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換命

第10章 換命

李鐵嘴裝作很用力的樣子,他的手隻是在扣棺材蓋子,並沒有真正的用力。

李鐵嘴一聲慘叫,飛出去好幾米遠,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個家夥可真會演戲!”我看得出來,他根本就沒有中厭勝術,這麽做隻是演戲給羅淵看。

我真的糊塗了,不明白他在搞什麽鬼。

羅淵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因為李鐵嘴一直都是背朝著他的,他轉動輪椅到了李鐵嘴跟前,問他,沒事吧?

李鐵嘴裝作很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邊擦著嘴角的血,邊說,“棺材上的厭勝術很厲害,我們還是別打它的主意了!”

聽到他的話,羅淵的臉都扭曲了,“今天不拿到裏麵的東西,我絕不罷手,我不要子孫後代跟我一樣,一出生就坐在輪椅上!”

他邊說邊往棺材跟前來,他要親自動手了。

作為羅家的人,他一定不是那麽簡單的,不知道棺材上的術能否擋得住他。

剛才之所以能夠傷到他,我隻是趁著他不注意才得手的。

李鐵嘴還在衝著我使眼色,看樣子他也很著急,因為泥土已經沒過了我的腰。

如果再猶豫我就夠不到絲帶了,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麽好忌憚的了,反正大不了一死!

我把手指放進嘴裏,用力的咬下去,刺痛從手指上傳來,同時嘴裏有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我把手指上的血滴在絲帶上。

眼看著大半根絲帶被血染紅,血液沿著絲帶向著棺材裏延伸進去,而羅淵正坐在棺材旁邊,一直沒有動手。

他是一個很謹慎的人,要先把棺材上的厭勝術弄明白才能動手。

手指上的血還在流個不停,我覺得整隻手都有些麻木了。

身體仍在被往下拖,手指已經碰不到絲帶了,可棺材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這下真的灰心了,泥土埋到了小腹,呼吸越來越困難。

我拚命的掙紮著,可惜腳下的力道絲毫都沒有減弱。

羅淵似乎弄明白了些什麽,伸手摸了一下棺材板,還沒等他做下一個動作,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響,那隻蚣蝮的雕像居然動了起來!

鎖鏈被它拉得筆直,纏在鎖鏈之間的木頭纖維上麵發出“咯咯”的聲響。

雖然被我施了術,可是蚣蝮那麽高大,又非常的凶悍,纖維恐怕很快就要被拉斷了!

果然,隨著“嘭”的一聲悶響,纖維被從中拉斷,蚣蝮拖著半根鎖鏈向著羅淵走去。

聽到響聲,羅淵也回過頭來,驚異的看著蚣蝮。

他有辦法把蚣蝮放出來,卻沒法降服它。

羅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問李鐵嘴,“我們已經算好了時辰,它不應該這個時候活過來的,這是怎麽回事?”

“來不及想那麽多了,快點離開這裏!”李鐵嘴邊說邊跑過來,推著輪椅往山洞外麵跑。

蚣蝮見跟前的敵人逃掉了,轉了個身奔著我而來。

洞口處,羅淵讓李鐵嘴停下,回頭跟我說,“小子,你別得意,今天死在這裏之後,你們趙家就沒人了,到時候不管是魯班書還是棺材裏的東西都是我的!”

“你別做夢了,”我冷冷的說,“我的父母還健在,你別想得到書!”

“哈哈,你才是在做夢,你的父母已經死了很久了,骨頭都爛沒了!”

羅淵的狂笑聲越來越遠,最後聽不到了。

“不會的,我父母不會死!”我企圖這樣說服自己,可是越想越覺得不太可能,如果他們還活著,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沒有回來過?

想到這裏的時候,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絕望浮上心頭。

“嘭嘭”隨著蚣蝮走過來,地麵都跟著震動起來。

它的步子很大,腦袋一低,嘴巴向著我的頭頂咬來,雖然是木頭做的,可是過了那麽多年,木頭已經成了它身體的一部分,牙齒非常鋒利,那些村民就是這樣被它吃掉的!

幸虧來以前我已經做好了準備,趕緊把木頭纖維取出來,五根擰在一起,跟一根繩子似的,同時向著它扔了過去。

“囚”術對三爺變成的血屍很管用,可是眼前這個大家夥比三爺強大了很多,我也沒有什麽把握。

巨蟒似的木頭纖維在咒語的催動下,變長變粗了很多倍,已經把蚣蝮的身體給纏住了,並不斷的收緊。

隨著“轟”的一聲悶響,蚣蝮的身體直直的倒在地上,泥地被砸出一個大坑來。

趁著它在那裏掙紮,我趕緊拿起斧子,在我的身體周圍畫了一個六邊形,之後撿起跟前的木屑,飛快的削出六柄小劍,每柄劍都沾了墨鬥裏的公雞血,並把它們分別刺進六邊形每道邊的中點。

弄完這些,土已經快到我的胸口了。

我憋著一口氣,眼看著血水噴泉似的從小劍下麵的窟窿裏冒出來。

那是木蛇的血,破掉了羅淵的厭勝術之後,我很費力氣的雙手按住地麵,就跟拔蘿卜似的,身體從地下爬了出來。

“媽的,好險!”我擦擦頭上的冷汗,蹲在地上喘著粗氣。

“囚”術對付蚣蝮果然很管用,翻騰了幾下它就不能動彈,乖乖的倒在那裏,低聲的吼叫著。

“得把它弄回原位才行,否則我一離開,它還會出去害人的。”

控製蚣蝮的是它身體裏的陰靈,隻要製住陰靈就可以了。

我用墨鬥在蚣蝮的木像身上橫七豎八的打滿了網格,然後才把木頭纖維收回來。

蚣蝮的陰靈被封住,它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我撿起一根纖維向著木像抽去,纖維沾了我的血,就跟一根鞭子似的。

蚣蝮一聲慘叫,順從的被我趕到原來站立的地方。

墨鬥線不能束縛它太久,還得想辦法永遠的困住它才行。

我先把所有的纖維擰在一起穿在斷裂的鐵鏈之間,就算是蚣蝮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掙斷這麽多的纖維。

我從旁邊的柱子上削下一根手臂粗細,一米多長的木條,我坐在蚣蝮的腳下,用刻刀把木條刻成一個十三層的小塔。

當年太爺爺做的木塔是為了鎮住空間裏的所有東西,包括大棺材裏的東西,而我要鎮住的隻是蚣蝮的陰靈,一個小木塔已經足夠了。

木塔刻完之後,把它壓在蚣蝮的頭頂上,念了咒語。

見蚣蝮被徹底的鎮住了,我才放下心來。

走到棺材跟前,我先衝著棺材鞠了幾個躬,感謝爺爺,是他用生命換來了四十年安寧。

不知道棺材裏是什麽東西,看四隻鎮河神獸的擺放位置,它們除了鎮河之外,更大的目的是鎮壓棺材裏的東西。

幸虧羅淵隻是放了蚣蝮出來,如果棺材裏的東西也被他弄出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我先把周圍的棺材釘拔出來,然後伸手抓住棺蓋,用力的往上一掀,棺蓋“嘎”的響了一聲,被我掀開一道縫。

我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就在這時,一聲歎氣很清晰的出現在我耳邊。

“棺材裏有人!”可是棺材在這裏放了四十年,就算是有人也早該死了。

我很疑惑的站在一邊,等了好一會,棺材裏再也沒有動靜。

我握著木工刀,慢慢的向著棺材靠近過去,借著燈光終於看清楚裏麵的東西。

“原來是一個木頭雕像!”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東西,可是我剛才明明聽到了歎息聲,雕像是不會歎氣的。

我把棺材蓋子掀開一半,看得更清晰了,雕像是個女人的樣子。

不知道是用什麽木料做成的,黝黑發亮的,足有一尺多長,十幾公分厚。

刻雕像的人手藝很好,雕得惟妙惟肖的。

我驚異的發現,雕像的臉跟我在金絲楠木的橫截麵上看到的那張麵孔,以及那晚帶我到河邊的白衣女子的臉一模一樣!

而那根從棺材外麵伸進來,我滴過血的絲帶就係在雕像的腰間。

我的血把雕像染濕了一片。

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東西,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該怎麽處置它。

羅淵他們一定還會回來的,再來一定會把它帶走的。

雖然不知道雕像是個什麽東西,但是我知道,這個東西絕對不能落到他們手裏。

我尋思了一會,最後決定還是把它帶走,我把絲帶解開,然後把雕像從棺材裏取了出來。

就在我剛剛直起身子的時候,忽然覺得肩膀一沉,好像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被嚇了一跳,朝著周圍看了看,除了燈光在閃爍之外,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

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趕緊把雕像用絲帶包好,裝進隨身攜帶的木工箱裏,逃命似的從山洞裏跑了出去。

原來停在洞口的金絲楠木棺材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被水衝走了,還是被羅淵他們給弄走了。

河眼在遼河中央的一個山崖上,周圍都是咆哮的水流,看來隻能遊回去了。

幸好我自小在水邊長大,潛水,遊泳是難不住我的。

等我渾身滿是泥水的從河裏爬上岸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村子裏那幾戶死了人的人家在辦喪事,我也沒去打擾他們,而是直接回到家裏。

不管怎樣,我已經盡到自己的職責了,沒能找到下半本魯班書,估計我的命運會跟爺爺他們一樣,隻是留下奶奶一個人,我真的有些不放心。

我揉了揉發紅的眼睛,邁步走進屋,佛龕前麵的黑香還沒有燃盡,奶奶剛剛燒過香。

房間裏,奶奶正倒在炕上,她的白發披散著,我連喊了好幾聲,奶奶都沒有回應。

我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趕緊把木工箱子放在地上,伸手推了推奶奶,奶奶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看到是我,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很欣慰的笑意,“孩子,你沒給趙家人丟臉,我會去跟你爺爺他們說的,他們一定也會非常高興的。”

“奶奶,你在說什麽?”

奶奶讓我扶著她坐起來,她指了指外屋的佛龕,跟我說,“孩子,你放心吧,我已經跟書靈商量好了,它可以先不要你的命,我用自己的命跟你換!”

“什麽?”我全都明白了,趁著我出去的時候,奶奶跟我換了命,奶奶會替我去死!