前黃石才敢這麽放肆,這個老孫頭是明末少有胸襟開闊的文臣,黃石記得曆史上的遵永戰役時,秦良玉曾經兩次違抗孫承宗的命令,還屢次對孫承宗的部署提出過反對意見。武將、女人加少數民族,作為三朝重臣的孫承宗卻毫不介懷,反倒在一群義憤填膺的文臣麵前替秦良玉辯解,更反複強調他更重視一線武將的意見。

如果是其他的文臣,欺軟怕硬的黃石是斷然不敢如此地。以他現在三品參將的地位,別說閣臣了,就是七品的禦史黃石也惹不起啊。

比如另外一個著名的遼地邊臣袁崇煥,如果是在他的麵前,那黃石就絕對是不敢廢話的。在寧遠的時候一個遊擊才和袁崇煥頂了一句嘴就被斬首了,為此孫承宗還曾指責過他。袁崇煥當時也表示以後會對武將更寬容些。

滿桂。那可是和袁崇煥有過出生入死的交情啊,寧錦戰役的時候滿桂隻是不太聽話外加頂嘴,袁崇煥立刻就把他掃地出門。後來到了北京戰役的時候,滿桂被關寧軍的潰兵射傷了,滿桂就想也不想地一口咬定是袁崇煥指示的。還在大殿上當著崇禎皇帝、孫承宗和其他閣臣把盔甲解開,指著自己的傷口投訴袁崇煥——這也是袁崇煥下獄的重要原因之一。雖然事後證明滿桂好像是錯怪袁崇煥了,但這個事件也足以說明袁崇煥和滿桂之間的矛盾和誤會已經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至於兩次上書彈劫袁崇煥的毛文龍,黃石更是清清楚楚地記得他的下場。

總之,明末大部分文臣都缺少容人的雅量,正所謂“文視武如奴婢,武視文如寇仇”。

黃石下令的時候,孫承宗已經是雙目盡赤,聽到黃石竟然下了這樣的命令,他眼中也露出了些失望和不滿:“黃石,老夫倒是覺得士氣可用,以此軍出擊,不能大破建虜麽?”

或許士氣對封建軍隊很難得。但黃石治軍中最怕的就是頭腦發熱不守紀律:“閣老有所不知,軍中講究的是‘令行禁止’,若是讓軍隊出戰,末將恐怕他們不知進退,難以約束。兵法有雲‘將不因怒興兵’。此正當其時。”

孫承宗聽得沉默了,過了會兒才勉強點了點頭:“老夫這是第一次觀看戰陣,當然以黃石你說地為準。”

黃石暗自歎了口氣,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孫承宗有威望、有資曆,而且是幾十年從底層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中樞的實幹家,又有容人的胸襟,還對大明忠心耿耿。怎麽看都是個中興之臣。可惜天啟有這樣的老師卻不能用,而崇禎天子或許是受到了北京戰役的刺激,對孫承宗也是處處製肘多方牽製,如此大明不亡何待啊?不過,這也是企圖竊明者地幸運吧。

“那黃石你為什麽不開炮呢?”孫承宗指了指城下,有的後金士兵已經進入了六磅炮的射程。

“閣老明鑒,建奴離得這麽遠而且隊形疏散,末將恐怕開炮也未必能轟到人。”黃石對自己的人品一向沒什麽信心,所以從來不賭搏:“而且萬一建奴存心攻城,總要讓建奴不知道我軍大炮射程才好。”

孫承宗已經把眼睛閉上了,城下的後金兵還在肆無忌憚地淩辱婦女。等他再次大睜開雙眼的時候,孫承宗用不容反駁的口氣說道:“不射殺幾個韃子,如何能平消老夫胸中之恨。黃石你為老夫校炮,老夫要親手開炮。”

黃石默然無聲地把炮口校對好,然後親手把火把奉送到孫承宗麵前。孫承宗舉起火把肅立了幾秒,終於一聲長歎把它從城頭丟了下去:“聖上隆恩,委任老夫牧守一方,如個遼東生靈塗炭,老夫卻隻能胡亂開上幾炮泄憤,真是上負天子、下負黎庶。”

黃石正想安慰他兩句,孫承宗卻猛地掉頭看過來,須發皆張、目光如電:“黃石,老夫想為你而回京一趟,在聖上麵前保舉你為提督遼西軍務總兵官。遼鎮五總兵和四十營關寧軍都歸你節製,每年還有三百萬兩軍餉。”

“再給你三年時間練兵,三年總夠了吧。等四十營兵都練好了老夫再保你為武經略,總籌全軍。”孫承宗手臂鬥然伸出,指著城下的後金軍喝道:“為老夫滅此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