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不寒而栗(13)

第197章貪婪(1)

完全徹底的冷凍了。

前一秒鍾那個女人還在跟我說話。她剛說到"祝你有個愉快的一天"這個詞的一半時突然完全不動了。她的臉上仍然保持著同樣的表情,她的手在半空中凍住了;她就像站在櫃台後麵的某種奇怪的人體模型一樣站在那裏。

她準確無誤地盯著我,但當我看著她那雙空洞無神的棕sè眼睛時,她似乎看不到我。我一直在等她起死回生,說完她的話,給我零錢,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我開始意識到她不會動了。她沒有對我耍什麽變態的瘋狂的把戲。

她立刻被擊中,完全不能動彈。

這是我見過的最令人不安的事情,我所能做的就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我繼續站在那裏,不是因為我想,沒有一個正常人會想繼續站在那裏,而僅僅是因為我被嚇得動彈不得。我並沒有像對麵的那個女人那樣突然失去了知覺,但是當我回頭看她的時候,我完全無法動彈。我終於閉上了嘴。這並不是因為我從緊緊抓住我的驚訝中恢複過來,而是因為我的嘴角開始流口水,我的下巴因為長時間呆呆地看著她而疼痛。

雖然我做了一個小小的閉嘴動作,但是我不能再做其他動作了。我不能把伸出來的胳膊放在櫃台上。我無法合上那隻仍在等待著我的零錢握在女人手裏的張開的手。我絕對沒有打算為了拿回它而去碰那個女人。

我不在乎現在錢有多少,我不會去碰她,如果我要把錢拿回來,我就必須和她冰凍的手接觸。為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我實際上必須撬開她緊握的手指,因為很明顯,如果這個女人再動一下,她很快就不會再動了。

當我脖子後麵的頭發豎起來的時候,我一想到這個就發抖。我知道那裏沒有人,但我無法擺脫有人站在我身後,緊緊地盯著我的感覺。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的手會是什麽感覺;可能還是熱的,因為她幾分鍾前剛剛凍僵。即使她仍然站著,即使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死了,在我的腦海裏,她的手還是像死人的手一樣又冷又濕。

我伸出的胳膊突然抽搐了一下,跳了一下。不是我僵硬的手臂的疼痛最終導致我把它拉了回來,而是小小的抽搐幾乎讓我觸摸到了她。這個想法使我的胃感覺好像有一百條蟲子在裏麵爬來爬去。我的手臂無力地倒在身體兩側,嘴巴又張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眨眼。然後,我閉上了流淚的眼睛,祈禱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它已經不在了。

我慢慢地抬起我的手,在她眼睛一眨不眨、視而不見的眼睛前揮舞著。她像石板一樣一片空白。我想也許我應該打她,也許捏她,但這又把我帶回到不得不觸摸她的樣子。朝她扔東西?我掃了一眼櫃台前的口香糖。這是一個柔軟的投shè物,但足夠堅硬,它會引起某人的注意。也許這會把她吵醒,但我不認為這會有用,我也不忍心向這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扔東西。這看起來就像從小孩那裏偷糖果一樣糟糕。

我向後退了一小步,看著商店四周,吞了很多口水。雖然這裏不是很擁擠,但是在一排排的紀念品服裝(那些不再賣得很好的衣服,至少不再賣給遊客了,因為我們現在很少有這樣的衣服了)和糖果櫃台中,很容易就能認出每一個人。主要是因為他們也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我懷疑向他們扔東西也不會起作用。

店裏出奇的安靜。我也沒有聽到外麵街上有任何動靜。一個月前駕車已經被禁止了(我現在知道原因了),但是我甚至沒有聽到自行車輪胎的嗡嗡聲或者路過的人群的重重腳步聲。談話的低語聲已經消失了。街上聽起來和現在出現的商店一樣死氣沉沉。商店裏空調的嗡嗡聲讓我的頭發更加豎立起來,因為在這令人不安的寂靜中,空調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自然。

我轉向門口,但窗簾已經拉上,擋住了夏天的陽光。我們不可能知道世界其他地方是否也像這家商店一樣受到了影響。我試圖相信它沒有,這家商店是一個孤立的事件,但我知道它不是。一股與空調設備無關的冷風,沿著我的脊背直衝下來。房間在我麵前遊來遊去,模糊不清,恐懼幾乎要把我勒死。

店裏很涼爽,但我卻汗流浹背。我幾乎無法呼吸,我試圖喘氣在空氣中,但我的肺不想合作。惡心纏繞著我,一路燒到我的喉嚨。我的嘴裏充滿了唾液,感覺就像在吸銅幣一樣,但我還是忍住了。這是我多年來經曆過的最恐怖、最可怕的事情,但我不能在這家店裏嘔吐。這樣做似乎比我現在所處的環境更加錯誤和有辱人格。

不過我倒是喘不過氣來。我知道。我無法呼吸,然而我越喘氣,我就越不能進入我的肺部。我需要新鮮空氣,我需要離開這家商店。我的包還在櫃台上,但我不願意抓住它。我相信媽媽會原諒我沒有把牛nǎi帶回家。

我媽媽!

當我的胸部收縮時,我的心髒像手提鑽一樣在跳動。又一陣惡心湧上心頭。我設法蹣跚地、尷尬地後退了一步。我媽媽和這些人一樣嗎?她現在是他們中的一員,還是像我一樣?還有像我這樣的人嗎?我是唯一一個嗎?為什麽我還能動,他們卻動彈不得?他們出了什麽事,我會出什麽事嗎?

這個想法讓我的腎上腺素劇烈反彈,我因為它的影響而顫抖。我又瞥了一眼那些人。他們仍然凍僵了。在過去的五分鍾裏,他們一個人也沒有動過。我甚至沒有看到他們呼吸,但他們必須呼吸,不是嗎?他們死了嗎?他們還會搬家嗎?

這些問題在我的腦海中迅速閃過,我的頭開始旋轉起來。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我,但我一個答案都沒有。我甚至無法理解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答案。雖然我不想再靠近那個女人,但我知道我必須抓住那個包。如果我媽媽不是這樣的,那麽我就不得不把牛nǎi送給她。如果她是..。

我把這個想法關閉了,現在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這種情況已經夠糟糕的了。我衝上前去,抓住袋子,把它從櫃台上扯下來。塑料發出的沙沙聲使我的牙齒很不舒服。我咬緊牙關,猛地後退一步,忍住了一聲尖叫。那個女人一動不動,她的手仍然伸向我的零錢。當我在她麵前揮舞一隻手時,她溫暖的棕sè眼睛甚至沒有閃爍。我忍不住想看看她是否還有呼吸,是否還有脈搏,但是盡管我盡力,我還是不能讓自己去碰她。我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但這種想法真是令人作嘔。

我的眼睛一直盯著那些人像,小心翼翼地向門口移動。我不知道如果它們複活了會是什麽樣子。我看過的每一部僵屍電影的畫麵都充斥著我的腦海。我想象著他們複活過來把我撕成碎片,同時他們試圖攻擊我的大腦和**。一陣顫栗撕裂了我的全身。

走到門口,我拉下百葉窗,向外窺視這看似平靜的一天。人們步履蹣跚,或者倚靠在店麵上。有些人在談話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來,舉起雙手,或者仰著頭凝視著天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騎著他們的自行車走在路上,這時奇怪的寒冷發生了。他們現在四肢伸開地躺在街上,雙腳笨拙地纏在倒塌的自行車上。在這平靜的rì子裏,唯一的動作就是仍在緩慢地旋轉的車輪。他們兩人都沒有試圖擺脫掉,他們隻是臉朝下栽在柏油路上。血從那人的鼻子裏滴下來,在他的腳下形成了一個小水坑。那個女人的臉被披散在肩上的棕sè頭發遮住了。

我用盡全力想鼓起勇氣走上這條荒涼的街道。沒有其他人還能動嗎?我不可能是唯一一個。這種想法幾乎和成為冰凍人一樣可怕。

如果我被凍住了,至少我不會孤單,也許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或者,也許,冷靜地說,我願意。

我把顫抖的手從百葉窗上移開。我不能呆在這兒,我得搬家。我得去找我的家人,看看他們是否安全。漸漸地,我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上麵的小鍾在寂靜的rì子裏發出柔和刺耳的響聲。我在噪音中畏縮,像烏龜一樣蜷縮起來,等待著有什麽東西攻擊我。一切都靜止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天空。當我發現那艘船在波士頓上空盤旋時,一股寒流悄悄地穿過我的身體。它在六十英裏之外,但是它不祥的存在讓人感覺強烈,就好像它就在頭頂上一樣。我一想到這件事就不寒而栗,一想到他們雖然說出了和平,但最終還是暴露了自己,一點也不和平,我就不寒而栗。自從他們來到這裏,我就開始懷疑了,雖然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樣的事情。

誰能做到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