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柳元的小算計

第三百零四章柳元的小算計

知道定也勸不回十三衛,魚白便讓他們隨侍身側,一小隊人馬順著綿綿山脈,風餐露宿,終於在一個月後返回了於家村。

在莽莽官道上,飛馳逃回北蕭的,還有另一隊人馬---蕭玉,時間幾乎沒有偏差。

魚白連夜躍進王府,召集來幾個得力屬下。

魚白凜然的對王豐道:“邊關己失,內局馬上大亂,命人通知王家所有鋪子、所有人員做好撤離準備,以忠義王揭竿而起為號,馬上撤離,一個不留,免得被太子餘黨和北蕭王打擊報複,待天下大定再做謀算。”

轉臉又對秋娘道:“前線會報回我和於三光跌落蒼涯山的消息,於蘭香做為新寡,你給她一百兩銀子,將她和親人趕回於家村去,離開王家她們才是最安全的。”

轉頭對柳元和柳鬆道:“你們兩個,回到於家村去,有任何不利於於家的消息,立馬通知於我。”

將一切安排妥當,魚白疲憊的躺了下來,臉色蒼白如紙,這一個月來,馬不停蹄的趕路,身體早就如同紙片一樣,隨時被風刮倒吹走般的脆弱。

秋天的風最是強勁,刮得樹葉旋轉而起,起一個漩渦,再起一個漩渦,漩渦套著漩渦,如同人的心情,波瀾起伏,不得安歇。

王家的門額上,靈帆招展,肅然悲涼,讓人深切感到了新喪的淒然。

大門開啟,四道人影魚貫而出,海氏扶著大著肚子的蘭香,蘭朵扶著走路還有些輕顫的大林,回頭望著巍峨聳立的王府,似不舍,似傷心。

這裏是她們住了半年多的地方,初時當做一個過客,後來以此為家,現在又形同陌路,那個待她如親人般的魚白,鮮活的魚白,竟成了過眼雲煙,王家更是人走茶涼,屍骨未寒,人情人薄,隻肯擺下魚白的靈柩,埋下衣冠塚,卻不肯收留於家遺孀,剛下葬完當即就趕出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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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家四口舉步維艱的樣子,蘭朵狠了狠心,決定叫一輛牛車,回到於家村去。

為省下入城的兩個銅錢,外村的牛車都會停在城門口招攬生意,一家四口蹣跚著步子向城門口而去,到得城門口時,已經接近黃昏,大部分的牛車已經返回村裏,於家村的牛大叔的車竟外的還沒有回村,車旁站著兩個粗布麻衣漢子,正往車上裝著東西。

牛叔見是於家娘四個,熱情的打了一聲招呼,見蘭朵和海氏身後都背著小包袱,不無同情的開口道:“三光屋裏的,三光和魚管家的事兒咱村兒全都知道了,這亂世裏,人活著不容易啊,你節哀順變,為了大林,你也要堅強點兒。你們娘幾個是回於家村吧,正好柳家小子回來了,正好一車。”

海氏輕點了點頭,狐疑的抬眼看著那兩個小子,其中一個眉眼有些熟悉,正在再仔細分辨幾分,那青年男子已經上前一步,對著海氏深施一禮道:“嬸子,我是柳元啊!”

海氏輕“哦”了一聲,身側的蘭朵則猛的抬眼看向漢子,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隻見那漢子身強體闊,粗曠毫放,齒白臉方,十成十一個標準的北方漢子,雖身著粗布麻衣,卻隱隱有種滄桑與決斷,顯見是在戰場上磨礪數年,與書信上所說的雲淡風輕顯然不符。

柳元被蘭朵看得臉色發紅,輕輕咳了一聲道:“嬸子,蘭朵---妹子,蘭香姐姐,上車吧。”

一矮身,將大林打橫抱起,放在了車子最中間,依次安排好眾人,自己和柳鬆則一個坐車轅,一個坐車尾,防止牛車顛簸,將娘幾個跌落下來。

柳鬆眉眼含笑的看看蘭朵,又看看柳元,眼睛就差沒長出鉤子來,滿是調侃與戲謔。

蘭朵被柳鬆看得不爽,眼睛驀然一瞪,嚇得柳鬆一吐舌頭,對柳元笑道:“大哥,以後有你受的了,這哪裏是媳婦,分明是母老虎!”

一句話,讓本來尷尬的氣氛更加的尷尬起來,柳元與柳鬆中間隔著海氏娘幾個,若是離得近了,估計早就上手掐那柳鬆了。

海氏輕輕懟了懟蘭朵,讓蘭朵注意分寸。

柳元被鬧了個大紅臉,訕訕的對海氏道:“嬸子莫怪,這是我在軍中認的本家兄弟,叫柳鬆,為人心眼不壞,就是嘴太賤了,惹人煩。我已經書信稟告父親、母親,認了柳鬆為義弟,都不是外人。回去我就讓娘到於家提親,不能壞了朵兒妹子的名聲。”

海氏歎了口氣搖搖頭道:“你是嬸子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對蘭朵的心思我和你娘也是心知肚名,隻是你三光叔新喪,這親事怕是要延到三年以後了,你爹娘日夜盼著你給柳家延續香火,俺們老於家不能幹那耽擱人兒的事兒,這親事兒就此做罷吧。”

柳鬆張嘴要說什麽,柳元已經狠狠的瞪著他了,柳鬆吐了吐舌頭沒說話,柳元則輕喏道:“嬸子放心,柳元等三年便是。”

蘭朵抿著下唇,終於羞得低下了頭,偷偷看著毫不猶豫的答話的漢子,心裏滿滿的甜蜜,一向直來直去的姑娘,臉色突然紅透了,比天空的晚霞還要絢爛多彩,讓人移不開眼球。

柳鬆見蘭朵別樣的情緒,小臉白裏透紅,別有一番韻味,偷偷向柳元挑了一下大指,嘴巴開合,從嘴型上分明是說:這嫂子帶勁!漂亮!

柳元雙眼一瞪,隻是氣勢不足,眉眼裏俱是笑意,時不時偷窺著幾年未見的心上人,有些怯意,又有些歡喜,他甚至有種衝動,想要告訴她們,於三光沒有死,被王爺好生護著呢,他隨時都可以和心愛的人兒完婚,緊接著生個胖娃娃。想著想著,臉也如蘭朵般紅了,二人的紅臉相映成趣,好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

牛車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於家村,柳元沒有下牛車,直接送於家娘四個回到於家。

院門聲響去吧,聞聲出來的紅杏一見是海氏娘幾個,迅速的回轉身,從夥房裏拿出一隻燒火棍來,眼睛一立,叉著腰,橫起燒火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對蘭香不屑道:“喲,這不是富貴的魚管家夫人回來了嗎?怎麽,不到一年,成了小寡婦了?肚子揣著魚家的崽子,大包小包回老蘇家做甚?”

蘭朵氣得眉毛一豎,擼起袖子、叉著腰,比紅杏的氣勢還要強硬道:“不讓我大姐回家,你算老幾?俺娘還在呢?俺爹五兩的撫恤銀子是你給吞了吧?沒找你算帳你倒找茬來了,還有,等等,你說回誰家,回老蘇家?你是屬豬的,腦子糊塗了?!”

海氏輕咳了一聲,蘭朵這才想起柳元和柳鬆還在呢,在未來的相公麵前,太潑辣了好像不太好,訕訕的放下手臂,放下袖子,氣勢登時矮了半截,柔聲軟語道:“那個,這是老於家,俺爹沒了,正室最大,見了俺娘你得施禮,今日不和你計較了,讓俺們回屋吧。”

紅杏嗬嗬笑道:“誰說這是你家了,這個房子你爹在的時候就賣給蘇憐了,在縣衙過的籍,現在蘇憐的堂弟蘇喜來收房子,見我和二欣孤兒寡母的可憐,這才沒攆俺娘倆兒。”

紅杏嘴角上揚,趾高氣昂的衝著屋內吼道:“蘇喜兒,還不出來,有人來你家撒野了!!!”

一個壯漢子聞言出來,身子粗壯,滿臉橫肉,**上身,見是海氏娘幾個,甚為得意的**著胸前的幾大坨肥肉,滿是得意之色。

海氏娘幾個哪經過這樣的架勢,臉紅的轉過身去,柳元就站在院門口,一見有人欺負幾個弱女子,氣得直接跳到了院中,將蘭朵幾人護在身後,怒道:“不過一介鄉野地痞,耍無賴也不看看地方!!”

柳元在卓家軍中算是卓然的親信,大小是一個千戶,被士兵們也是前呼後擁慣了的,見麵都尊稱一聲少將軍或千戶大人,哪受過這種氣,抬腳就要踹人。

柳鬆則一把將柳元踹出去的腳生生扯了回來,扯得柳元一個踉蹌,險些自己被自己絆了一跤,怒目而視柳鬆。

柳鬆則笑眯眯的對著柳元附耳低聲道:“傻大哥,這麽好的機會你不好好利用,一輩子打光棍兒不成?!如此奸夫**-婦,咱若不‘成全’了,以後你就得多一個‘嶽母’了,而且,沒地方住的話,你家不是有?你的小娘子日夜與你耳鬢廝摩,豈不遂了你的願了?”

柳元臉紅的如同煮熟的蝦子,訥訥道:“那哪成,咱不是那壞人,不能趁人之危......”

柳鬆上手給了柳元後腦勺一下,恨鐵不成鋼道:“你個瓜子,咱王爺和殷將軍是讀聖賢書長大的貴人,喝的墨水比你多得多,他們都不講究這個,急急的生米煮成熟飯,殷少爺連兒子眼看著都生下來了,你怕個球?再拖媳婦就成別人的了。”

柳元一聽心中透亮,將火氣一壓再壓,這蘇喜不僅不能打,還要好生供著,讓他好好與紅杏安然過日子,擋著不讓他的小媳婦回娘家。

柳元心下竊喜,臉色放緩,裝做一臉肅然對蘇喜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請將地契和房契拿來看看。”

柳鬆心下暗笑,一向能動手、從來不動口的大哥竟然也文鄒鄒的講道理了,說的還頭頭是道,像那麽回事兒。

蘇喜嘴角一翹,滿不在乎的向紅杏使了眼色,紅杏一扭身走回屋裏,那屁股扭的,暗香拂動,妖嬈生姿,讓人確信,若是後麵拴上一隻家雀,會幾下被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