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變化

第二十五節變化

“這樣吧,張盤將軍給多少,我也給多少,如何?”

陳乞丐如釋重負,搓著手笑了笑:“張盤將軍是五千兩。”

“那我也上交五千兩。”

陳乞丐眼皮微微低了一下,停頓了一下才接著問道:“張盤將軍是三萬兩軍餉,黃將軍是一萬五千兩,應該上交兩千五百兩才對吧?”

這句問話讓黃石心中的好感和感慨油然而生,看來他們確實已經把自己看作嫡係同僚了,所以不僅僅想搜刮些銀子走,也同樣在乎長生島的困難:“就是五千兩,我自己也做些生意。”

陳繼盛很有封建道德地什麽也沒有問,隻是滿臉堆笑地拿起酒杯:“喝酒,喝酒。”一晚上兩番話就拿到了一萬兩銀子,陳繼盛滿心歡喜地把黃石又吹捧了一番,就高高興興地走了。

既然諸事都已經了解,黃石和張盤也就向該向毛文龍辭行了。

第二天一早毛文龍升帳後,黃石和張盤並肩單膝跪到,向頂頭上司行了臨別大禮,毛文龍勉勵一番後兩人就站起來再次抱拳:“大帥保重。”

“萬事小心。”這個時代一別就可能是幾年,更可能是永遠,毛文龍肅穆地站起身抱拳向兩個一線軍官回了半禮。

“末將明白,大帥放心。”黃石、張盤保持著抱拳的姿態不變,各向左右團團一拜:“諸位兄弟,後會有期!”

滿帳篷的軍官更同時慨然回禮,一時間滿營都是鐵甲的鏗鏘之音和發自肺腑的大喝聲:“後會有期!”大家天各一邊在沙場征伐,後會有期正是最符合軍人風範的祝願了。

張盤、黃石更不多話,同時一撩殷紅如血的鬥篷,直直調轉身體,邁著大步頭也不回地離開,身後的毛文龍和滿營將領都保持著抱拳的姿態,目送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營帳外。

到了港口以後,張盤首先離開,黃石看了看又來送行的孔有德,兩個人畢竟是同生共死過的交情,他深吸了一口氣想找些話來說,但張開嘴後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孔有德見狀微微一曬:“兄弟乃是真豪傑,何必作此小兒女態。”

“讓大哥見笑了。”

“嗯,”孔有德微笑著說:“我這次也領到了百多人的軍餉,明春也要去寬甸前線了,兄弟好做,不要被我比了下去。”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

回到長生島以後,黃石馬不停蹄地飛奔南信口,幾個心腹軍官急急策馬隨行,吳穆和兩個錦衣衛也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麵。

到了南信口不等停穩黃石就飛身下馬,腳下一個踉蹌就匆匆向海邊跑去,護衛捂著頭盔在後麵一路緊趕,他們跑到的時候看見黃石已經木然呆立,向著對岸眺望。

東岸深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輔兵正在繼續搭建堡壘,還有些後金輔兵在砍伐植被,還有團團的火光和煙霧,這煙幕和螞蟻般的人群中間,一個木製的簡陋城堡已經顯露雛形……

幾個軍官早就到了,大氣也不敢透一口地站在黃石背後,過了一會兒兩個錦衣衛氣喘籲籲的和吳穆也一起趕到了。

“黃將軍,可有什麽高見?”吳穆一口氣還沒停下來就忙不迭地問道,話說到後麵已經是聲嘶力竭,說完後又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仔細觀察了對麵堡壘的進度和規模半天,黃石搖了搖頭後退歎了口氣,揮起馬鞭遙指著後金的木堡:“我才走了不到一個月,你們怎麽就能讓建奴築起城堡來呢?”

半晌沒有有人回話,黃石提高了聲調:“為什麽不出擊騷擾,你們是死人麽?”

“回黃將軍話!”吳穆喘息才定就咆哮了起來,這些天他沒睡過一個好覺,看著對岸的城堡一天天成型,把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可是他說什麽這些長生島軍官都和他打馬虎眼,另外吳穆也沒有什麽軍事上的自信了,那場戰役也把他和兩個錦衣衛的心理徹底擊潰了。

一貫趟渾水的賀寶刀終於站出來了:“回大人話,卑職是主張出擊的。”他氣呼呼地瞪了身邊的趙慢熊一眼:“可趙守備總說要深思熟慮,就是每次等他製定好了計劃,建奴的部署就又變了,結果趙守備就又要重新想,最後就是幹瞪眼看著建奴修了二十天城!”

“卑職罪該萬死。”趙慢熊嚇得魂不附體,已經跪下了。

“起來吧。”黃石自嘲地笑了一聲,趙慢熊本來就是反應慢外加決斷力差,更是小心謹慎的典型,真是有一利必有一弊:“行軍打仗瞬息萬變,哪有事事萬全之法,有時候沒有把握也要出擊,你務必記牢了。”

“卑職受教了。”

吳穆看黃石又在沉思,也就按耐住心中的焦急沒有出聲催問。

黃石又凝視了對岸一會兒,高聲叫道:“李千總何在?”

李雲睿一個箭步奔上前:“卑職在。”

“對岸建奴可是屬於建奴鑲紅旗?”

“大人明鑒,正是原駐複州的鑲紅旗。”

“複州的建奴,不是一直指向旅順方向麽?”

李雲睿苦笑著回答:“卑職也是剛剛收集好的情報,自從金州之戰以後,複州建奴似乎調整了防禦方向,注意力完全壓到我長生島這裏來了。”

看來金州之戰逃跑的那些士兵也給後金方麵帶去了震動吧,曆史上明明應該是持續壓製旅順才對的啊,而且原本金州丟失以後,更應該緊急加強向南防禦的啊。黃石第一次感到眼前的曆史披上了一層迷霧,他開始看不清後麵的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