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對陣

第二十七節對陣

馬隊再次緩緩散開,救火營的騎兵單列排成長長的一字長蛇陣。他們身後的步兵一個個兜頭套上鐵甲,戴上頭盔並用力握緊手中的長槍。火銃手的鐵甲巳經去掉了袖子,這樣可以稍微靈活一些,也不會對他們裝填彈藥產生太多不良影響,他們最後檢查了一遍槍膛,把裝著火藥和彈丸的袋子鬆開後掛在前胸。

軍官吹響了哨子,火銃手精神抖擻地走到了隊列的前排,他們身後是由大批二十人寬、六人縱深的小陣組的中軍戰線,各個小陣間留有缺口。馬是很有靈性也很膽小的動物,留開的小缺口就是為了讓馬煞不住腳的時候可以有個縫隙通過,不要走投無路地硬往長槍林上撞。

選鋒營的士兵也披上了他們的盔甲,不過章肥貓和他親兵的目光都不在這裏,自從救火營打開包袱開始披甲後,他的眼睛就再也離不開那一片金屬的海洋了。他貪婪的目光在救火營士兵的鐵甲上掃了又掃,章肥貓的親兵、家丁也都嫉妒地看著救火營普通士兵的戰甲,不時有人委屈地摸摸自己身上的裝備,眼睛一個個都紅的要噴出火來了。

選鋒營的各隊慢慢向兩翼張開,而救火營的各隊則留在中央。九千多輔兵攜帶著各種輜重退到參將旗後方,盡可能地躲避在戰線後以求得到戰鬥部隊的保護。

四個步隊先後列陣完畢,他們的隊官旗幟也跟著筆直豎起,黃石點了點頭,近衛立刻晃動起丈二參將紅旗。

賀定遠下達了命令後、一線的騎兵紛紛撥轉馬頭,小步緩行回歸,在黃石的參將旗後重新排列成陣。馬隊的身畔是最後一個步隊,這四百士兵是清一色的長槍兵。被黃石作為預備隊留在參將旗後。

賀定遠安排好馬隊後趕到黃石身邊:“大人,馬隊完成列隊掩護。末將特來繳令。

“知道了。”黃石此時已經看見遠方騰起的煙塵了。後金的滾滾大軍不斷地從塵土的屏障後躍入眼簾,他們看到嚴陣以待的明軍時似乎表現得有些驚訝,在三裏外就放慢了步伐,也開始慢慢集中成緊密隊形。

五十名騎兵已經散出去偵查。其中有選鋒營的二十人。這幾十名騎兵遊戈在兩軍中央的三裏多空地上,萬人的注目中時聚時散,不時做出互相追逐攻擊的姿態。黃石此時也注視著這些勇敢的明軍哨探,他們或突然加速前衝,或急速脫離擺脫敵軍的追擊,引得黃石身前地士兵發出一陣陣的彩聲。

這似曾相識的場麵讓黃石聯想起自己四年前在廣寧軍帶前哨探馬的情形,幾百人畏縮成一團,既不能偵探敵情也無力驅逐敵騎。旅順軍征戰多年。從天啟二年開始就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這精氣神一點兒也不輸於賀定遠的兒郎,把黃石看得也是連連點頭。

這時一個旅順騎兵猛地一個後仰,躲開了一根射過來冷箭,頓時又是一片大聲的叫好聲。黃石看到這驚險的場麵時也微微一驚,過後讚揚道:“章督司,你的兵練得蠻不錯的嘛。”

“承蒙黃大人誇獎。”章肥貓也是心頭竊喜,他連忙補充了一句:“這個可是卑職的家丁,三年來頗有戰功。今日聽說威震遼南的黃大人在此,當然更是抖擻精神了。”

“好,好。不過不要玩得太過份了。”這些偵騎的主要工作就是偵查前把消息帶回來,所以雙方的探馬互相攻擊也隻是一種危險的遊戲。兼鼓舞鼓舞本方的士氣,說到底並不會真的拚殺個你死我活。

“黃大人放心,孩兒們知道輕重地。”

隨著後金軍緩緩緊逼,已經打探了不少軍情的斥候就份紛返回了。五十騎中也不過隻折損了三個而已。

“稟黃大人……”

第一個是旅順軍的探馬,他半跪在地說完了他的見聞,黃石衝著身邊的章肥貓一笑:“章督司,這是你的人。”

章肥貓連忙欠身拱手:“全憑黃大人做主。”

“好,賞他。”

一聲令下,黃石身後的洪安通就拋過去一角銀子,那個士兵忙不迭的從腳下撿起這份加量的碎銀,揣進懷裏的同時連聲感恩:“謝黃大人,謝黃大人。”

救火營的探馬也陸續來報,黃石聽完後擺了擺手。洪安通一樣扔過去銀子,既然賞了別人的部下,自己人當然更不能少,不過他們到底要怎麽花出去那就不是黃石的問題了。反正長生島是不許商人直接和士兵做生意的,一切都要經過楊致遠的轉手。

這幾個救火營士兵內心也揣著這方麵的疑慮。賀定遠瞪了那些狐疑不知所措的士兵一眼,示意他們立刻從眼前消失,他們也就趕快回到參將旗後的馬隊中去了。

小商販也曾跟隨登州商人到過長生島,隻是救火營厲行“統購統銷”製度,哪怕是新娘子的紅蓋頭、給嬰兒的木製小玩具,也一律由後勤軍官出而購買,絕對不許士兵和商人直接接觸。黃石相信斷絕了這些接觸以後,救火營的裝備和戰兵數量就不會被外人隨口套走,楊致遠、鮑九孫都被反複打過預防針,他們也製定了後勤軍官的細密條例。凡是需要購買的物資一律隨機多買上那麽一、兩成,寧可扔到大海裏也不能在做交易的時候用精確數字。如果商販好奇地問到些不相關的問題,一律用“無可奉告”回答。

這次上來的是章肥貓的那個家丁,也就是剛剛躲開一箭的那個小子。他滾鞍下馬的姿態頗為優美,說的話很有條理,內容更是十分豐富。聽他流暢地報過他看見的旗號和裝備後,黃石也覺得非常的滿意。這個士兵似乎也感到了黃石的滿意,他大膽地仰頭看了上來,目光中充滿熱切。

黃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而沒有揮手讓洪安通拋銀子:“你要什麽賞?盡管說出來。”

那個士兵對這句問話似乎也早有心理誰備,他興奮地回答說:“標下不敢奢求。隻是懇求黃大人賞我一套戰甲。”說完後他趕快跟著補充道:“就是黃大人麾下普通戰兵的那身。”說完就眼巴巴地著著黃石的臉色,還用很可憐的語氣說道:“就行了。”

“你這小潑猴崽子。”章肥貓趕快罵了一聲。不過這話罵得也太沒有分量了吧?簡直就是變相的鼓勵。

“好。”黃石聽得哈哈大笑,這小潑猴果然精明,他那一套鐵甲足值一百兩銀子,但這家夥卻說是什麽普通士兵的戰甲,要是黃石不答應倒好像多麽小氣一樣,連值不了兩吊錢的破爛都舍不得給:“本將許了你了。等回到金州本將便給你一套。”

“謝黃大人。”小潑猴還作了淩空一個空翻,歡天喜他牽著馬跑回章肥貓背後站好了,他的同伴都是一片羨慕的嘖嘖聲。

……

與此同時,戰場的另一麵也在傾聽著探馬的回報。

“毫無疑問了,對麵是正是遼南明軍最精銳地部隊,長生島的救火營和旅順的選鋒營都在這裏,今天就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莽古爾泰有些迷惑地看著眼前那一道銀色的戰線,救火營的裝備震懾住的不僅僅是友軍。後金方麵對這超豪華的鐵甲洪流報以同樣的驚異目光:“如果不是看到救火營的蛇旗,我真以為是遇上明國的禁軍了。”

“恐怕明國的禁軍也沒有這樣的裝備,”皇太極也嘖嘖讚歎著這批重步兵身上炫目的鐵甲。在日光的照射下,對麵明軍的戰陣上寒光流盈,就如同一條銀蛇在微微扭動著身軀一樣:“鐵甲也沒有什麽可怕的,聽說還有銅炮。不過就算有鐵甲和銅炮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聽說你見過那個黃石,他怎麽樣?”

“書生氣。”皇太極下了一個很簡短的評語。

“那就好了,這批鐵甲是我們的了。”莽古爾泰撫掌大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這次我們來旅順,看來是發大財了。”

皇太極微笑著對身邊的奴才說:“傳令下去,取得黃石首級,一個半前程。生擒黃石來見本貝勒,四個前程。”

從包衣到封貝勒,不過需要二十四個前程而已。莽古爾泰聞言一呆:“你不是說他是個書生麽?”

“書生也有書生的用處。”

……

對麵的後金軍在兩裏地外開始布陣,黃石也迅速地做出了總結:“對麵有建奴四千五百上下的戰兵,與我兵力相當。建奴的優勢在於騎兵超半數,而我軍馬隊戰兵隻有二百。建奴陣後還有六千到七千輔兵,此戰我軍是以一萬四千對建奴一萬兩千,我軍有兵力優勢。”

他側身對吳穆說道:“吳公公明鑒,我軍隻要能堅持到天黑就安全了。”

在這個時代夜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雙方更都有大批的人患有夜盲症。夜間行軍可以打火把,但是一旦發動夜戰誰先打火把那就叫找死了。雙方自然誰也不肯便宜了對手,所以大軍夜戰就是真正的混戰,被自己人宰了的幾率不低於戰歿於敵手。在這個時代的黑夜裏廝殺的話,戰士的生死技術戰鬥水平無關,隻和戰士的人品有關;大規模夜戰的勝負和指揮、訓練、士氣無關,隻和雙方指揮官的人品有關。

“所以我軍的目標就是堅持到黃昏。”

現在可是正月,在遼東的寒夜裏,夜戰要變得更加凶險,一個小傷口,流很少的血就可能讓一條精壯的漢子死去。黃石估計到了傍晚時分,後金和明軍也就隻能各自收兵回營。

吳穆充滿信任地微笑著,連連點頭:“一切就交給黃將軍了。咱家絕不多嘴。”

黃石的目光從吳穆的肩膀上探過去射向那兩個錦衣衛:“戰陣之上,什麽事情郡有可能發生,兩位兄弟務必要保護好吳公公。”

陳瑞珂和張高升在馬上齊齊抱拳:“黃將軍放心,有我們在定能保得吳公公平安。”

吳穆撥馬走向參將旗後,和黃石拉開了一段距離表示他完全放權了。還悠閑自得地送過來一句話:“黃將軍不必以咱家為念,安心指揮便是。

監軍和錦衣衛走開後。黃石清了清嗓子就要和章肥貓說話,這廝終於把眼睛從救火營的鐵甲上收回來了,現在正從腦門上往下滾汗珠子,兩眼緊張地上下翻動。

但還不等黃石說話,賀定遠就開腔了,他這次總算學會了等監軍走遠再提意見:“大人所言。末將不以為然。敵我兵力相當,我軍的目標應該是以擊潰建奴為上,怎麽說什麽‘堅持到黃昏’呢?”

勝利當然是最好,但能守到黃昏就是不敗,但黃石不願意打消了部下的銳氣:“對監軍我們不要把話說得太滿,哼,建奴顯然在旅順也有損失。而且還要掩護輜重糧草,所以不能三旗全師而來,馬匹也很多都留在後隊拖車了,哼,哼,不過他們主力不掃**殘軍就在這裏等我們上鉤,倒是真有魄力和膽識啊。”

剛才聽到後金軍有四、五千戰兵,而且過半是騎兵後章肥貓就不停地流汗,等黃石和賀定遠開始對答後更是汗出如漿,聽這兩個瘋子的意思明顯是要和後金大軍打對攻了。他大張了嘴巴問:“這、這對麵的建奴恐怕有六、七百白甲吧?”

黃石閉上了眼睛。平時李雲睿送來地情報如同流水一樣地從眼簾劃過。一、兩秒後他睜開了眼睛笑道:“恐怕不止,三旗精銳都在這裏了,應該有八百以上。”

章肥貓結結巴巴地說道:“黃……黃大人明鑒,卑職……卑職隻有三十家丁和七個親兵。”

黃石放聲大笑:“本將一個都沒有。”他驕傲地對著章肥貓說道:“但是本將有一營的兩千勇士。本將金州、蓋州之戰。都是三、四百人的戰鬥,建奴定是以為本將隻有數百家丁罷了。”

雖然參將能有三、四百家丁已經不可思議了,但是包話章肥貓在內,所有看到塘報的東江軍官都以為黃石斂財有術(其實他們確實沒有猜錯),他們還估計黃石克扣軍餉也克扣得厲害(這個其實也沒錯,黃石自己那份都克扣掉了),所以家丁、親兵的規模特別大而已,比一般的參將多了四、五倍。

一邊的賀定遠也笑道:“我家大人指揮的不過是普通戰兵,當時也沒有經過精挑細選。”

章肥貓眼珠子都凸出來了,張口結舌地朝著救火營前麵四隊胡亂比劃了兩下,又指了指黃石參將旗後的那隊:“這些戰兵都是黃大人金、蓋兩戰那些精銳的水平麽?”

“就算不是,也相去不遠。”後金軍的陣列巳經排好了,時間緊迫所以黃石不打算再廢話了,他指著敵軍部署在中央的兩千步兵輕輕笑道:“又是兩翼包抄對中央突破,好無聊啊。”

後金軍已經擺出了牛角陣型,明軍也仍然是步兵為主必然要采用的滿月陣。救火營的鐵甲兵占據了中央線,選鋒營的將士則盡力延展兩翼,他們微微拖後形成弧麵。明軍的目地就是中央突破,把後金軍割裂開後逐個攻擊,並擾亂對方陣後正中的指揮中樞。兩翼可以崩潰,隻要能堅持到中央完成突破後就是成功。

雖然三旗已經打散布陣,但對麵陣後正中的旗幟是正藍旗。黃石明白這意味著對方的統帥不是四貝勒皇太極,而是三貝勒莽古爾泰,他問身邊的兩個將領:“你們說建奴會主攻擊我們的哪一翼?”

“左翼!”賀定遠和章肥貓異口同聲地回答。

“不錯。”

明軍左翼依托大海,如果後金軍選擇從右翼突破,明軍就可以用預備隊夾攻反擊,堵缺口比較容易。而且說不定能乘勢把敵軍分割打下海去。

明軍左翼也就是後金軍右翼的旗幟是正白,而明軍右翼麵對的是正紅色的指揮旗,畢竟正紅旗還有相當多牛錄留在了遼南其他地區。這次遠征旅順的有正藍旗全部二十一牛錄,正白旗全部十八牛錄和正紅的十六個牛錄,除了在此地的主力外,還有一部分押送著從旅順搶到地輜重緩緩而行,其中包括了最沒有戰鬥力的漢軍。

正如黃石所料。後金軍既然沒有掃**旅順周邊,就得防備旅順殘軍的襲擊。如果失去大部分輜重。這上萬後金軍就要餓肚子了。

後金軍開始向前移動了,黃石語氣平靜地說道:“章督司,我軍的左翼就交給你了。”

“黃大人放心,卑職一定不辱使命。”章肥貓臉上的橫肉一顫,用力地一揮手。他旗下的選鋒營士兵向左翼移動過去。

“章督司。”

“卑職在。”

“你是加遊擊銜管選鋒營,此戰結束,本將看那個‘加’字就可以去掉了。”

“謝黃大人,卑職敢不竭盡全力。”

陣前樹著兩根木杆,一個救火營炮隊軍官正在測量距離,他本是一個很有名的風水先生兼算命大師,雅號“鐵嘴神算”,後來因為騙奸騙色被定罪充軍。現在已經是個把總了。

“大人,六百米,建奴已經進入我六磅炮最遠射程。”

黃石一直望著左翼的正白大旗,心中地隱憂始終不曾散去――我真的能擊敗這曆史上的豪傑麽?我手下這麽多幾個月的新兵,真的能和身經百戰的建奴白甲精銳對陣麽?

“大人,請下令。”傳令兵熱情如火的目光灼燒在黃石的臉上――這些將士都信任我,因為我從來沒有失敗過。吳公公、賀兄弟和選鋒營地將士們也都信任我,他們胸中都確信隻要跟著我黃石就絕不會失敗,我也不能辜負了他們。

“采用跳彈攻擊。”

傳令兵用盡全身力氣喊道:“遵命,大人。”轉身拚命地跑向炮隊。

天啟五年正月二十三日。總數接近三萬的明軍和後金軍即將在南關外展開會戰,明軍方麵是隸屬救火營、選鋒營的四千四百精銳戰兵、加上九千多輔兵共有一萬四千兵力。後金方而是正藍、正白、正紅三旗的四千五百戰士,加上無甲兵也有一萬兩千之眾。兩軍士兵都懷著必勝的信念踏入戰場,尤其是後金軍上下。更是對此戰報以絕大的熱情和勇氣。

十年來,建州女真所向披靡,幾十萬明軍先後覆滅、一個五千餘人的女真強盜集團也成長為擁甲兵數萬的後金。從薩爾滸到廣寧,萬人以上的會戰他們戰無不勝,這赫赫聲威讓明軍最強大的野戰集團――關寧軍至個不敢踏入河西一步。

天啟三年後,雖然在旅順、真奠、連山三次被東江軍在萬人野戰中挫敗,但後金軍在天啟四年一雪前恥,續給予朝鮮東江軍和寬甸東江軍以毀滅性打擊,五年正月又擊破旅順張盤,報了在小黑山、旅順和金州的仇。

眼下東江軍最後的精銳――旅順和長生聯軍就在眼前,這支明軍也已經在後金首腦的籌劃中陷入了絕境。

後金軍都毫不懷疑,解決遼南問題的時刻已經到來,今天就會是終結,這就叫一勞永逸!

……

“壓低炮口……”鄧肯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兩門六磅炮旁的炮手飛快地轉動著曲柄,帶動著炮車上地的螺杆,大炮下麵和兩側都有木製螺杆,它們可以讓炮手用曲柄輕鬆地調整炮口的左右方向和高低。

黑洞洞的炮口緩緩降低,炮身兩側站著一批盜墓賊和算命的騙子,他們現在都是救火營最寶貴的炮兵人才。

這些人渣一個個穿著威風凜凜的大紅鬥篷,煞有介事地一手背在後腰,一手筆直前伸,大拇指高高翹起,左右眼輪流沫閉上,用視差法估算著距離。

“六百米。”

“五百五十米。”

“五百米。”

“四百五十米,預備。”

“四百米……”

一個炮手聞聲就要點火,鄧肯突然急叫道:“住手!”

一把搶過火把後鄧肯就全力把它向火門按去,同時發出一聲大喝:“這是我的榮謄!”

天啟五年,正月二十三日,午時三刻,色目軍官鄧肯打響了南關會戰中的第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