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鹹亨酒店

第二章鹹亨酒店

魯鎮酒店的格局,果然是與別處不一樣,當街是一個曲尺形的大櫃台,櫃台裏麵隨時準備著熱水,可以用來溫酒。好多身上沒幾個錢的穿短衣做工的人,都是靠在櫃台外麵站著,一邊喝著四文錢一碗的熱乎乎黃酒,一邊跟同伴們隨意的聊著天,這可能就是他們一天中最為輕鬆的時候了。

唐寧知道雖然自己這個孔乙己勉強也算是穿著長衫,但還是得在櫃台外麵喝酒,因為沒有錢到裏麵去點菜,最多也就隻能加一文錢的茴香豆來解饞。

作為鹹亨酒店唯一的“開心果”,唐寧的到來自然受到了大家的“歡迎”。好多人一看到他來了,全都熱情的向他“招呼”道:

“孔乙己,你這長衫都多少年沒洗了?”

“孔乙己,你這臉上怎麽又添傷疤了?”

“孔乙己,你是不是又偷誰家的書了?”

也有人模仿著他前幾天的話說道:“你們懂什麽?讀書人的事兒,那能叫偷麽?那叫竊書。”說完,便引來一陣哄笑。

就連幾個小毛頭,都跑了過來向他問道:“今天還有茴香豆吃嗎?”

看到這一幕,唐寧這才有了一種切切實實融入這個世界的感覺,所以對眾人的嘲諷也不以為意,直接走到櫃台,拿出五個銅錢對原文裏麵的主角小夥計說道:“溫一碗酒,再來一碟茴香豆。”

沒想到小夥計卻指了指櫃台旁邊的粉板說道:“孔乙己,你可還欠著十九個錢呢。”

這個時候唐寧才想起來,對啊、原文最後兩段中酒店掌櫃曾經頻繁的提起這十九個錢,好像孔乙己在他的印象裏就隻值這十九個銅錢似的。

不過他現在的確是囊中羞澀,即便全拿出來也還不上,隻得尷尬的答道:“這個、下次還吧,不過這次是現錢,所以酒一定要好。”說完,唐寧不由得心中暗道,咦、我怎麽不知不覺的用原文回答了呢?看來真是環境影響人啊。

不一會兒,黃酒和茴香豆便上來了,唐寧好奇的嚐了一下,發現茴香豆做的還是不錯的,起碼比他曾經在景區裏吃的要強,但黃酒自己還是享受不了,作為一個東北人,果然還是啤酒和白酒更適合自己。

唐寧來到鹹亨酒店的意圖有兩個,一是來看看這個在後世大名鼎鼎的鹹亨酒店和正宗茴香豆的味道,另一個目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人幫忙介紹一份生意,畢竟現在口袋裏就已經剩下三個銅錢了。(另外兩文錢被他在路上買包子吃了。)

可是打聽了一圈之後,唐寧頹然的發現由於孔乙己之前的不良記錄,現在已經沒有人敢找他抄書了。說起來唐寧真心覺得孔乙己的悲劇有一大部分原因就在他自己身上,雖然他沒有考取功名,但在1902年這個識字就算知識分子的時代,隻要不好吃懶做,哪怕是給人抄抄書、寫寫信、賣幾幅自己寫的春聯,也不至於混到現在這副慘狀。

當然了,這也與孔乙己的遭遇和心態有關,他一門心思讀書就是為了出人頭地,能拉下臉來給人抄書寫信對於他來說已經算是屈辱了,又怎麽可能將心思放在這上麵,所以隻要能對付溫飽就足夠了。

眼見沒有現成的工作可做,唐寧一邊喝酒一邊琢磨了半天,最後決定主動出擊,於是找到鹹亨酒店掌櫃對他說道:“掌櫃的,你不覺得你家這副對聯很俗麽?”

掌櫃冷哼一聲道:“有什麽俗的?做買賣的不都是這副對聯麽?”

唐寧一擊掌附和道:“對啊,就是因為所有商家用的對聯都是這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廣進達三江,所以才說是俗麽。您想想,如果門口貼上一副能顯示出您鹹亨酒家特色的對聯,是不是一下子就顯得與眾不同,給客人留下很深的印象,然後來喝酒的人也就更多了呢?”

掌櫃的琢磨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答道:“嗯,你說的倒也有道理,不過上哪去找這麽一副能夠體現我們鹹亨酒家特色的對聯啊?”

唐寧指了指自己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作為鹹亨酒家的老客戶、老朋友,我早就給你們量身打造了一副對聯。”

對於唐寧的這個說法,掌櫃的倒是沒有懷疑,不管怎麽說孔乙己也是讀了一輩子書的人,雖然沒考上秀才,但想來寫個對聯應該沒有問題。於是便問道:“那你說說吧,我看看合不合適。”

但唐寧卻沒有直接告訴他,而是笑著說道:“掌櫃的,這副對聯我可不能白告訴你。如果你滿意嘍,可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聽到唐寧這麽說,掌櫃的頓時大感詫異,上上下下的看了唐寧半天,然後才皺著眉頭問道:“誒、孔乙己,你今天真是怪了啊。如果不是你這張臉我見了好幾十年,我可真要懷疑現在站在我麵前的到底是不是你!”

唐寧心道,掌櫃你的直覺沒錯,我還真就不是孔乙己,隻是套了個殼子罷了。但嘴裏還是解釋道:“這不是這幾天窮的沒辦法了麽,你看連你這裏都欠了十九個錢。所以啊、掌櫃的,我這副對子也不多要,隻要你肯把這筆賬給我抹了就行。”

掌櫃的心裏一算,雖然是號稱孔乙己欠自己十九個錢,但實際上這是售價,並不是自己的進價,所以算起來也就隻需要付給他十個錢就能拿到一副招攬酒客的對聯,其實也是挺劃算的事兒,而且就孔乙己這個潦倒窮酸樣,即便自己逼著他還錢,一時半會他也還不出來,那與其掛著一筆爛賬,還不如就換個對子呢,也算是自己照顧老主顧了。

於是掌櫃的點點頭道:“好吧、那就便宜你了孔乙己,現在趕緊可以把對聯說出來了吧?”

“好!那就謝謝掌櫃了,我這就把對聯給你寫出來。”說著,唐寧就用指甲蘸了蘸酒,在櫃台上寫出了兩行二十二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